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和寧默已經在距離白虎關五里處的一個樹林中等着了,肖凝和鐵牛步行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找到他們。
阿強遠遠的看見肖凝就興奮的跑了過來,臨近了想起肖凝曾經教導他要沉穩,才吸了吸鼻涕,停了下來,緩步走了過去,怯生生的喊:“姐姐,你們終於來了。”
他看着寧默和周晉也有些拘謹,周晉不似寧默那般冷着臉,卻帶着邪氣。
肖凝看着他的樣子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問他:“還好嗎?”
“還好,我們都沒事。”阿強說完,又看了看鐵牛,小聲問道:“鐵牛哥哥,你沒事吧?”
鐵牛對阿強還是挺喜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肖凝看着他們兩個這樣,皺了皺眉,卻沒有多什麼,而是問向阿強:“那些士兵你們都見過了?”
阿強愣了一下隨後聽出肖凝是在問自己,咬了咬脣,有些害怕:“他們個個都凶神惡煞的,看着我們的眼神都要吃了我們似的。”
肖凝清楚那些士兵知道自己要跟幾個奴隸一起訓練,自然會瞧不起這些奴隸,所以肯定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的,奴隸和士兵,聽起來就不像是能合羣的人。
深吸了口氣,肖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徑直走向人羣中。
寧默看着肖凝走過來,一直懸着的心此刻也放了下去,還是關心的問了一句:“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換來周晉一個白眼,無奈的撇了撇嘴。
肖凝搖搖頭:“麻煩倒是沒有,只是我們還得在這裡等一等,一會兒還有人來跟我們會和的。”
寧默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麼人,一旁的周晉已經猜到了,挑了挑眉,一臉不悅問道:“你說的是魔月宮裡的那個?”
嗯了一聲,肖凝倒沒有在意。
就聽周晉有些不悅道:“還要帶着個祖宗上路,也是麻煩……”
肖凝見他滿臉的不高興,自然也知道他指的是白雪和周家的淵源,從個別角度來說,白雪可算是周家的大恩人,畢竟當年因爲白家人,周家纔會發家,而且還能在江湖上立足。
笑了笑,肖凝沒再說話,有白雪在,還能讓周晉收斂了一些。
她還沒與他算那日的舊帳。
讓他不痛快,肖凝就痛快。
隨即肖凝看了看那些士兵,只見那些士兵似乎很有默契的和那幾個奴隸保持了距離,看上去好像並不想和他們牽扯上關係,零零散散的,倒顯得那幾個奴隸格外的孤單淒涼。
肖凝不露聲色的皺了皺眉,卻沒有上前說什麼,因爲她知道這種從骨子裡的高傲是每個士兵的特性,他們的眼中自己是爲國家賣命的棟樑,別說是看這些奴隸,恐怕就是看普通人都會帶着三分的瞧不上。
一邊皺眉,肖凝在心中盤算着回了皇都還是要好好的改造他們的性格,至少得把他們的傲氣給磨掉。
見她盯着那些士兵和奴隸看,寧默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笑了笑,道:“你若想訓練出聽你話的人,眼前的這些人,都得讓他們重生。”
他也明白不能與肖凝走的太近,可就是不由自主。
看到她爲難,他就心裡不舒服。
肖凝愣了一下,回頭看了寧默一眼,淡淡道:“我知道,這些人的心裡對自己的身份已經是根深固蒂了,我就是再訓練的好,他們心中始終是他們自己。”
寧默挑了挑眉,道:“你知道在各個門派或者是皇孫貴族中訓練死士,一般都是挑年齡不大的孩子,從小訓練的吧,你這些兵和奴隸都已經是成年人了,不管是武學方面和是頭腦方面都已經被固定了,說實話我並不看好。”
肖凝自然知道這些,只是她沒有時間去找一羣白紙一樣的孩子,再重新去訓練教育他們,她現在只能考慮一個辦法,就是她在現代的訓練時,學的一種心理辦法,就是心靈控制,俗稱就是洗腦。
當初她在接受訓練的時候這些都最起碼要掌握的知識,她除了繡花針用的比較好,就是心理學了,這也是她敢向肖玄豈要二十個成人兵的主要成分,對於這些人,她還是有把握的。
見肖凝沒有說話,寧默勾了勾脣,道:“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肖凝回過神,又回頭看了看他,眯了眯眼眸,好奇道:“你似乎對我要如何去管理這些士兵和奴隸很感興趣,怎麼?”
愣了一下,寧默隨後笑了一聲:“我只是擔心你罷了……”
“不必……”肖凝出聲打斷他,冷聲道:“我們的交易內容只有合夥對付甄紹堂罷了,其他的事情,我還是不想你們有過多的干涉,就像我也不會去幹涉你們那樣。“
寧默噎了噎,一時之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半響,他才苦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肖凝早就和他說的清清楚楚了,他也不能當面發火。
只能暗暗握了拳頭,卻又不忍心對肖凝怎麼樣。
若是從前,以他的性格,當場就會發作吧。
周晉還是搖頭,替寧默不值:“小美人,你這脾氣不好,其實,你溫柔一點,就更討人喜歡了。”
他就是看不慣肖凝這般對寧默。
肖凝猛的回頭瞪了一眼周晉,對方卻給她拋了個媚眼。
想發火,也忍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
肖凝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思考着回到皇都要面臨的事情。
像周晉和寧默自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就讓人退避三舍了,那些士兵自是不敢惹上。
但是他們對肖凝還是沒有半點懼意。
畢竟是一個弱女子。
一大羣人在這裡算是很招搖了,那些士兵見肖凝在不遠處閉目養神,都當她已經睡着了,於是幾個膽子大的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肖凝在一邊閉着眼睛,耳朵卻沒閒着聽得真切。
其中一個啞嗓子的士兵,朝着肖凝的方向看了兩眼,確認她是睡着了,才鬆了口氣,坐到了地上,抱怨道:“這一路上,我躲在箱子裡,可悶壞了,聽說還只是暫時歇歇,一會兒就要繼續趕路,還和那些奴隸一起,真他媽後悔,我現在還不如在軍營中喝酒呢……”
他的聲音並不大,肖凝卻聽得真切,不由皺了皺眉。
緊接着另一個兵,似乎勸了幾句,那個啞嗓子的士兵沒聽進去,繼續道:“我看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倒不如趁着都不注意,回軍營算了。”
“你瘋了!”那個之前勸他的士兵,被他嚇了一跳,道:“你忘了今天老趙被那小丫頭給打的樣子了嗎?你要是被抓住還能有好果子吃,再說了,你來之前可是簽了生死狀的,肖元帥可是答應了給你爹孃養老的錢,你別做忘恩負義的事情啊……”
啞嗓子的士兵似乎也有些懊惱,重重的嘆了口氣,道:“媽的,我也是實在瞧不上那個丫頭……”
肖凝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動了動眼皮,睜開了眼睛,然後目光凌厲的掃過那羣士兵,很快那兩個聲音就不見了,深吸了口氣,肖凝站起身子,準備去訓斥一下他們。
結果剛走兩步,一旁的鐵牛便拽住了她的胳膊是,將她又按了回去。
正在氣頭上的肖凝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幹什麼?”
渾不在意的笑了笑,鐵牛朝着那些士兵看了一眼,然後挑了挑眉頭:“你要去訓斥那些士兵?”
月光下,華髮如雪,更顯邪魅。
肖凝挑起眉,有些不悅:“那又如何,你別忘了你也是個奴隸,還沒資格來管教我。”
對她一口一個奴隸鐵牛並不生氣,反倒耐着性子勸了一句:“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去,想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但是眼下這個時候,並不是你強行壓制這些士兵的時候,他們對你有不服也有不滿,此時你去了要如何?殺了剛剛說話的士兵,還是如他所願將他遣送回白虎關?又或是你現在打他一頓給他個教訓?”
冷冷看着他肖凝壓低了聲音:“你什麼意思?”
他們現在這種組合是有些亂,她也不想惹出什麼是非來。
“沒什麼意思。”鐵牛鬆開拽着肖凝的手,然後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額發,一臉的漫不經心:“我只是想告訴你,死士不是你這麼訓練的,逼的太緊,那些士兵反而會不適,若是將他們的不滿情緒全都吊起來,到時候,你自己反倒麻煩。”
他說完,又深深看了肖凝一眼,笑道:“我這可是善意的提醒,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肖凝愣了一下,隨後又仔細想了想鐵牛的話,良久,深吸了口氣,又坐了回去,鐵牛見她聽了自己的勸,勾了勾脣,心情有幾分愉悅。
隨後肖凝擡頭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今天寧默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問道:“鐵牛你究竟是什麼人?”
鐵牛被她問的愣了一下,隨後勾起脣角,反問道:“什麼人重要嗎?在你心中我不就是一個你買的奴隸嗎?”
對於奴隸的身份,他似乎不在意。
肖凝看着他,卻發現他的笑太難看懂,於是舒了口氣,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道:“可不是嗎,不管你是什麼人,你在我心中都是我買的一個奴隸罷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哦?”鐵牛來了興致,笑道:“你擔心什麼?”
肖凝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也笑了笑:“擔心?我現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走到了這一步,你是誰,都與我沒多大的影響,你要記得,我們之間可是還有一場比試呢。”
鐵牛眯了眯眼,低着頭,沉聲道:“自然記得,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肖凝沒回答,不過鐵牛自己卻知道,這件事不會太遠,只是……等到了皇都,見到西門飄雪,這場比試還能不能順利開始,就是另一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