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肖凝始終沒有開口說話,西門飄雪也只是安安靜靜的走在她的身側。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肖凝已經無話可說了。
沒想到夏小堂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一邊走一邊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看來,我與江大人無緣了。”
“你就是爲了逃避這些人,用自己的一生去賭嗎?”西門飄雪終於正了正臉色,直視着肖凝,大紅的衣衫在月夜裡,卻顯得有些深沉。
“你怎麼知道我用一生去賭,我對江大人是真心的。”肖凝嘴硬的說着,面色沒變,卻不看西門飄雪,徑直向前走着。
心頭卻有些失落。
想到夏小堂用劍割破了脖頸,就有些無奈。
西門飄雪瞪着肖凝,一副要吃了她樣子。
臉色相當難看了,整個人顯得陰沉了幾分。
“你真的喜歡江良嗎?”西門飄雪一字一頓的問道,猛的停了腳步,雙手用了些力氣按在肖凝的肩膀上,直視着她的雙眼:“你又置我如何地?”
“你……”肖凝被西門飄雪看的發慌,側了側頭,不去看他,一邊抿了抿有些乾澀的脣:“與你無關,我與你只是合作關係不是嗎?”
“可是爲什麼這兩日都宿在王府裡?”西門飄雪一隻手捏上肖凝的下顎,強迫她看向自己:“你是在乎我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十分肯定。
若不是因爲肖凝這般,他也不會看到希望的,更不會如此傷心。
他真的覺得心很疼,彷彿被幾千根針刺過。
“王爺想多了,你的傷因我而起,我照顧你是應該的。”肖凝低重着眉眼,更不敢去看西門飄雪了。
連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藉口。”西門飄雪纔不信那麼多,咬牙說着:“你若是怕東方翌,只要你答應與我在一起,東方翌一定不敢動你。”
這也是西門飄雪自欺其人了。
他覺得肖凝是在意自己的,甚至想到這一點,心頭就暖暖的,可是沒想到她真的當着天下人的面,要求嫁給江良。
江良是他的好友,朋友妻不可欺,可是他就是無法釋懷,無法接受肖凝嫁給江良。
纔會不顧一切的趕過來的。
如果沒有夏小堂的出現,西門飄雪真的很難收場了。
“王爺……你想多了,我不是怕東方翌,我是怕你!”肖凝終於咬牙說道,她不敢信西門飄雪的話,她怕被利用。
任何人利用自己她都能接受,獨唯西門飄雪。
打心底的會不舒服,不願意,無法接受。
“肖……凝兒……”西門飄雪沒想到肖凝會如此說,整個人僵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瞪着她:“你……你真的這樣想嗎?”
心下在一點點下沉,下沉。
他一瞬間就明白,自己從出現到今天,或者真的對肖凝利用太多了!
甚至無法收場。
連他說的所有話,這個丫頭都不敢信了,都怕了,竟然就了躲避自己嫁給江良。
這真的很可笑,西門飄雪不是覺得肖凝可笑,是覺得自己可笑,什麼時候,他西門飄雪竟然將一個女孩子逼到了這種地步?
他雖然陰險,卻也看對什麼人。
對方若是陰險狡詐,他定比對方更老奸巨滑,出手狠辣。
可是他這個人其實是光明正大的,卻讓肖凝如此躲避他,心頭真的很痛。
說不出來是因爲什麼,就是疼,生生的疼。
按在肖凝肩膀上的手也似乎千金重,連捏着她下顎的手都沒了力氣。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突然就沒了自信,沒了信心。
肖凝沒有注意到西門飄雪的表情變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你就是這樣做的。”
一邊擡手拍開西門飄雪的兩隻手,側身繼續向前走。
她不想再與西門飄雪無意義的糾纏下去了,她不想一次次的被欺騙,被利用。
要與江良在一起,是絕對不可能了,所以她只能聽天由命的與文少離開,在離開前,她要安排好一切的。
肖府還有奶孃在,一定要讓文少的人照顧好奶孃。
當然,文少那裡肖凝也不怕,就算他真的缺一個當家主母,也不會是自己的,蘇飛揚那裡,還沒解決,文少無法名正言順,一樣不能陰謀得逞的。
一想到這些,肖凝糟糕的心情就緩和了幾分。
西門飄雪就站在那裡,長髮和長衫一起飄揚,直直看着肖凝消失的背影,始終沒有動。
他在回憶與肖凝相識的點點滴滴,一邊無奈嘆息。
自己真的做了太多利用肖凝的事情呢。
想到讓肖凝開啓那個木盒上的玄鐵鎖,這根本就是不顧她的死活……
只是西門飄雪又看了看遠天,他西門飄雪是利用肖凝了一次又一次,江良也沒有阻止肖凝開那個盒子上的玄鐵鎖。
要知道一個不慎,開鎖者就會亂箭穿心而死!
“江良!”西門飄雪輕輕念着好友的名字,他不想因爲一個女人而與朋友反目成仇,可他卻是心底介懷。
此時江良扶着夏小堂走了過來,看到西門飄雪獨自一個人站在大街上,輕輕皺眉:“凝兒去哪裡了?”
夏小堂冷着臉,一言不發。
“回肖府了。”西門飄雪今天做不到強顏歡笑,沒精打彩的說着,一邊看了夏小堂一眼:“夏姑娘無礙吧。”
“凝兒怎麼樣了?”江良卻擔心的問道:“你怎麼讓她一個人回府了?”
西門飄雪冷笑:“江良你這是明知故問。”
“西門,我對凝兒是真心真意的。”江良也瞪着西門飄雪咬牙切齒的說着:“從第一次見面,我就想着不顧一切的幫她。”
一旁的夏小堂狠狠閉了眸子,她說了,只要江良不讓她離開就好,她所求不多,留在江良身邊一輩子就好。
她無法阻止江良去愛肖凝,只能如此。
“可你一樣讓她去開玄鐵鎖。”西門飄雪還是帶了質疑,如果肖凝要嫁給江良,他定不會讓肖凝再受了委屈的。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我相信她的能力。”江良說的很認真,眼神裡沒有半點閃躲。
“這與相信沒有關係。”西門飄雪卻不依不饒,他想要的東西,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得到的。
肖凝,也一樣。
即使是好友江良,他也要爭,絕對不放手。
他西門飄雪就是這樣的人,霸道而專注。
“你到底要說什麼?”江良狠狠皺眉,開玄鐵鎖一事,若是肖凝追究起來,他也無話可說吧,那時候,他只是相信肖凝,現在想來,也是心生懼怕了。
死在木盒子玄鐵鎖下的人不計其數,他當初卻拿着那個盒子去找肖凝了。
雖然肖凝沒有在意,更是在做生意一般,開鎖收銀子,他還是置肖凝於危險當中了。
其實當初是西門飄雪讓江良去找肖凝的!
卻成了他的至命傷!
若是肖凝聽到這話,一定不會非江良不嫁的。
好在西門飄雪沒有在肖凝的面前這樣說,也算是給江良留了幾分顏面。
“你不夠在乎她。”西門飄雪一字一頓的說着,聲音不高,卻十分震動,讓江良整個人都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甚至在問自己,真的不夠在乎嗎?
夏小堂有些看不下去了,推了江良一下:“師兄,有些話,你對肖姑娘說便好了。”
雖然夏小堂的話很隨意,可是西門飄雪的心還是狠狠沉了下去,他明白這樣的局面說明夏小堂退出了。
只要肖凝執意嫁給江良,無人能阻止!
想到這一點,西門飄雪如置冰窟,深深看了江良一眼,轉身便走。
方向正是肖府。
“你真的想因爲一個女人與王爺反目成仇嗎?”夏小堂深深看着江良,她還是心痛,只是別無選擇。
如果不妥協,她甚至都無法留在江良身邊吧。
雖然只是做一個側室,她也願意。
她愛江良,根本無法離開,不能離開。
“小堂,你應該懂我的。”江良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就那樣扶着夏小堂向提督府方向走去。
肖凝回到府上時,奶孃正等在肖府門外。
這幾日奶孃都在擔心肖凝,今日更是遲遲不歸,心頭有幾分不安。
先行回府的狗剩更是隻字不提,他只怕自己說了實情,奶孃更擔心,若是出點什麼事,他無法向肖凝交待。
不管自己是不是奶孃的親兒子,爲了肖凝,他也要照顧好奶孃的。
“奶孃,怎麼這麼晚,你還在外面吹風。”肖凝收了一切情緒,上前扶了奶孃,一臉帶笑,溫柔的說着。
邊說兩人邊向肖府裡走去。
“百花會……怎麼樣?”奶孃遲疑的問了一句。
“奶孃,你應該相信凝兒的能力。”肖凝笑得很柔和,眸底都是淡淡的柔光,根本看不出其它情緒來。
“嗯,奶孃當然相信,凝丫頭是天下最棒的。”奶孃的臉上笑得全是皺紋,看在肖凝眼裡,卻是那樣的美好。
這世間,只有奶孃對自己是真心真意的。
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奶孃,我連勝五局,皇上答應我一個要求,我……要求去白虎關看父親了。”
“好啊好啊。”奶孃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小姐是該去看看老爺和夫人了,他們也應該有話對你說的。”
此時的奶孃更是一本正經。
“奶孃……你……”肖凝突然就覺得奶孃也是知道什麼的。
“凝兒,奶孃也聽說了,只是奶孃真的一無所知,你該好好問問老爺和夫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奶孃的話頓了一下,面色一瞬間蒼白下來:“你要想清楚再選擇。”
選擇,當然是選擇站在哪一方,如果一切是真的,肖凝站在誰身邊,都會影響整個天下的局勢,所以,奶孃纔會如此說。
除非肖凝不問世事。
“二妹,她……”肖凝狠狠皺眉,這件事,的確讓她無法面對,無法決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