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去其他房間也瞧瞧嗎?”楚思齊一時也猜不出她的心思,想着她即是打着想要修繕房屋的旗號,那麼他便順了她的意,看看她接下來還會做些什麼。
“不忙。”莫悠擺手阻止住他要起身的動作,說道:“今日三皇子身體不便,我也不就多做打擾了。而且這院子三皇子喜歡,若要修繕的話,便不能住人了,不急。”
楚思齊暗笑,這丫頭的心思倒是轉得挺快,便暫時壓下心裡的猜疑,好整以暇地等着日後接招。
“三皇子好生休養,我告辭了。”莫悠收起藥碗,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待她來到聽楓園門外時,先前那名侍衛仍舊穩穩跪在地上,保持着最初時的姿態。四周已然有不少奴僕朝這裡觀望,偷笑者、議論者比比皆是。
莫悠走到他身邊,見他橫眉冷對面色青黑,鬢角已有汗水留下,心情就更加好了。於是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微微彎下身子,與那侍衛平視,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樣詢問道:“本夫人適才不是讓你起身了嗎,怎的還跪着。不就是一塊兒石頭嗎,本夫人又沒說怪罪你,你無需這般自罰。來來來,快起來。”
莫悠說着,作勢就要去扶他。
“夫人,屬下知錯了,請夫人爲屬下解開穴道。”侍衛心裡有怒氣,但面對着莫悠,也不敢直接表現出來,只得壓低嗓音求饒。
“哦?知錯,那你說說,你犯了什麼錯?”莫悠一副無知的模樣,好整以暇的反問道。
“屬下……”侍衛的臉色當即變得更黑了,他還真就想不起來自己犯了什麼錯,惹得這位看似和善的將軍夫人這般作弄他。
侍衛心裡委屈,亦有忿恨和不甘,沒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兒,又是三皇子身邊最得寵信的侍衛,今日竟栽進了一名小女子手中,委實可氣。
“看來,你不僅體力不行,連記性也不好。”莫悠拍拍手,直起身子,重新提上食盒,說道:“才跪了這麼會兒就撐不住了,以後還如何保護三皇子的安危。正好,本夫人便鍛鍊鍛鍊你,兩個時辰後穴道會自動解開,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在這裡跪着。”
說完,轉身離去。
看着再次離自己而去的小丫頭,侍衛的雙眼忍不住微微泛紅,顯然已經盛怒。可無奈這丫頭也不知用的什麼點穴法,任憑他幾次想用內力衝開穴道,都是徒勞無功。難道他真要在這裡跪上兩個時辰,任由那些人把他當猴看嗎?
侍衛咬牙切齒地注視着莫悠離去的方向。
而這邊莫悠心情頗好的回到松鶴園時,秦白煙已經離開了,她找來苑寧詢問秦白煙是何時離開的,卻意外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
“你說什麼,秦家軍在聚衆鬧事?”莫悠不敢置信地又確認一遍。
苑寧忙點點頭,說道:“奴婢也是聽段侍衛長說的,好像將軍這幾天一直在處理這件事情,可不知爲何,卻是屢禁不止,而且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段侍衛長已經調動走府裡一半兒的侍衛,前去協助將軍。”
“姐姐也跟着去了嗎?”莫悠心思稍轉,問道。
“嗯,段侍衛長攔不住,大小姐怕將軍有危險,一定要跟着去。”苑寧回道。
“他們走了多久?說過要去哪裡嗎?”莫悠抓住苑寧的手臂,語速急切的問道。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應當還沒有走遠,說是要去城北。”苑寧跟着也緊張起來,激動地說道。
莫悠聽後,直接往後院的馬廄奔去,牽出從顧清風那裡得來的河曲馬,一路朝城北疾馳而去。
河曲馬是上等良駒,腳力比一般馬兒要快上許多,沒多久她便追上了段礬等人。
“陸離,帶大小姐回府。”莫悠打馬擋在秦白煙前方,目光卻看着她身後的侍衛。
她的語氣堅定冷漠,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陸離本也不願讓小姐去冒險,便順勢去牽秦白煙手中的繮繩。誰知,卻被對方躲開了。
“箐箐,現在時間緊迫,我們不能耽擱。”秦白煙也是滿臉孤傲倔強,直直盯着她說道:“我是不會回去的,秦家軍鬧事的原因還尚不明確,身爲秦家的子女,我是不會眼睜睜看着秦家軍的名聲受到損害的。”
看着她這般堅毅的神情,莫悠無奈地搖搖頭,拉緊手中的繮繩,帶着馬兒轉了身,繼續朝城北奔去。
當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跑去城北時,本來破敗荒涼的地方,卻變得異常熱鬧。以一座鼓樓爲界,二十多名士兵將城北的入口緊緊圍住,聞訊而來的百姓們,便都圍在外面,議論紛紛地往裡面觀望着。
士兵們認得段礬,見是他帶了侍衛們趕過來,忙打開一條小路供他們進入。
段礬一共帶來了三十名侍衛,加上陸離、秦白煙、莫悠和他自己,共有三十四人。一行人井然有序地走進城北,不平整的道路,稀稀落落的房屋,都顯示出了此處的貧窮與荒蕪。
秦白煙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看着這髒亂破敗,仿若一座死城般的景象,心裡有說不出
的震驚。她實在難以相信,京城裡還有這樣一隅殘破荒舊的地方。
“這裡的村民呢?”莫悠放眼望去,除了來回巡邏走動的士兵們,竟是不見一個老百姓的身影。
“秦家軍在這裡鬧事好幾天了,而且傷到不少百姓,這裡本就人少,加之都是些孱弱的村民。鬧事的人只要一來,他們就紛紛躲回了家中。”段礬在旁解釋道。
“那將軍他們人呢?”莫悠聽後,又接着問道。
“在如意銀樓。”段礬回道。
想到上次杜沅的案子了結後,如意銀樓便由官府看管着,至今還無人願意買下它,所以那裡暫時還是屬於官府的地盤,秦白羽在那裡應該是最爲安全的。
“聚衆鬧事的秦家軍有多少人?”在去如意銀樓的路上,莫悠便繼續瞭解着鬧事的內情。
“共有二十多名,而且這些人都是新兵,進秦家軍不過半月有餘。”段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失望,顯然是沒有料到,今年選入秦家軍中的新兵裡,竟會有這般多的潑皮。
莫悠面色微沉,難道這又是長眠閣的陰謀,那些鬧事的新兵,會不會都是長眠閣的殺手?
他們三番兩次除不掉秦白羽和她,便想借此敗壞秦家軍的名聲,讓將軍府在皇上面前丟盡顏面。
“他們年少氣盛,個個血氣方剛,只因與這裡的村民一言不合,便多番來挑事,還傷了不少百姓。此等行徑,猶如敗類,不配成爲秦家軍。”段礬說着,臉上閃現出憂愁,“他們惹事便也罷了,偏偏還要挑在這種時候,分明就是要陷將軍於不義。”
“此話怎講?”莫悠和秦白煙紛紛望向他。
“皇上最近欲要擴建御官窯,只是原先的官窯附近已無多餘的土地,便想另覓地方重建。恰巧就看上城北這塊兒地,這裡人煙稀少,房屋也不多。只要把所有村民聚集起來,爲他們重新建房,剩餘的地方足可以建造新的御官窯。”段礬擡手指了指這周圍的土地,繼而嘆道:“本來這些村民都可以住上新居,誰知被那些人一鬧,讓他們對官府產生了牴觸,收地一事僵持了三日,都沒有任何進展。”
想不到此事還牽扯上了朝廷,莫悠幾乎已經認定,所謂的“聚衆鬧事”,就是長眠閣的又一陰謀。
官府如果遲遲收不上地,官窯遲遲不能重建,不用多久此事就會傳入皇上耳中。他一路追查下去,必然會查到秦家軍的頭上,到時候秦白羽也一定會受到牽連。
好陰毒的計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