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菲利克斯穿戴整齊,站在辦公室的壁爐裡。他灑下一把飛路粉,清晰而洪亮地說了一聲“對角巷”,他整個人消失在霍格沃茨。
對角巷。
菲利克斯從公共壁爐裡出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紙條——那是一個地址。
下一刻,菲利克斯直接幻影移形離開。
倫敦郊區,一幢獨棟房子前,一個高高的身影突兀出現。
菲利克斯看了看門牌號,在風雪中走上臺階,用魔杖敲打門扉。
片刻後,一個精緻的女人打開門,她的目光透過一副鑲着珠寶的眼鏡,正一臉審視地端詳着眼前的陌生人。
菲利克斯溫和地自我介紹說:“菲利克斯·海普,目前擔任霍格沃茨的古代魔文教授——你在報紙上提到過我,斯基特女士。”
“你就是菲利克斯·海普?”麗塔·斯基特眼睛一亮,眨眼間,她那塗抹着鮮紅指甲的手指就抓住了菲利克斯的手臂,把他拖進房間,“快請進!”
客廳的桌椅佈置得十分整齊,空氣中瀰漫着魔法香薰的氣味。兩邊牆壁上,一側是一個巨大的落地酒櫃,另一側是方方正正的架子,裡面放着各種書籍、獎盃、報紙。在門後的擱板上,放着一個鱷魚皮手袋。
“那是我獲得的榮譽……菲利克斯,我對你很感興趣,我早就想採訪你了。”麗塔·斯基特坐在他對面,她的頭髮被弄成精緻、僵硬、怪里怪氣的大卷兒,和她那張大下巴的臉配在一起,看上去特別彆扭。
“斯基特女士……”
菲利克斯被迅速打斷了,這個女人強勢的可怕,她揮動魔杖,從鱷魚皮手袋裡飛出一根速記羽毛筆和一卷羊皮紙。
“菲利克斯,我用速記羽毛筆來做記錄,你不會反對吧?這樣我可以騰出手來,跟你正常地交談……”
沒等他回話,羊皮紙已經自動攤開,速記羽毛筆垂直落在它上面,筆尖輕輕顫動着。
“嗯,從那裡開始呢……就從你今天的來意吧。我猜……”她突然笑了出來,露出三顆金牙,“你是受了什麼人的委託,對吧?”
長長的、綠色的速記羽毛筆飛快地舞動着,傾瀉下一串流暢的文字:
這位深夜的拜訪者滿腹心事,面對筆者的發問,他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但不是針對筆者,而是那個藏在整個事件背後的影子……
菲利克斯輕輕笑了起來,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剛剛七點鐘。
他沒有回話,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客廳的陳設,那扇落地酒櫃佔據了三分之一的牆壁,酒櫃裡裝滿了大大小小、造型精緻的酒壺,和一些零散的擺件。
麗塔·斯基特揚起一道描畫得很濃重的眉毛。
“你是心有顧忌嗎,菲利克斯?沒關係,我們的讀者喜歡有叛逆性格的人,他們會保護你的。”
“叛逆性格?”菲利克斯重複道。
“是的,就像不畏強權、反抗權威這一類的人……如果你受到了威脅,不用擔心,說出來,我們會還給你公正的待遇。”
速寫羽毛筆還在不斷記錄着,但是菲利克斯沒有興趣看了,他站起身,來到酒櫃對面的榮譽擱架。
架子上面堆滿了屬於麗塔·斯基特的個人榮譽,包括她歷年裡發表過的文章報紙、暢銷書及其銷售數字的證書,林林總總的這一類玩意兒……
比如,他就看到了《阿芒多·迪佩特:大師還是白癡?》這本書。他嘆息道:“如果這本書上的內容有一半是真的,也不失爲一本不錯的廁所讀物……”
麗塔·斯基特的眉毛擰了起來,她粗大的手指緊緊攥着魔杖,足足兩寸長的鮮紅色指甲刺進皮膚裡。
她迅速站起來,來到菲利克斯身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菲利克斯,我知道你,我的一位同事勸我不要打你的主意……荒謬的言論,他才畢業沒幾年,憑藉家庭背景才進入的新聞系統。”她若有所指地說。
“要我說,我們的讀者有權知道真相,比如——”
“真相?”菲利克斯打斷了她的話。
“沒錯,真相!”她刻意強調着,“讓我們聊聊你吧,你的經歷、童年之類的話題,我想這可以幫助你對自己有一個清晰的定位。”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了,我清楚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然而麗塔·斯基特沒有放棄,桌子上的羊皮紙和速寫筆飛到她面前,“菲利克斯,你出身麻瓜孤兒院,入學時卻進入斯萊特林,你一定受到不少的欺負吧?有興趣說說嗎,我想會有不少讀者對此非常感興趣。”
“麗塔啊麗塔,你真的瞭解我嗎?”
“當然!”她的目光牢牢釘在他身上,如同看着一件珍貴的寶物,“菲利克斯,你在巫師界小有名氣,在你身上有許多的標籤:出身麻瓜孤兒院的斯萊特林,在校期間受到不少死亡威脅,在鄧布利多庇護下打敗了28純血之一的沙菲克家族和一批黑巫師,畢業後成爲麻瓜領域的專家,現在還回到霍格沃茨教書……”
麗塔·斯基特一邊說着,一邊讓羽毛筆快速記錄着,看着菲利克斯不置可否的態度,她充滿誘惑地說:“你的經歷堪稱傳奇,如果你同意,我願意爲你寫一本傳記,那意味着數不盡的金加隆和巨大的名氣!”
“不過,麻瓜專家這個標籤顯得太文弱了,我們的讀者喜歡性格強硬的巫師,最好還要和名人貼上關係……讓我想想,該怎麼處理?”
菲利克斯被逗笑了,他指着面前的書,“就像這一類的傳記?”
“藝術需要一定的想象空間。”她狡猾地說。
菲利克斯有些不耐煩了,他決定儘快解決眼前的麻煩,於是他回到座位上。
這個行爲讓麗塔·斯基特誤認爲他的默認,於是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迫不及待而又盛氣凌人的指使說:“讓我們從你和鄧布利多的關係開始吧。”
“斯基特女士,我需要你停止不實的報道,我注意到,你在《預言家日報》中提到了我,還準備大肆編造——”
“我可不是編造,頂多是不同的視角……”
菲利克斯點點頭,“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不同的視角。”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噠噠,”指尖和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在說什——”麗塔·斯基特突然噎住,她發現自己眼中的世界一下子變了。
色彩在迅速消失,精緻的紫色長頸壺,身上的深紅色長袍、櫃子裡的金色獎盃,黑褐色的鱷魚皮手袋,淺黃色的羊皮紙,綠色的速寫羽毛筆……
一切的顏色,都在不斷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