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
格里莫廣場12號,布萊克老宅。
小天狼星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顯得無所事事,黑色的捲髮隨意地披散着。
和一個多月前相比,他的狀態要好上不少,臉上多了一點兒肉,終於不再像是剛剛從墳墓裡挖出來的骷髏,而是有些消瘦的正常人。
他的腳蹬在一張造型典雅古樸的茶几上,每隔一段時間,小天狼星就會瞥一眼巴掌大的紙片,上面除了一些簡單的線條,就是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僅有的幾個用金色墨水寫出的名字偶爾動上一動。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中午,當家養小精靈克利切拖着身體出現的時候,小天狼星的眼珠轉了轉。
克利切手裡拿着一塊髒兮兮的抹布,很難說這塊抹布和他身上套着的破布哪個更乾淨,也許這塊破布就是他穿爛了的衣服?
小天狼星不着調地想着,這時克利切慢慢地、一步步挪到身邊,小天狼星用餘光瞄着他,看着他跳到茶几上,舉着抹布嘟囔:“敗家子少爺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壞習慣,就這麼把腳搭在上面,女主人平時最喜歡在這裡喝茶,還招待過不少同樣高貴的客人……”
“克利切,你的腳比我的鞋還要髒!”小天狼星生氣地吼道。
“……承載了多少珍貴的記憶啊,要是女主人知道不知道多傷心……”
小天狼星的眉毛一陣亂跳,眉宇間的典雅不翼而飛,他一下子跳起來,拎着家養小精靈脖子後面——姑且稱爲後領的布條,準備把他丟出去。
克利切沒有反抗,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和他的弟弟沒法比,真正地擔起責任——”
“你在說雷古勒斯?”小天狼星腳步頓了頓,說:“他就是個白癡,我一直以爲他夠聰明,懂得保全自己……結果呢,他跑去加入了食死徒!”
“雷古勒斯少爺纔不是白癡!”克利切激烈地掙扎起來,身體一蕩一蕩的,看起來就像是某個上了發條的玩具,“他比你好一萬倍,他是代替你才加入食死徒的……”
“你說什麼?”小天狼星瞪着眼睛,把克利切舉高,拎到和自己視線平齊的地方,“把話說清楚——”
但是克利切不斷掙扎着,鼻涕眼淚亂成一團,小天狼星嫌棄地把他丟到沙發上。
“我告訴你,克利切!他是伏地魔的崇拜者,一直都是。知道爲什麼家裡所有人都更喜歡他嗎?因爲他活成了他們希望的高貴的布萊克的樣子……”
“我還給他寫過信,讓他離伏地魔遠點,躲起來,結果怎麼說,他一畢業就加入食死徒,我的父母一定高興壞了,終於洗刷了我這個污點,他們又可以對外面說,家裡出了一個勇敢的小英雄,是不是?”
克利切躺在地上,低聲抽泣着,嘴裡噴出一連串的髒話,“……不知羞,結交麻瓜朋友……骯髒、懦弱、臭烘烘的……”
小天狼星生氣地說:“臭烘烘?那我就讓你試試麻瓜的方法,說實話,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他拎着克利切來到二樓盥洗室,把他丟進浴缸裡,擰開鑲着小蛇圖案的水龍頭,“真是太髒了,我在阿茲卡班待了十二年都沒你這麼離譜!”
克利切被小天狼星按着,從頭到腳清洗了一邊,他還用魔杖變出一柄刷子,不斷搓洗着,連克利切光禿禿的頭皮皺紋裡的污垢都清理乾淨,他得意洋洋地說:“這下子你應該滿意了吧?我這個主人伺候你……”
一分鐘後,他開始後悔了,浴缸裡的水就像是往裡面倒了十幾瓶墨水,還散發出陣陣惡臭,“嘔~”他忍不住反胃,不可思議地舉起克利切的手:“你這些天就是用這玩意給我做飯的?”
小天狼星打開浴缸的塞子,讓水流動起來,一直過了半個小時——
克利切乾乾淨淨地坐在沙發上,渾身的皮膚粉嫩嫩的,就連蝙蝠般耳朵裡的毛都像棉絮一樣潔白蓬鬆,他顯得很不自在,盯着自己的腳趾一個勁兒地打量。
小天狼星從浴室裡出來,他給自己也洗了一個澡,要不然身上帶着一股怪味。
他滿意地看着沉默寡言的克利切,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裡看漫畫,這是那個叫“菲利克斯·海普”的傢伙給他的,說是讓他打發時間,連着一大堆復活節巧克力蛋一起,他挑了個最醜的給了克利切。
午後的時間足夠愜意,就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一直待到下午,他掐着時間走出布萊克老宅,來到格里莫廣場社區的一個活動室。
“喲,年輕人,今天又來了?”一個乾瘦老頭說。
“是啊,”小天狼星漫不經心地說,他把一些棋子擺好,“我先走?”
“那你應該選白棋的。”老頭說。
“有什麼關係嗎?”小天狼星手裡捏着一枚黑騎士,他嘟囔着:“這棋子要是會動就好了。”
老頭暢快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有趣……不過不行!”
兩人下了兩盤棋,均以小天狼星告負爲結果,在第三盤,他不斷撓着下巴,苦思冥想:“我記得沒有這麼難啊,我和萊姆斯下的時候都能走到六七十步的……”
一個拎着布口袋的老婦人走進活動室,左右看看,走過來揪着老頭耳朵,“兒子兒媳回來了,你還在這下棋?”
“讓我把這盤下完,這盤下完——”老頭告饒着說。
於是老婦人坐在旁邊,看着他們下棋,老頭皺着眉頭,此刻已經到了關鍵階段,兩人殺得難解難分,老婦人冷眼旁觀,突然說:“老頭子,動動你的王后。”
“對啊。”在小天狼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老頭用自己的白王后把小天狼星的黑騎士吃掉。
“這不公平!”小天狼星說:“你們兩個對我一個!”
老婦人撇撇嘴,“你可以把他忽略不計,他還是我教的呢。”不過,她也不再說話了,但局勢無法挽回,小天狼星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將死。
老頭打散了棋盤,“這盤不算,咱們以後再下。”他帶着老婦人離開了。
“兒子沒和對門那家吵架吧?”
“沒有,還送了一份禮物呢,有個詞怎麼說的?改邪歸正……這半年時間他們再沒半夜放音響,說出來你不信,我還是聽一個年輕人的建議遞了一張卡片,和剛剛那個年輕人一樣,都是黑髮……”
與此同時,一間陰森破敗的旅店裡。
一個尖銳的聲音輕聲說,他的聲音像寒風一樣冰冷刺骨:“去吧,巴蒂,通知彼得……把哈利·波特帶給我,我要活的。”
“遵命,我的主人!我願意爲您付出生命!”有着淺黃亂髮的小巴蒂·克勞奇狂熱地說。
“不,我親愛的巴蒂,”椅子背後的聲音說:“你要記住,這只是一次危險的嘗試——在鄧布利多眼皮子地下,你首先要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