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古代魔文辦公室。
金色的霧氣凝聚成一個個擬真的人形影像,在菲利克斯面前逐一飄過。嗅嗅瓦倫站在小方桌上,伸手去撈金色的影子。
“伊戈爾·卡卡洛夫,前食死徒,伏地魔的背叛者。可疑之處:偷溜進門廳,和火焰杯單獨接觸過——嫌疑較小;”
“盧多·巴格曼,曾被指控幫助食死徒傳遞情報。可疑之處:對哈利成爲勇士表示出強烈的歡迎——有嫌疑,但無作案時間;”
在較長一段時間裡,火焰杯都在鄧布利多手上,如果出現問題,不會發現不了。
“巴蒂·克勞奇,曾擔任法律執行司司長,作風強硬,受食死徒兒子牽連調離核心位置。可疑之處:妻子和兒子因爲這件事相繼去世,前途被毀,不排除走極端的可能;外加身體虛弱,世界盃期間與福吉衝突——有嫌疑,但無作案時間,同巴格曼;”
“奧利姆·馬克西姆夫人,疑似混血巨人,在戰爭年代,巨人一族曾是伏地魔的鐵桿支持者。可疑之處:暫未發現。”
“瓦加度、伊法魔尼、各校學生信息不全,無法判斷……”
菲利克斯默默思考着,直到最後,一個有着假眼、滿臉傷疤的人影出現時,他揮揮手,讓金色霧氣散去。
“不管動手腳的人是誰,是一個,還是一羣,他們的目標都是哈利,想讓哈利死掉。但是,會不會太麻煩了,也許有更深層次的用意……”
“而且伏地魔現在到底有沒有復活?他是想把哈利作爲自己復活後的第一個祭品嗎?上演一出亡者歸來?如果復活了卻不現身,只可能是在暗中招募舊部,以鄧布利多的情報網,應該能發現蛛絲馬跡……好在我也不差,是時候給幾位老朋友寫封信了。”
他瞥了一眼改進版本的活點地圖,在穆迪的名字上停留一會兒,將它收了起來。“得抽時間把四所魔法學校的駐地包括進去。”
他回過神,看到嗅嗅瓦倫正盯着他看,他笑了笑,在嗅嗅長長的喙上輕輕拍了兩下。
臨睡前,他仔細想了想,似乎忘了什麼事兒……“哦,對了,”他揮揮手,讓壁爐燃起碧綠色的火焰,菲利克斯小聲嘀咕道:“別怪我封鎖你的壁爐,一天打擾我六七次,任誰都受不了。”
隔天清晨。
哈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羅恩的樣子時嚇了一跳——他好像一晚沒睡,眼睛下面的陰影簡直比克勞奇先生的還要深。
“那隻貓找你。”羅恩聲音沙啞地說,“一直在撓門,我把它放進來了。”
哈利掀開四柱牀的帷帳,看到克魯克山蹲在牀邊的櫃子上,那張好像被壓扁了的貓臉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尾巴漫無目的地掃着,把一疊魔文卡片打散。
“有事嗎,克魯克山?”他問。
櫃子上,薑黃色的貓伸出一隻爪子,指了指外面,發出一聲滲人的嚎叫,一旁熟睡的西莫翻了個身。
哈利和羅恩面面相覷,哈利試探地問:“你想讓我到外面去?是……赫敏有事找我?”
克魯克山的那雙黃眼睛露出讚許的目光。
於是哈利換下睡衣,在穿衣服的間隙,他抽空看了一眼窗外,外面一片漆黑,估計才四五點,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昨天他很晚才睡,今天又被早早叫起來,根本沒睡幾個小時。
公共休息室裡,哈利和羅恩看到了鬼鬼祟祟等在外面的赫敏,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頭上包了一塊像是布斯巴頓學生戴着的圍巾。
哈利上次見到類似的裝扮,還是因爲赫敏誤服了帶有貓毛的複方湯劑。在恢復期的間歇,配合人體局部變形術掩蓋臉上的絨毛,據說這種神奇的法術被吸血鬼用來隱藏他們的尖牙。
“赫敏,這是怎麼了……還有羅恩,我早就想問了,你們都一晚沒睡嗎?”
“我睡不着——哎呀,先別問,小天狼星來了。”赫敏火急火燎地說,她的發聲很奇怪,就像是嘴裡含了一塊糖。
“誰?”哈利一下子清醒過來。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門外,小天狼星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胖夫人畫像聊天。胖夫人談興正濃,她用一種刻意壓低了的戲劇唱腔背誦着臺詞——
“鼻青臉腫的小男孩——乘着夜幕歸來——暗地裡的刻苦磨練——啊~終成無畏的勇士——”
小天狼星皺着眉,感覺心情越發煩躁了。這唱的是什麼玩意兒!
“你就不能放我進去嗎?”他第五次不死心地問道。
“哦,不行。”胖夫人停下來,鄭重地說:“我是有職業操守的,你既不是學生,也不是教授,有口令也不讓進……”
門從裡面打開了,她的畫像被轉到一邊,哈利、羅恩和赫敏走了出來。
“小天狼星,你怎麼來了?赫敏跟我說,我還不太相信!”哈利驚喜地問道。
“不然呢,發生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坐得住,你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雙向鏡就是這個時候用的。”小天狼星沒好氣地說,他看向哈利身後的兩人,“這麼說,三人小隊正式獲得了官方承認?想好了給你們的組合起什麼名字了嗎?”
羅恩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哈利瞪着口無遮攔的教父,小天狼星立刻舉手投降了,“好吧,無心之失——你們應該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
“是海普教授告訴你的,布萊克先生?”赫敏尖聲問,依然是那種奇怪的說話方式,哈利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叫我小天狼星——是啊,老宅裡的書多少管點用。”小天狼星苦中作樂地說,他攬住哈利,“讓我們找個空教室,好好聊聊,你們也過來吧,不管怎麼說,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我討厭這種說法。”哈利嘟囔着說。
小天狼星咧開嘴,伸手揉了揉哈利亂糟糟的頭髮。
他們尋到一間空教室,各自把知道的信息說了一遍,哈利他們知道了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卡卡洛夫當年還是食死徒的時候,就是被穆迪抓到的,不過他靠着供出一串食死徒的名單,逃脫了魔法部的懲罰,十幾年後,搖身一變,成爲了德姆斯特朗的校長。
“我們總算知道卡卡洛夫爲什麼那麼忌憚和仇恨穆迪教授了。”哈利說,他看着羅恩,他們之前討論過這個話題,羅恩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當哈利提到第一個項目和火龍有關時,小天狼星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在空教室裡來回走動。
“怎麼可能讓你們對付這種東西!”他大吼道。
哈利必須承認,除了在燈展上,他和小天狼星看到火龍魔法燈時有過一番對話外,他還沒認真地考慮過該如何面對一條龍。他昨晚更多的是爲霍格沃茨可能拿不到獎盃擔心,也爲他們可能會遭受的冷遇而憂愁,但是偏偏,他沒想過該如何在大庭廣衆之下,在火龍的爪子和火焰中,撿回一條小命。
“也許不止一條。”小天狼星說道,“別忘了,你們是以小組的形式進行比賽,難度肯定比往屆要高——當然,我說的難度不是你們的水平,而是曾經那些勇士的水平。”
哈利發現,羅恩又開始有節奏地抖了起來。他鼓起勇氣道:“我們並不差多少,赫敏打敗了一個伊法魔尼的學生——那個叫維克托的,他是第一個被挑出來的勇士,正常來說,肯定越符合要求越先被選出來,是不是?”
小天狼星看向赫敏,赫敏把自己的頭包起來,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呃,我……”她透過紗巾,結結巴巴地說着。
“看起來,你們都還沒做好心裡準備。”小天狼星一針見血地指出。
哈利張張嘴,無奈地發現,自己教父說的話是對的,他們沒一個做好準備。他忍不住想,其他勇士——比如塞德里克,也會擔心得睡不着覺嗎?還是會因爲聽到火龍的消息而激動不已?
爲了讓自己的心態看起來積極點,他問道:“我們該怎麼打敗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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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敗一條龍?”小天狼星重複道。
“沒錯……我們上回聊過,不是嗎?在魁地奇世界盃的燈展上,”哈利用輕鬆的語氣說:“你說過可以用眼疾咒,好辦法,也許我們能用上這個咒語,不過最好瞄得準一點……”
小天狼星瞪着眼睛說:“你的語氣不像是在面對一口氣就能把你燒成灰燼的5X級危險生物,而是一隻嗅嗅什麼的,在你的印象中,難道失敗的結果僅僅是丟掉口袋裡的硬幣嗎?”
“燒成灰燼?”羅恩顫巍巍地說。
“是啊,火龍噴出的火都不一般,鐵甲咒不一定能防住,而且只要一尾巴下來,就能把你連人帶魔法盾砸成肉泥……如果沒好的方法,你們的魔杖不比牙籤更管用。”
……
在禮堂的餐桌上,小天狼星和哈利他們一起吃了早飯,幾個人都沒什麼胃口,除了必須要考慮火龍的問題,還有面對其他人異樣的眼神和指指點點。
“別理他們,只會說一些酸話。”小天狼星說:“如果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我建議你找個最看不上眼的打上一架。”
赫敏瞪了他一眼,吃飯時,她終於摘下頭巾,他們這纔看清,她的嘴上多出一排水泡。
“我以爲你是三個裡最鎮定的一個,沒想到……”小天狼星看着她說。
“這和鎮不鎮定沒關係,我就是擔心……哎喲!”赫敏捂着自己的嘴,此後的時間,她再也不敢大聲說話了。
“你最好去校醫院看看。”哈利說。
赫敏哼哼兩聲。
……
“沒什麼好擔心的。”菲利克斯說,他的面前站着霍格沃茨的六位勇士。
當天傍晚,他把六人聚到七號教室裡,進行鍼對性指導。
“既然把你們綁在一起,肯定不是爲了輸,仔細想想,你們的優勢還不少。”
“優勢?”
菲利克斯揮了揮魔杖,身後的銀白色煙霧向着他們聚攏,很快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這些天都待在七號教室裡,對眼下的變化不算陌生。
六個人安靜地等待着,須臾之後,眼前的霧氣一點點散去,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山坡上,腳下是鬆軟的褐色泥土。更遠處的濃霧還未散盡,隱約可以看到翠綠的山峰和黑色的巖壁。
他們發現自己置身在羣山之中,一道黑影低低地掠過頭頂,飛進濃霧深處。
“這裡是哪兒?”
柯林斯·弗利抿了抿嘴脣,問道。他們這些參加選拔的學生公認的一點是,除了海普教授那些莫名其妙的醜陋生物,剩下大部分場景都貼近現實,有跡可循。
她蹲下來,把手探進鬆軟的泥土裡,連帶着抓起一把草葉——這種感覺非常真實。
“羅馬尼亞火龍保護區。”菲利克斯輕聲說道:“感謝巴格曼先生,在不慎泄密的同時,也讓我沒有了顧忌。希望他回去後不會受到上級的詰問。”
赫敏第一個問道:“所以我們將要挑戰的項目,那些火龍都是來自火龍保護區?”
“沒錯,”菲利克斯說:“我在保護區待了好幾天,對各個種類的火龍都有一定了解……這是你們的第一個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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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人一陣心神搖曳,哈利擡起頭環顧四周,放眼望去,一隻只巨大的火龍從天空劃過。
“我好像聽到了人的聲音?”塞德里克遲疑地說道。
“我們下去看看。”菲利克斯微笑着說,他們走下山坡,看到一羣人在對抗一隻受傷的羅馬尼亞長角龍,它的半邊翅膀破了個大洞,血淋淋的,但它依然非常謹慎,脖頸上的深綠色鱗片往外擴張,好像插着一個個綠色的小盾牌,金色的長犄角始終對準它認爲最有威脅的人。
“小心,它要噴火了——查理,用昏迷咒吧!”一個巫師喊。
羅恩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一個人喊道:“那是查理,我哥哥!他就在羅馬尼亞!哦,天哪!”他看着查理領頭髮號施令,七八個人一起念出昏迷咒,一連串密集而耀眼的紅光過後,火龍高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
他們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顫了一下,齊刷刷嚥了口唾沫。
菲利克斯在一旁說:“你們可以湊近了瞧瞧。”說話間,這塊區域的時間似乎凝固下來,火龍和馴龍師們一動不動。他們走到近處,近距離打量這隻被掀翻在地上的火龍,忍不住咂舌,太大了,比他們之中最高的塞德里克和羅傑·戴維斯至少長出六、七倍。
唯一可以算得上安慰的是,這條龍的尾巴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體長。
“長角龍喜歡在將獵物烤熟之前先用犄角把它抵死,然後用爪子抓着拖回巢穴裡,偶爾也用犄角串着,或是尾巴捲起獵物。”菲利克斯介紹說。
哈利看着火龍頭頂上的兩根金燦燦的長犄角,毫不懷疑它們能把視線裡的一切獵物刺穿,他想象了下自己掛在上面的畫面,忍不住咧了咧嘴。
六個人滿懷心事跟着海普教授往前走,不知不覺來到一片營地裡,這裡的人更多了,但都對他們視而不見。菲利克斯在一旁介紹說:“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看到的場景,營地後面是一處用防火材料圍起來的圍場,那裡面有幾條生病的火龍,我都打過交道,其中一條尤其有趣……”
“海普教授,我們就這樣看着嗎?”塞德里克問道,“我的意思是,您應該想讓我們和火龍戰鬥,增加經驗?”
“那是最後一步。”菲利克斯說,“首先,要打消你們對龍的恐懼感,消除恐懼最好的辦法是什麼?你們多少都應該有點心得纔是……
你們要先了解它們,鄧布利多校長爲你們找到了一位老師,他對火龍的知識可要比我豐富多了。”
說話間,他們面前一間帳篷的門簾掀開,從裡面走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老者。
“斯卡曼德先生,您覺得如何?”菲利克斯彬彬有禮地問道。
“有趣,非常有趣……讓人大開眼界。”兩位老者齊聲說道,他們看了看彼此,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