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人是鬼,今晚都要捉到它。
段礬溫潤卻堅定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着,不遠處地房門就“嘭”地一聲被打開,衆人皆是一驚。擡眼望去,只見一道火紅色的人影,正懸掛在房頂,還未及看清楚,屋內燈光忽然滅掉。
光線毫無預兆地暗下來,又在衆人間引起一陣騷動。
莫悠回頭看了一眼面色越來越差的侍衛們,稍稍推了一把段礬,示意他走進屋裡。
“你們留下來保護夫人,我先去探探情況。”段礬轉頭,低聲對身後的弟兄們說道。
“大哥,您小心些。”有人急忙低聲叮囑他。
“你們兩個留下來,其餘人全部都跟着進去。”莫悠用手指了兩名侍衛,對其他八個人說道。
現在這種情況,不管是進去還是留在外面,都會讓人覺得不安。八個大漢沒有猶豫,緊緊跟在段礬的身後。
寒風透過打開的屋門吹進去,懸掛在屋頂上的紅色身影,隨之悠悠晃動。衆人猛咽口水,踏着不安的步伐,一點點走進那座陰森的房屋。當最後一個人進去後,只聽“嘭”地一聲響,屋門再次毫無預兆地緊緊關上。
“糟了。”留在外面的兩名侍衛頓時面色大變,剛要跑過去查看情況,就聽屋內響起一陣悽慘地哀嚎聲。
“別進去。”莫悠伸手將他們攔下。
“可是,夫人……”
“沒有可是,我們現在連裡面什麼情況都不清楚,這樣貿然闖進去,只會讓他們失去外援。”莫悠打斷他們,態度頗爲強硬。
二人被她冷冽的目光一瞅,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滿臉焦急地望着屋子,遲遲不敢上前。
裡面不斷傳來驚恐地叫喊聲,可是一直不聞打鬥聲,等在外面的三人愈發感到不安。很快,這裡過大的動靜,驚醒了秦白煙。當她身披狐裘趕過來時,正瞧見莫悠帶着兩名侍衛站在菊芯房門外,房間裡不時傳來驚心地嚎叫。
“這是……難、難道真的是菊芯的鬼魂?”秦白煙一時摸不清楚狀況,美眸中盡是難以置信和忐忑。
“世上根本沒有鬼魂,不過都是裝神弄鬼罷了。”莫悠幽幽嘆道,雙眼一直盯着眼前的屋子。
讓人惶恐不安地喊叫聲又持續了一會兒,屋門再次被打開,一團黑影從裡面衝了出來。
“大哥,你們還好吧?”兩名侍衛還沒有看清楚情況,立刻迎上去。
莫悠
靜靜地看着之前進去地八名大漢,此刻滿面惶恐地跑了出來,數一數卻發現少了一個。過了片刻,才見到段礬手裡提着一個人影,黑着臉從裡面走出來。
莫悠仔細看了那人兩眼,正是八名侍衛中的一個,好像叫做易允。長得眉目清朗,難怪會讓菊芯上了心。
“夫人,大小姐,抓到了。”段礬封住易允的穴道,將他甩到莫悠她們腳下,隨即挪開了目光,眼中似有不忍。
秦白煙疑惑地看着腳邊那名面色灰白,形容狼狽地男子,開口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悠亦看着那名男子,說道:“姐姐不是想要找出菊芯的心上人嗎,眼前這個就是。”
“這……”秦白煙臉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說不出話來。
“回大小姐,今晚這個局其實是夫人設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出菊芯的情郎。”段礬上前解釋道。
“剛纔在屋子裡發生了什麼?”秦白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
段礬拍拍手,對着身後說道:“都出來吧。”
一瞬間,幾名衣着相同的人從裡面跑了出來,乍一看像是府裡的丫鬟。若仔細瞧,才知道竟是幾名男扮女裝的男子,他們個頭不高,身形精瘦,藏在黑暗中一時很難讓人分辨出性別。
適才在裡面被嚇得半死的幾名壯漢定睛一看,發出這些人竟都是自己人,當即又氣又惱。質問他們爲何要裝鬼嚇他們,害的他們險些丟掉半條命,一世英名也都盡毀於此。
“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莫悠開口打斷他們地不滿,說道:“你們當中有人和菊芯走的很近,可是這個人卻不肯露面,即便在聽說菊芯懷了他的骨肉後,仍舊無動於衷。不得已,我只能出此下策誘他現身,讓各位受驚了。”
到底是相處多年的兄弟,他們在聽完莫悠的解釋後,心裡仍然無法釋懷。在他們眼中,易允是個有擔當的大丈夫,他不可能做出這種違背天良的失德之事。
“夫人,您是不是搞錯了,易允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其中一人大着膽子反駁道。
“我查看過你們的巡邏時間,近三個月來,他幾乎每晚都會出現在‘寒溪築’內。本以爲只是巧合,可你們在這裡的每一位,雖也有連續幾晚巡邏同一個地方的,卻都沒有他這般固定。”莫悠繼續望着地上的男子,他一直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但是僅憑這些,也難以斷定他就是菊芯的
情郎,所以今晚我纔會帶你們來這裡,逼他自己露出馬腳。”
她話音剛落,段礬就配合地扶上一名男扮女裝的侍衛走上前,將他受傷地肩膀露出來,被劃破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染。
“適才你們進屋後,是否感覺被人拉離了原地?”段礬看向衆人,“我想你們當時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菊芯的鬼魂,而後你們又在黑暗裡看到有女子的身影,心裡會更加認定這就是菊芯。就在你們亂作一團,想要甩開‘鬼影’時,只有他拔刀相向,並刺傷了假扮菊芯的人。”
“大哥,連你也相信易允是這樣的人嗎?”有人質問,“在剛纔那種情況下,就算他拔出了刀,也是爲了自保,這很正常。”
“你說得對,每個人在遇到危險時,都會有不同的反應。”莫悠看了一眼段礬,捕捉到他眼中地一絲爲難後,便主動開口,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如果說他刺傷人是爲了自保,那麼他藉機盜走此人腰間的香囊,就是心中有鬼。”
衆人聽後皆是一怔,藉着重新點燃的燈籠,仔細看着這幾名假扮女子的侍衛,發現除了那位受傷的侍衛,其餘幾人腰間都掛着一隻繡有菊花的香囊。
“這隻香囊是菊芯繡的,一共有兩隻,一個在她身上,一個在她情郎身上。並且他二人身上的香囊裡,都繡有對方名字中的一個字。”莫悠說着,向前一步,矮下身子湊近易允,雙眼直直盯着他,“你既對她有情,爲何不敢相認?你明知她懷有你的骨肉,冤魂難安,爲何不去替她洗刷冤屈,反而要奪走她的香囊,傷她的魂魄?你在怕什麼?”
“事到如今,既然全都被你看出來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易允擡起頭來,狼狽的模樣,嘲諷地笑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不殺你,我只問你爲何要如此對待菊芯?”莫悠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秦白煙,問道。
可是易允似乎是鐵了心,閉着嘴不再言語。
秦白煙眼看着讓菊芯傾心的男子,在她死後不僅不維護她,還有傷她魂魄之心,當即冷笑一聲,一把抽出旁邊侍衛腰間的刀,揮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菊芯視你若寶,甘心爲你生兒養女,滿心歡喜地準備着嫁妝,本以爲選對了郎君,可到頭來……你竟對她如此薄情,你該死。”
最後一句話裡充滿了殺意,放佛下一刻就要結束掉這個男人的性命。可她終究沒有動手,爲了這種人渣犯下殺孽,不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