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不斷絞痛着,如果早知道結局會是這樣,她寧願選擇永遠呆在角落裡面看着他,單相思雖苦,但不至於像此刻這般痛苦。
這次離開,她沒有回公司,包裡放着她一早就準備好的辭職信,這下,她沒有理由不遞交上去了。
她還是很愛他,即便他只把她當成寂寞歲月裡面的備胎,她也依然愛他。
打了車回到家,坐進電梯,一口氣坐到了7樓,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她將辭職信和鑰匙放在桌上。
剛開始的時候,她以爲他們能一直在一起的,但是她小看了愛情,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他甚至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對她說過。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廂情願,而他,就是想在寂寞的時候找個人陪伴,正好她喜歡着他。
肖芸眼角流下淚來,環顧四周,窗臺上飄着白色灰色的襯衫,她愛穿着白襯衫的他,玄關處有專門爲她添置的拖鞋,粉紅色的兔子,在一片黑白色調之中顯得尤爲突出。
她恍然大悟,其實她一直都沒有融入他的生活,她對他掏心掏肺,而他對她卻往往保持緘默,她對他的過去一點都不瞭解。
她以爲他的不介意可以令他更加輕鬆一些,殊不知,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在愛情當中,誰付出得多誰就受傷多,誰叫她早早地愛上了他,她註定被他治得死死的。
她走到玄關,不慎將玄關處的數碼相冊打翻,她手抖着扶起來,指腹不小心劃了一下屏幕,唐天放和葉雨的合照出現在眼前。
照片中的唐天放比現在更加年輕更加清瘦一些,他坐在摩托車上,穿着貼身的白色背心和拉風的哈倫褲,皮帶上掛着銀色的鏈子裝飾,頗有小流氓的樣子;而葉雨也是一派青春洋溢,齊眉的劉海,齊肩的梨花捲,她穿着吊帶長裙,坐在唐天放的後面,一手揚着長裙,一手摟着唐天放。
曾經的一對璧人,他們擁抱着在陽光下微笑,連旁人看着都能從他們的笑容中感受到幸福。
眼淚再次模糊了雙眼,肖芸的眼淚一滴一滴滴在相片上,她從未看到唐天放笑得這麼輕鬆自在過。
原來,被愛的人愛着,是一件多麼多麼幸福而又幸運的事情。
同一天,失戀加上失業,肖芸躲在家裡哭了一天,無論她做什麼都心痛,看電視、打掃衛生、洗衣服、洗牀單被套,一邊做一邊哭,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唐天放晚上有飯局,但是他心裡悶着,與客戶碰了幾杯酒就回家了。
電梯裡,他的手指在2樓的按鈕前徘徊了好久。他已經過了那段愛比天大的歲月,情愛這種東西他早就看淡了,雖不至於撕心裂肺,但他心裡難免會難過。
想着肖芸受傷的眼神,他終是按下了7樓,要斷就堅決一點,要痛就痛一次,他已經把肖芸傷了,那就儘量把傷痛減到最小。分手是這樣的,他都習慣了,痛一痛就過去了。
開了門,屋子裡黑漆漆的,他打開燈,一眼就看到了玄關處鞋櫃上面的相片,相片上沾着溼溼的液體,他知道肯定是肖芸來過。
走進客廳,他看到了茶几上的鑰匙和白色信封,他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酒氣上揚,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他轉去窗臺上,讓涼爽的夜風吹着自己。
他點了煙深深地吸着,幽深的雙眸不自覺地往下看,肖芸的房間窗戶是暗的,不知道她在不在家,不知道她在不在哭。
拿出,還是不忘給葉雨打個電話過去,“喂,小雨,今天心情好些了嗎?”
“還行吧,總會過去的……天放,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很好。”
“呵呵,那就好。”
“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沒什麼,晚上有飯局,喝了點酒。”
“多多注意身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好好待肖芸,你也該成家了。”
“……”唐天放深深地吸了一口香菸,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
“好了掛吧,別讓肖芸多心了,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88。”
“好,88。”
掛了電話,唐天放心裡更加難受,這種感覺並不像當初與葉雨分離時那麼強烈,可是就是難受着。
肖芸不知道自己幾點才睡着,她只知道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已經大亮。
她動了動身體,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沒有脫,胳膊被壓得麻麻的,嘴角還流着口水。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覺得自己好狼狽。
如果可以,她寧願一直睡着,睡着就感覺不到心痛。
原以爲過了一天就會好一些,殊不知第二天更難受。
她不想醒來,不想動,平躺在牀上,眼睛看到一束斜光從窗口射進來,灰層粒子在空氣中飛揚着,伸手去摸卻又摸不到。
她擡起雙手,對面白色的牆壁上就有了手的影子,她比劃着各種手勢,比鴨子嬉水,比海鷗飛翔。
躺了一會兒,實在躺不住了,她起身走去洗手間,擡頭看見鏡子裡蓬頭垢面的影子,她嚇了一大跳。
蒼白的皮膚,水腫的眼睛,鳥窩一樣的頭髮,簡直憔悴得不行,慘不忍睹。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深吸一口氣,原以爲沒了他她會活不下去,可現在沒了他,她照樣還活着,地球照樣在轉,太陽照樣每天都會升起來。
打開花灑,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把眼角的淚水洗去,再把心口的傷痛,也一併洗去。
按理說,會計辭職是需要與下一位任職的會計交接的,可是,她的一直沒有公司的電話。她想,可能是唐天放交待過了吧。
他就這麼狠心,說分手,就分手!
洗完澡出來,整個人清爽了許多,看了看,已經是第三天的正午,她已經在家裡呆了整整三天,足不出戶。
分手了,可是日子照樣要過,她得重新找工作,她需要賺錢。
在網上投了幾份簡歷,好歹也是有工作經驗的人了,比剛走出社會的那會兒要有底氣得多,找的也都是大規模的公司。
現在就只能在家裡等電話了,着急也着急不來。
另一邊的唐天放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每天出門或是回家,他都要在坐在車裡等好久。他看着肖芸的窗戶,想着她能出來看一看,他是喜歡這個姑娘的,所以不忍心再傷害她了。
他心裡也亂,一方面擔心着葉雨,一方面又擔心着肖芸。
秘書敲門進來,探着頭跟他確定:“唐總,章局長的秘書打來電話,說今晚在錢櫃訂了包廂,章局長欽點了你,你要去嗎?”
唐天放抿了抿嘴巴,做生意人免不了與官場打交道,章局長是工商局的人,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章局長雖然只是一個退居二線的老局長,但愛玩愛瘋的程度絲毫不比年輕人弱,很多時候,連唐天放都甘拜下風的。
章局長骨子裡流着不安份的血液,人老心不老,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吧,他十分喜歡唐天放這個小輩,他總說年輕人出來創業不容易,有能力有魄力的年輕人更是難得,而唐天放就是爲數不多的其中一個。
唐天放一方面很感謝章局長的賞識,而另一方面,他也很擔心章局長的“愛玩”。每一次與章局長相約,章老都是叫一羣小姐,一人一個,不要就是不給面子。章老說了:等我玩不動了,命也就到頭了。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去。”唐天放留了一個心眼,“十點鐘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別忘了。”
秘書會意,“好的,我知道了。”
下午的天陰沉沉的,太陽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裡面,看着好像要下雨了。
肖芸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打開冰箱想找點吃的,可是,冰箱裡面空空如也,除了一罐老乾媽,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走進廚房,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吃,可是什麼都沒有。
忽然響了起來,“喂,誰啊?”
“你好,請問是肖芸小姐嗎?”
“嗯,我是。”
“你好,我這裡是遠大集團,在網上看到你的簡歷,請問你明天上午有空過來面試嗎?”
肖芸精神一振,正了正聲音說:“有。”
“那上午十點過來面試吧。”
“好的好的,謝謝。”
對肖芸而言,這算是幾天來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找一份工作,讓她忙一點,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振了。
站了一會兒,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唐天放的樣子又鑽進了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肖芸果斷了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龐,她告訴自己,“不值得不值得,別想了,明天要去面試,今天得好好準備!”
走出小區,在門口遇到那位保安小哥,“出門啊?”
“嗯,出門。”
“好幾天不見你了,唐總倒是經常見到。”
“是麼,呵呵。”她尷尬地笑了笑,心裡泛起陣陣酸楚。
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就可以不想的。
共同的經歷,共同認識的人,一起走過的道路,一起去過的地方,肖芸覺得,她走到哪裡都像一個牢籠裡面繞圈。
她想,先把工作落實了,然後換個地方住,徹徹底底地從他的世界離開。
不然,她怕她永遠都這麼心痛下去。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步行街上,這裡比小區外面可熱鬧多了,肖芸買了一些關東煮,邊走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