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霍格沃茨下起了大雨,雨水澆滅了禁林晨間的霧氣,卻又讓視線所及的一切都變得灰濛濛的。
嗅嗅縮在鋪着細海綿和天鵝絨布的搖籃牀裡,自從昨天知道今後要長住霍格沃茨後,它死活不肯再鑽進懷錶內的空間,反而趁着菲利克斯不注意,把自己的牀搬了出來,隨後就把銀質懷錶藏起來,菲利克斯倒提着它再次整理了一遍它的收藏也沒發現懷錶放哪兒了。
當然,他也沒認真找,總不能一直圈着它,之前那是出門在外沒辦法。
倒是不知什麼時候,它的收藏又豐富了一些——銀色的叉子,這應該是布斯巴頓的餐具;散發着亮光的水晶球,菲利克斯左看右看,才認出來是尼克故居的那一枚——第一次見它時上面落滿了灰,現在卻變成乾乾淨淨的了。
當菲利克斯看向瓦倫時,它小心地哈了一口氣,小手擦擦水晶球的表面,讓內裡的雲霧和閃電更明亮些。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新物件,估計也是趁着菲利克斯不注意蒐集的,恆溫掛墜盒、獾形魔法燈、打火匣、灰濛濛的沙漏,金項鍊——哦,這個菲利克斯知道,是他用金加隆改的,起因是想看看古靈閣的妖精們到底有多黑,往加隆裡摻了多少沙子,結果嘛……他突然很想打劫妖精一族。
他記得曾看過一本關於古代妖精的書籍,裡面詳細描述了妖精十大家族的奢靡生活,種種細節活靈活現,好像寫書的巫師趴在妖精洞裡看過似的。
在他的描述中,這些妖精家族個個堪比魔法界的馬爾福。
很難說,寫書的那個巫師到底對誰的惡意更強烈些,反正盧修斯·馬爾福肯定不願意讓這個比喻流傳開。
魁地奇世界盃已經結束了一個星期,在這段時間裡,盧修斯一直沒給出迴應。菲利克斯也不着急,這些純血家族連送請柬都要挑一個好日子,何況是低伏歸順,從此以後唯他馬首是瞻?
再加上魔法部迫於輿論壓力始終沒放棄追查逃走的兜帽巫師,估計這件事要再拖上一段時間。
不過菲利克斯只打算等到今年聖誕節,如果盧修斯到時候還沒反應,他就要上門討債了。
眼下,嗅嗅瓦倫瞄上了一枚放在工作臺備用的銜尾蛇之戒,同時對散發濛濛銀光的記憶石盆也由衷地喜愛,不過昨晚菲利克斯給它上了一課。
新課內容概括起來就是——它的小口袋用來裝最喜歡的東西,其它不是那麼寶貝的,就放在辦公室裡,這也是它的家和藏寶地。
從此它知道了一個道理,狡猾的嗅嗅有三窟……
還有就是,不能偷其他人的東西,否則菲利克斯就施法把它的小口袋封起來,還當着它的面把寶貝送人。如果表現乖巧,就有額外獎勵。
在多日的普法教育和威逼利誘之下,嗅嗅瓦倫豎起三根粉嫩的手指,以它兩個弟弟的名義指天發誓。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破灰濛濛的天空,將站在窗臺前的菲利克斯的身影照亮,嗅嗅瓦倫擡起頭,扭着身體,爬上菲利克斯的肩頭,和他一起看着外面厚厚的雨幕。
他們聽着滂沱的雨聲,細微的、被吹散的雨霧打在臉上,涼絲絲的。
菲利克斯微微側頭,撇撇嘴說:“以後別帶那條項鍊了,太難看。”嗅嗅也把嘴撇開,黑亮的小眼神鄙視他的審美。
上午十一點。
這個時間,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應該已經從國王十字車站出發,噴出滾滾蒸汽,駛向蘇格蘭高地了。
菲利克斯出現在校長辦公室裡,麥格教授正和鄧布利多坐在沙發上,討論爭霸賽期間,四所魔法學校的接待工作。
“……馬克西姆夫人和學生住在馬車上,可以安置在禁林邊緣,德姆斯特朗的人坐船過來,就近安排在黑湖……”麥格教授抿了抿嘴脣,“但是另外兩個學校不好辦,雖然瓦加度不介意住在禁林裡,他們自己就能變成小動物——”
“米勒娃,”鄧布利多用手撐着額頭,“伊法魔尼會用門鑰匙跨越大陸,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旅行團,可以把他們安排在魁地奇球場邊上,至於瓦加度,他們要晚點才能過來……”
“比預定時間還晚嗎?”麥格教授問,“晚幾天?”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鄧布利多說,他示意菲利克斯找個地方坐下,有些困擾地說:“他們打算一路走過來。”
麥格教授吃驚地看着他,“阿不思,你在說什麼,他們可是在非洲!”
“是啊,我知道,我還去過幾次,特別希望能試試夢境使者的活兒——”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在夢中告訴小巫師們,你被錄取了,再留下一張通知單。”
“鄧布利多——”麥格教授嚴厲地看着他。
“哦,對了……我們說到哪兒了?瓦加度的人把這條路當做一次磨練,他們一直有這個傳統,不過從非洲到英國卻是前所未有。”
麥格教授的表情認真起來,“阿不思,這說明他們非常重視這次比賽,我幾乎可以想象這些孩子在路上經歷了怎樣的磨練,和他們一比,我們的學生連咒語都念不好。”
“米勒娃,不要妄自菲薄。”鄧布利多微笑着說:“我一直認爲,我們的學生也不差。是不是,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擡起頭笑了笑,拆臺道:“阿不思,我剛從布斯巴頓回來,他們的學生已經提前知道了爭霸賽的消息,正利用暑假進行特訓呢。”
“呃……”鄧布利多啞然,他看向麥格教授,果然,她忿忿地高聲說:“你看看,鄧布利多!別的學校都在準備,我們呢?開開心心地過暑假,學生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今年的魁地奇比賽取消了。”
“米勒娃……”
“……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回事,結果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就是個甩手掌櫃。”麥格教授胸口不斷起伏,明顯氣壞了,一想到霍格沃茨的學生會被吊起來打,她就心塞得要死。
正在看熱鬧的菲利克斯心虛地別過頭,他想到了盧平,自己也是把一攤子事交給了他。
‘萊姆斯是不是和米勒娃一個心情?’
“米勒娃,”鄧布利多不得不安撫副校長說,“我已經做好了安排,菲利克斯今天過來就是爲了這事。”
“真的?”麥格教授露出懷疑的表情。
“當然,”菲利克斯點點頭,“我在假期裡跟校長提意見,將一些咒語納入必須掌握的範疇,阿不思說還要再考慮,現在應該是同意了?”
“不是這件事。”鄧布利多無奈地說。
“可是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麥格說,她看向菲利克斯,“我一直認爲小巫師們太懶散了,菲利克斯,我們有時間可以商量一下,把這事確定下來。”
鄧布利多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準備讓決鬥俱樂部承擔更多的職能,它會變成一門特殊的選修課,教授的人選不固定,可以輪着來。而菲利克斯,你要抽出更多時間來對勇士進行特訓。”
“爲什麼是我?”菲利克斯好奇地問。
“你的優勢獨一無二,那些神奇的教具……”鄧布利多眨眨眼,“它們對勇士的幫助很大,你不是讓我提意見嗎,我認爲那件記憶石盆遠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它已經超越了冥想盆。”
菲利克斯琢磨着校長的話,“您是指——”
“我可以提供一份記憶,十七歲的我。”鄧布利多微微頷首,“包含我本人的戰鬥智慧。”
菲利克斯大吃一驚,巫師的記憶是最寶貴的財富,很多人對此諱莫如深,儘管他知道鄧布利多肯定會剔除無關的記憶,甚至事先預防別人窺視,但這份信任來得太突然了。
見菲利克斯呆呆地看着他,鄧布利多微微一笑:“難道我在你眼中是個食古不化的老古董,還活在上個世紀?”
菲利克斯恢復了平靜,“只是有些意外,鄧布利多校長。”
麥格教授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十分感興趣,在知道思維石盆的作用後,她立刻決定加入其中,“我們還可以找其他教授——”
“不,米勒娃,”鄧布利多堅定地搖搖頭,沉聲說:“不要打擾其他教授,我們不能逼迫他們做決定,甚至連提都不要提。”
麥格教授張張嘴,但鄧布利多的態度非常堅決,她沒有出聲反對。“那好吧,我去和菲利烏斯佈置禮堂。”她說着,走出了辦公室。
“校長,是什麼促成了這個決定?老實說,我剛剛嚇了一跳。”當校長辦公室只剩下兩人時,菲利克斯開玩笑地說。
“因爲鄧布利多收到了一封信,來自……”隔板上的分院帽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放聲說。
但鄧布利多把肅穆的目光投向它,它立刻閉上嘴,轉而輕輕哼唱今年預備的分院帽之歌。
“勇敢的格蘭芬多,來自荒蕪的沼澤,
美麗的拉文克勞,來自寧靜的河畔,
仁慈的赫奇帕奇,來自開闊的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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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的斯萊特林,來自那一片泥潭。
他們共有一個夢想、一個心願;一個夢想,一個心願……他們共有一個夢想,一個心願……”
分院帽似乎還沒編好詞,或者正在進行最後的演練,不斷重複最後一句,但這歌聲實在難聽,菲利克斯上學時聽了七年,畢業後又聽了兩年,有點膩煩,如果它能乖乖閉嘴讓自己研究就好了。
鄧布利多沒管分院帽,只是提高了音量,他解釋說:“還記得你入職第一年送我的聖誕禮物嗎,《改變世界的99個發明》?我轉送給了一個朋友,我們聊到裡面的內容,順便提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