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霍格沃茨的學生在時鐘廣場集合,由弗立維教授領着,朝比賽場地的方向走去。
“米勒娃先帶着勇士們到臨時帳篷去了。”弗立維激動地說。
菲利克斯跟他並排而行,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身後的學生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着,一個男巫喊道:“我昨晚聽到了龍的叫聲——”
他回過頭,後面人頭涌動,像是一條黑色的蜿蜒曲折的河流。他們走出城堡,穿過長長的廊橋,順着坡道一路向下。
沿途經過黑湖邊時,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披着斗篷從船上走下來加入隊伍,經過海格小屋附近時,巨大的馬車門打開,從金色的臺階上出現七八個穿着藍色棉緞校服的布斯巴頓學生,以及魁地奇球場的臨時駐地裡涌出伊法魔尼的學生,站在禁林旁等待他們的瓦加度的男女巫師。
這四所學校的校服爲單調的黑色潮水增添了活力,宛如水中的彩色游魚。
一行人沿着禁林的邊緣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城堡和湖泊都不見了,已經超出了學校的範圍,右側的樹叢和灌木稀疏地生長着,再往裡深入就是鬱鬱蔥蔥、密不透光的禁林。
他聽到了馬蹄聲。“是馬人嗎?”菲利克斯眯着眼睛看向茂密的禁林,一個怪模怪樣的馬腦袋探了出來,是夜騏。當他望過去的時候,它緊接着就消失了。
在繞過又一片凸出來的林地後,眼前突然開闊起來,那是一個臨時搭建出來的環形看臺,高高的木樁上疊着簡陋的棧道,順着地形起起伏伏。這應該就是看臺了,它把場地圍了一大圈。
在西側的位置,是一頂巨大的銀色帳篷,菲利克斯瞥見盧多·巴格曼匆匆走了進去。
“大家按照順序上看臺,不要擁擠。”弗立維站在一處木頭臺階上,對不斷靠攏過來的人羣說,菲利克斯低聲說了句抱歉,轉身走向帳篷。
剛到門口,他就嗅到了肅穆、壓抑的氣氛,盧多·巴格曼歡快的聲音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好了,其實很簡單,你們要挑出裡面的模型,沒錯,你們應該知道,火龍有不同的類型,你們要代表自己的隊伍挑選——女士優先。”
當菲利克斯進去的時候,看到巴格曼笑容可掬地站在勇士中間,特意換上了他年輕時效力過的黃蜂隊的舊隊袍,手裡提着一個紫色的綢布袋子。
他的周圍圍着六支隊伍的隊長——維克托·格雷維斯,芙蓉,克魯姆,塞德里克,諾娜·萊伯特和哈利。這六個人中,哈利最矮,尤其是當他和瓦加度的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巫站在一起時,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但今天他卻要和他的同伴共同面對火龍的威脅。
其他隊員們分散在帳篷裡,盯着自己的隊長,呼吸聲似乎在這個帳篷裡消失了。
芙蓉顫抖着手,從袋子裡取出一隻小巧的、惟妙惟肖的威爾士綠龍的模型,臉色一時間有些蒼白。
菲利克斯卻是臉一黑,那是‘未來世界’的火龍魔法燈!魔法部就這麼偷懶嗎?
“啊~女士你的運氣不錯~”巴格曼說。這時他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們就不能自己做一套模型嗎……”
他回過頭,看到表情不善的菲利克斯,支吾着說:“菲利克斯……那個,是部裡一個年輕人提議的,用可愛的魔法燈抵消真實的火龍帶來的壓力,讓勇士們平復心情……”
他拍了拍芙蓉手裡的綠龍模型。它立刻活動起來,張牙舞爪,嚇得她一個激靈,把它丟到了巴格曼的臉上,他尷尬地從地上撿起來遞給芙蓉,說:“哦,看來不太行。”
從帳篷裡所有人的表情看,這番表演簡直糟透了。
芙蓉冷着臉回到她的隊友身邊,嘰裡咕嚕地用法語佈置最終的戰術,菲利克斯匆忙瞥了一眼,那兩個勇士的身體不停地打着擺子,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瓦加度排在第二,諾娜利落地抽到了有着珍珠狀弧形鱗片的火龍,那是公認有着‘最漂亮火龍’的名號的澳洲蛋白眼,但她沒興趣再看第二眼,急切地和自己的隊友討論着這隻火龍的詳細細節。
“攻擊性不算強,喜歡吃綿羊……它的火焰像岩漿一樣,很有粘性……”
格雷維斯拿到了赫布底裡羣島黑龍,這種火龍成年後一般能達到三十英尺長,雌性的黑龍個頭還會更大一些。
之後,克魯姆掏出了鮮紅色的中國火球,他把手垂下,倚靠在帳篷裡的柱子上,眼睛盯着頭頂帳篷的一個破洞,他的隊友走過來,小聲說道:“威克多爾……”
他沉着一張臉說:“按原計劃進行。”那兩個隊友默默地點了點頭。
塞德里克拿到了藍色的瑞典短鼻龍,他的臉上一喜,快步來到羅傑·戴維斯和柯林斯旁邊拿給他們看,三張原本凝重的臉有不同程度的放鬆,這是他們判斷中比較適合自己戰術的選擇之一了。
最後是哈利,他的表情很不好,他知道剩下的那個是什麼——一隻黑色的匈牙利樹蜂,個頭最大,模樣最兇。
前天夜裡,他、羅恩和赫敏披着隱形衣偷偷去看過,他相信其他人也一樣,查理的馴龍師隊伍來的那天不是秘密,至少在海格的約會中——他更願意把它稱作是不合時宜的見面——馬克西姆夫人就光明正大地帶着布斯巴頓的勇士。
在巴格曼一臉期待的表情中,哈利木然地掏出最後一個火龍模型,低下頭瞪着手裡憨態可掬的匈牙利樹蜂的模型,小火龍展開翅膀,露出小巧的獠牙,似乎是在笑,看起來和麪前的巴格曼竟然有幾分相似。
但哈利不會被迷惑,他見過真正的匈牙利樹蜂的樣子,那條原本應該滿是利刺的尾巴現在變得十分光滑——尖刺的位置變成了青銅色的斑點,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海普教授,覺得‘未來世界’公司的造型設計得有點離譜。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點?他納悶地想。
哈利和羅恩、赫敏聚在一起,他飛快地說道:“我們必須要換個策略。”
……
“好了,你們都拿到了!”巴格曼說,“你們都抽到了自己將要面對的火龍,我現在要暫時離開你們一下,因爲我要給觀衆作解說,比賽開始時會有其他人帶你們進場,你們聽到哨聲就出去。明白嗎?”
其他人稍顯沉默,塞德里克提了一個問題:“我們的任務是什麼?還有比賽順序?”
“任務?”巴格曼楞了一下,“哦,呃……我沒說嗎?”他有些迷糊地看了一眼其他人,帳篷裡的所有人都把要吃人的目光投向他,他掏出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好吧,是我的疏忽,我應該一開始就說清楚……是這樣,穿過火龍拿到龍蛋,同時順利地逃出來。至於比賽順序……沒有順序,你們所有人,一起比賽。”
哈利三人彼此對視一眼,擡頭看到塞德里克同樣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的兩個隊友,心裡有了點底氣,至少他們在七號教室時就是按照這種對策練習的。
他看向一旁的海普教授,他正盯着帳篷裡的雕花,沒有其他反應。
“爲什麼一起比賽?要是被其他隊伍影響了怎麼辦?”布斯巴頓的一個女生尖聲說。
“這也是考驗之一,”巴格曼謹慎地說:“你們要學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每條火龍之間會隔開一段距離,理論上來說……你們有足夠的空間,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那麼……哈利……我可以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嗎?到外面來?”
哈利不解地看着他,他們離開一會兒,哈利表情陰鬱地回來了。
“怎麼回事?”羅恩問。
“我不知道,他好像想幫我。”哈利頗爲費解地說,“但我拒絕了,我們準備了這麼多……”
此時,帳篷裡還剩下菲利克斯一個大人,其他人好奇地看着他,他們以爲這個人會跟着巴格曼一起離開呢。
“先自我介紹一下,菲利克斯·海普,是霍格沃茨的魔文教授。”他平靜地說:“你們沒必要記住我的名字,只需要記住我的職責——我是安全員之一,當然,是最後一道防線。”
“在你們比賽的時候,四周分散着養龍場的馴龍師、以及魔法部的工作人員,他們隨時準備提供保護……至於我,在整場比賽期間,我將一直在你們的頭頂上方盤旋,只會在最危險的時候介入——在你們來不及呼救的時候。”
“那麼,祝你們好運。”
菲利克斯走出帳篷,外面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