更多的血不斷的噴涌而出,雲傾渾身抽搐不止,卻一句話也說不齊整。須臾便昏了過去!
曦澤狠狠望向承佑,一把抓住他的右肩膀,厲聲吼道:“你爲什麼又要來害朕的榮妃?!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承佑被嚇傻了,又是擺手又是搖頭道:“我今天沒有害榮母妃!我什麼也沒有做!”
四喜見狀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娘娘好像是中毒了,救人要緊,要不奴才即刻去傳御醫?”
曦澤這纔將理智拉回腦海中,搖頭道:“來不及了……傳朕旨意立刻封鎖桃雨軒,任何人不擅出!”
說完就抱起雲傾衝出了桃雨軒,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御醫院。好在御醫院裡儲秀宮不是很遠,曦澤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只用了半注香的時間就奔至。
當值的黃御醫即刻爲雲傾診斷,很快就分辨出雲傾的情狀,向曦澤稟報道:“皇上,榮妃娘娘中了金玉枝之毒,此毒乃是用黃杜鵑、夾竹桃、鉤吻調製混合而成,劇毒無比,最快能使人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斃命,現在煎制解藥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將草藥配好搗碎了給娘娘服下,但這樣會大大增強藥性與副作用,請皇上示下,是否要搗藥救治?”
曦澤已然亂了方寸,哪還能冷靜思考,只得道:“怎麼能解毒就怎麼做,要是救不回朕的榮妃,朕就讓整個御醫院陪葬!”
黃御醫得令,即刻戰戰兢兢地配製解藥,另一邊,曦澤將雲傾暫時放在御醫院的廂房內,急命四喜去傳祈夜進宮。
等到祈夜趕到時,黃御醫已經給雲傾服下了解毒用的所有藥草,但是雲傾仍然渾身抽搐不止,昏迷不醒,黃御醫站在一邊冷汗涔涔,卻不敢多說一句話,直到看見祈夜纔敢鬆口氣。
祈夜望着面色慘白的雲傾,心如刀絞,再一診脈,雲傾已然氣若游絲,脈象虛浮若有似無,祈夜大驚,望向站在一旁的黃御醫厲聲質問道:“你剛纔給她吃了什麼?”
黃御醫如實答道:“人蔘、黃芪、禾杆、生葛根、砒霜……”
然而黃御醫的話還沒有說完,祈夜便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道:“生葛根是墮胎用的你怎麼能給她吃?!她纔剛小產,你怎麼可以給她吃這麼烈的藥?你知不知道,她已經至少被折壽十年,甚至更多?!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去見閻王?!”
黃御醫被嚇傻了,連連求饒:“神醫饒命啊!娘娘中了金玉枝之毒,時間緊迫,我不得不以毒攻毒,不過我已經用人蔘和黃芪吊住了娘娘的氣,娘娘應該可以撐得過去!”
就在這時,祈夜身後傳來曦澤虛浮的聲音:“祈夜,你剛纔說什麼?折壽十年是什麼意思?”
祈夜這才驚覺自己失態,他連忙放開黃御醫,將自己面上的情緒一一壓下,轉身木然對曦澤道:“皇上,救人要緊!”
曦澤實在是平靜得過分,就好像暴風雨即將到來的那一瞬過分的平穩,祈夜心頭驚顫不已,然而當下已經沒得時間去管這許多,他即刻爲雲傾施救。
曦澤沒有再言語,時間靜默而悠長,曦澤覺得自己不是坐在雲傾牀邊的凳子上,而是坐在萬千刀尖之上,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竟是這樣的煎熬,就像有滾油在沸騰地煎炸,又彷彿是有巨石在碾壓,心力終於抵擋不住,全線崩潰,骨骼開始被抽離,噼啵直響,精髓似乎要流失殆盡,這噬心之痛分秒都是地獄一般的折磨,毫無止盡。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祈夜才從死神手中將雲傾的性命奪回。
黃御醫早已退下,廂房內唯餘雲傾、祈夜與曦澤三人。
祈夜望着目光渙散、木然呆坐的曦澤,心頭頗有些不忍,他拱手勸道:“皇上,娘娘已經沒事了,您不要太擔心,調理的方子我已經寫給了黃御醫,我就先告退了!”
說完,就轉身朝廂房的大門走去。
“祈夜……”曦澤忽然啓聲叫住祈夜,聲音虛浮得問道,“你剛剛爲什麼那麼激動?”
祈夜聞言渾身一僵,背後立刻有無數冷汗同時炸開,想來是剛纔的真情流露引起曦澤的疑心,他竭盡全力迫使自己鎮定,轉身木然回道:“皇上,您有多在意榮妃娘娘,在您還只是恭王的時候,我便一一看在眼中!您爲了榮妃娘娘一再打破底線,甚至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感情,而剛剛我爲榮妃娘娘診脈的時候她已然命懸一線,我實在無法想象若是榮妃娘娘有什麼差池,你會如何?那個不堪的結果我想想都覺得害怕,大晉的江山還需要您,我只是太擔心而已,是我太失態了,請皇上降罪!”
曦澤彷彿信了:“祈夜,你剛纔說的折壽十年,是不是真的?”
即便此刻祈夜心頭有萬千驚濤駭浪在翻騰,但也只能木然答道:“是!”
“朕問的是,你有沒有因爲擔心朕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而瞞着朕?”曦澤的臉色冷得駭人,“雲傾現在情況如何,你必須如實向朕稟報,不可以有任何隱瞞!朕要知道實情!你不用擔心什麼,朕是天子,朕什麼都擔得住!”
祈夜聞言深吸一口氣,合眸答道:“皇上,我沒有瞞您,我剛纔說的全都是實話,不過以榮妃娘娘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她確實已經不能陪您活到白頭了,還請皇上節哀,是我無能!”
“不能活到白頭了……不能活到白頭了……”曦澤喃喃重複着這句話,彷彿正在自我凌遲,一刀一刀都割在經骨節點,鮮血噴濺似要折殺所有的視線,直至最後僅剩的那一屢微弱的氣息慘然笑出了聲,“雲傾答應過朕要與朕白頭偕老的,你卻告訴朕這個承諾她永遠也無法兌現了……老天怎麼對朕如此殘忍,竟生生將雲傾的壽命折去整整十年那麼多,這叫朕如何承受?!”
祈夜無法安慰,只有沉默地聽着。
最後,曦澤發狠地盯着祈夜,雙目紅若邪魔,厲聲道:“不論是誰陷害雲傾這一遭,朕都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絕不輕饒!祈夜,你先退下吧!”
“是!”祈夜木然拱手,最後默默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