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哈利幫赫敏問出了這個問題。
“呃——是這樣,”羅恩像是被比利威格蟲蟄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柯林斯好像在晚宴上和我提過這件事——”
“好像?”赫敏和哈利異口同聲地喊道。
“我——我當時沒聽清,太吵了,”羅恩說着,聳了聳肩膀,試圖緩解嚴肅的氣氛,“剛剛赫敏說把碎片放在什麼東西里時,我一下子就想到了。”
赫敏看上去氣壞了,哈利忍不住同情地看着羅恩。好在這時候,病房裡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納威走了進來。“嗨,哈利,羅恩,你們好,哦,赫敏也在……我在休息室裡聽到一些議論,傳得特別邪乎……但昨晚你們沒回來,我就知道肯定和你們有關,而且我想你們應該需要這個……”
他舉了舉手裡鼓鼓囊囊的兩套衣服,走近了一些,隨即眼睛瞪得溜圓,盯着視線裡碎了一牀的金蛋,說不出話來。
“謝謝,你來得太是時候了,我們正需要一件衣服穿呢。”哈利慶幸地說,他走上前把衣服接過來,“呃——隨便坐,納威,別壓到金蛋碎片上,我們不確定是否還需要拼回去。”
赫敏嘴巴鼓了鼓,把那枚唯一有用的碎片抽走,“我們圖書館見。”她飛快地溜出病房。
這時,哈利和羅恩脫下睡衣,開始穿衣服。納威緊張地坐在羅恩的牀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碎片,它們看起來像是被十分粗暴地對待過,“這麼說,是真的?”
“噢,什麼?”哈利問,把一件毛衣套在自己頭上。
“我聽李喬丹說,穆迪教授其實是黑巫師假扮的,目的是偷走你們的金蛋,昨天晚上你和羅恩把他打跑了……”
哈利和羅恩停下來,面面相覷。哈利的一隻袖子還耷拉着,他果斷地說:“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其他都是胡扯。”
羅恩穿好了衣服,拍了拍納威的肩膀,說道:“夥計,真正的穆迪教授就在離這不遠的特護房,也許你可以問問,興許他知道呢!”當看到納威露出意動的表情,他立刻結巴地說:“我開玩笑的,千萬別去問……”
納威搖搖頭,“我不會問。但我想去看望他,他對我挺好的,還記得嗎?他送了我那本《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和它們的特性》。”
“萬一是那個食死徒送的呢?”羅恩猜測道,“聽我說,納威。穆迪這次栽了,被神秘人下了套,他和那個食死徒輪番給我們上課,所以教授們都沒發現。現在誰也不清楚哪節課纔是真穆迪給我們上的——”說着說着,他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手,大吼一聲:“該死的!我就說有哪個教授敢對我們念不可饒恕咒?”
納威看起來驚呆了,完全沒想到這件事會牽扯到神秘人和食死徒。
羅恩發泄了一番,安靜下來,他用期待的語氣說:“希望新學期穆迪教授會對我們好點,不過也不好說……他不一定能回來了。”
說者無意,哈利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如果穆迪教授下學期無法給他們上課,那學校必須給他們找個新老師,哪怕是臨時的,就像二年級的貝爾比教授那樣。
哈利轉念一想,又想到了羅恩跟他提過的詛咒問題。可是貝爾比教授還好好的啊……他試圖說服自己,但萬一呢?他無法承受小天狼星出了意外的後果,雖然在他生命的前十三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個教父,連聽都沒聽說過,但他發現自己現在已經離不開他了。
哈利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小天狼星。有句話他其實很想說,自己的教父太悶了,除了練習魔法,和麻瓜社區的老大爺下棋,剩下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小天狼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比如找份工作,或是成個傢什麼的……
“哈利,哈利!”羅恩在他耳邊大聲說。
“哦——什麼?”哈利擡起頭,發現羅恩和納威都看着他。
羅恩聳聳肩,“幫我勸勸納威,他還是想去看望那個火藥桶……你怎麼了?”
“沒什麼,”哈利飛快地說,“我是說——當然,我同意。”
“你同意?”羅恩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們應該去看望一下穆迪教授,他看起來沒什麼親戚。”哈利故作輕鬆地說,他決定把這件事延後,如果小天狼星問起,他再臨時做決定。
……
城堡禮堂門口,德拉科·馬爾福百無聊賴地倚着橡木大門,手裡揪着一根綠色的禮物包裝帶子。克拉布、高爾、潘西圍在他旁邊。
“你不是填了留校申請嗎?”
德拉科的鼻子皺了皺,“我也不清楚,爸爸突然要求的,提前跟斯內普教授說好了。”他時不時朝禮堂的方向回望,自己的父親今早過來接他,路上和海普教授偶遇,隨後他就被打發到了一邊。
他甩動着手裡的帶子——那是從禮物盒子上抽下來的,他總感覺父親過來時看他的眼神很複雜,有股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但他最近什麼都沒做,應該是他看錯了。
“……是的,那晚的痕跡特別強烈……之後就暗淡了,跟十幾年前差不多。”盧修斯·馬爾福低聲說,藉着交換手杖的機會,兩隻灰色的眼睛不着痕跡地打量四周。
“我知道了,如果有什麼變化,一定要及時通知我。”菲利克斯愉快地說。
盧修斯微微點頭,後退兩步,提高了音量:“你應該管好自己的事。”他轉身離開,臉上掛着冰冷的笑容,當他走到德拉科身邊時,他的兒子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爸爸,怎麼了,你們——”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該碰的東西少碰嗎?”盧修斯一把奪過那根綠色的帶子,丟到一邊。他看到自己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有些事不能明說,尤其是涉及到黑魔王的日記和跟海普的約定這兩件事,於是只能找其它事情的茬。
“有三個和你同年紀的勇士,爲什麼沒有你?”
德拉科感覺自己很冤枉,“爸爸,那是波特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作弊!”
盧修斯斜了他一眼,把手杖交換到右手邊,左手拉着德拉科離開了。
剩下克拉布、高爾、潘西看着他們的背影,潘西遲疑地說:“馬爾福叔叔看起來很生氣,德拉科最近也沒闖什麼禍啊?”
她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克拉布和高爾,“是不是你們惹來的麻煩?”
兩人連忙搖頭。
這時,菲利克斯拿着一張報紙走過來,三個人喊了聲教授,匆匆離開了。菲利克斯走出城堡,站在大理石臺階上,視線盡頭還能看到馬爾福父子,盧修斯對德拉科說着什麼,德拉科看上去很不服氣。
迎着冬日的太陽,菲利克斯甩了甩手裡的報紙,頭條上那枚捲來捲去的黑魔標記十分顯眼。報紙上的標題用血紅色的文字書寫着——
《食死徒仍逍遙法外?還是神秘人捲土重來?》
“據悉,擔任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長、先後負責兩項大型國際活動(魁地奇世界盃和爭霸賽)的巴蒂·克勞奇於昨晚在家中受到未知人士的襲擊,現場一片混亂,克勞奇不知所蹤,老宅已經變成了廢墟。
最令人震怖的是現場高高懸在半空中的黑魔標記,所有趕到現場的魔法部工作人員爲之失聲,一個長相粗魯、滿臉橫肉的女性官員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當記者上前對這位歇斯底里的官員採訪時,並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受到了無端的辱罵。記者後來瞭解到,這位女性官員曾因工作不力、並試圖驅趕攝魂怪掩蓋魔法部的一樁醜聞而被降職,此事涉及到一位在戰爭期間默默抵抗神秘人的黑暗英雄的兄長,詳細內容可參照本報特約記者麗塔·斯基特新書《與黑色恐怖背道而馳》中的第七章內容……
凡是經歷過那場恐怖戰爭的人都不會忘記黑魔標記代表着什麼,但在神秘人死亡、戰爭結束的的第十四個年頭,在我們近三十年來第一次獲得魁地奇世界盃冠軍,以及成功從歷史中挖掘出爭霸賽並賦予其新的意義,使得民衆歡欣鼓舞的時候,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真的徹底擺脫戰爭的陰影了嗎?又或許這只是另一場戰爭的號角?
遺憾的是,魔法部在這場突發事件中表現得不盡如人意,如果我們中的一些人還懷念某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的統治,而我們的魔法部對此還一無所知,反而把大量精力投入到無足輕重的魔藥合作上,並沾沾自喜——我幾乎可以斷言,魔法部一定會大失所望。
截止到發報前,本報記者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巴蒂·克勞奇先生並沒有遭遇不測,他正秘密地接受治療,代表魔法部發言的那個年輕官員拒絕透露更多情況,他只是一再宣稱自己工作繁忙,要代替克勞奇先生完成之前積壓的大量事務。
關於巴蒂·克勞奇的任職履歷,見本報第四版,裡面有詳細介紹。最後,如果你們想了解更多關於某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和他的邪惡團伙,請鎖定本報記者麗塔·斯基特的新書《與黑色恐怖背道而馳》,將於1月1日在麗痕書店籤售,支持貓頭鷹郵寄,具體方式……”
“就這些了,後面都是垃圾。”赫敏從報紙上擡起頭,說道。
哈利和羅恩面面相覷,愣了半晌,羅恩突然呼哧帶喘地笑出了聲,“她、她並不知道那個人還活着,是不是?否則她絕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編排神秘人……”
哈利和赫敏也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麗塔·斯基特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刻,他們坐在圖書館靠窗的一張桌子旁,在靠近過道的地方放着兩大摞書,以此躲避圖書館管理員平斯夫人銳利的視線,哈利還用了不太熟練的悄聲咒,讓他們的聲音不至於太過響亮。
羅恩笑得打跌,趴在桌子上,拳頭砸着桌面。“哎喲……與黑色恐怖背道而馳……我看她是上趕着拉仇恨。”他笑夠了之後,一本正經地說:“我們要不要寫封匿名信,提醒她一下。”
赫敏豎起了眉毛:“我們不能透露……你知道的,我們向鄧布利多校長保證過。”
“好吧,”羅恩遺憾地說,“估計她也不會相信,反而會把我們當作那些造謠的,把信扔到垃圾桶裡……也許鄧布利多已經告訴福吉了呢。”
“有這個可能。”赫敏點點頭,同意他的話。
哈利拿過報紙,翻到第四版,果然看到了巴蒂·克勞奇先生的履歷,上面的內容十分詳細,甚至包括他的家人,這對哈利來說更方便了。
“你們看這裡,”他指着一行小字說:“巴蒂·克勞奇原本前途無限,是距離魔法部長職位最近的人,但是因爲家裡出了個食死徒兒子,導致他聲望大跌,不得不平調到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擔任司長,而且之後沒幾年,不但兒子死在了阿茲卡班,就連一直身體不好的妻子沒過多久也去世了……”
羅恩和赫敏吃驚地看着他,哈利說:“是啊,我們都知道伏地魔的間諜是誰,問題是……他在官方記錄中已經死了。”
“這可、這可真是不可思議,會不會是巴蒂·克勞奇……”羅恩意味深長地看着兩人。
“你說他以權謀私?”赫敏尖聲說。
仔細思考一會兒,他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最關鍵的是,羅恩說了一句,“那可是他的兒子啊。”最後,他們不得不認爲是巴蒂·克勞奇使了某種手段,騙過阿茲卡班,修改了官方記錄。
他們一時間對校醫院裡躺着的巴蒂·克勞奇心情複雜,一方面他是受害者,但另一方面,他可能背地裡踐踏了法律,放走了一個罪大惡極的食死徒,而這位食死徒已經找到了他的最大靠山,爲曾經的主人東山再起出謀劃策。
赫敏見氣氛實在嚴肅,從《第五元素的爭議》這本書裡抽出一張羊皮紙,遞給哈利和羅恩。
哈利看着手上像是詩歌一樣的東西,念出第一句:“尋找我們吧,在我們聲音響起的地方——這是什麼?”
“從金蛋上破解的信息。”赫敏簡短地說。
哈利和羅恩瞪大了眼睛,兩顆腦袋湊到一起,把上面的內容看完:
‘尋找我們吧,在我們聲音響起的地方,
我們在地面上無法歌唱。
當你們搜尋時,請謹記重點:
紫色代表力量;
藍色代表智慧;
金色代表成長。
抓緊時間,危機無處不在;
仔細權衡,抉擇不可避免。
當金色滿溢,
你們會看到彼此,
滿載而歸。’
哈利和羅恩深吸一口氣,看着上面的東西發愣。
“直覺告訴我,第二個項目一定很難。”羅恩悲觀地說。
哈利也有同感,他嘗試破解上面的內容:“嗯——尋找我們,在聲音響起的地方,地面上無法歌唱。所以,第二個項目是在水裡進行?黑湖?”
赫敏歡快地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繼續說,我們比對下各自的想法。”
“呃,然後是下一句,明顯是讓我們找什麼東西,應該是三樣,或者三類?”哈利遲疑地看着赫敏,但赫敏只顧着抿嘴微笑,不肯透露任何信息。
“好吧,不管是什麼,總之它們不同,分爲力量,智慧,和……成長?我猜是某種考驗。之後兩句就是提醒我們要小心,而且涉及到選擇,真奇怪……最後金色滿溢,我們會看到彼此,這意味着我們要分開?只有達到這個條件,才能再見面?”
當推理出這條線索時,哈利瞪大了眼睛,三雙眼睛看着彼此。
羅恩發出一聲哀嚎。
正在這時,一隻銀色、小巧的雨燕穿過圖書館的窗戶,輕巧地落在他們面前,雨燕守護神張開嘴,從裡面傳來海普教授的聲音——
“哈利,今晚八點,到我辦公室,只有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