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南書房前,先是汪順宣讀了帝位交接的聖旨,承諾此戰過後在場將士一律官升三級,戰死者撫卹豐厚,接着寶親王親自上場督戰,禁軍士氣大震。
而一路勢如破竹的遼王大軍卻被裕王登基的聖旨搞得人心惶惶,一來一回勝敗之勢逐漸扭轉,雙方終於陷入苦戰。
不過遼王大軍畢竟人多,又是破釜沉舟沒有退路,渡過最初的慌亂之後立刻穩住陣腳,重新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轟隆隆!!”
南書房外的禁軍火炮陣地噴出最後一股火舌,發紅的炮管終於冷卻下來,彷彿冬眠的猛獸再也不動。
“他們的炮彈打光了,他們的炮彈打光了,趁現在,殺啊!!”
刀光劍影之中,不知誰叫了一句,遼王大軍的士卒們這才發現那火炮已經有好長時間不曾響起,頓時精神大震,瘋狂砍殺着面前的敵人。
而禁軍失去火炮的掩護之後根本無法抵擋遼王大軍一波高過一波的攻勢,開始節節敗退,似乎戰敗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這種局面之下,誰也沒有注意一隻信鴿撲扇着翅膀,悄悄落到了戰場的邊緣,不多時又好似受驚一般振翅高飛,只不過走的時候拴在腳上的信筒已經不見了蹤影。
王懿披着鎧甲從前線退了下來,打了整整一個上午,他已經有些疲憊,但即將殺進南書房,與權利近在咫尺的誘惑卻令他無比興奮。
他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到親兵中間,舉起水壺一口喝乾,朗聲道:“禁軍敗相已現,一會兒等他們衝完這一次,本帥再帶人上去,一鼓作氣攻破他們的最後防線!”
“威武!”
“威武!”
聽他這般說,親兵們頓時面露喜色,齊聲高呼。
就在這時,有個親兵不聲不響地走到王懿身邊,將一封裝着密信的小竹筒遞到了他的面前。
王懿一見此景臉色頓時微微一變,連忙從那親兵手中接過竹筒,略微檢查上面的火漆不見有鬆動,便立刻打開塞子,從裡面取出密信。
只看了幾眼,王懿的臉色頓時大變,彷彿接到了什麼驚人的消息,陷入了沉吟。
“大帥,怎麼了?”
副將陳勇見王懿這副模樣,連忙湊上來輕聲問到。
王懿沉吟了片刻,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對陳勇道:“集結大軍,聽我的軍令!”
“遵命!”
陳勇臉色一肅,連忙傳令去了。
曾作爲大魏指揮核心的真武大殿如今成了遼王攻打南書房的“司令部”,此刻遼王正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閉目養神。
黃銅鍍金的龍椅又冷又硬,坐久了很不舒服,可是遼王坐在上面卻感覺自己飄飄欲仙,再也不願意下來,這便是權利賦予這張椅子的神奇魔力。
方纔有人來報,說是汪順陣前傳旨,宣佈宏威皇帝駕崩,已將帝位傳給裕王,裕王要求遼王叛軍放下武器,歸順將士非但不追究任何責任,甚至還能就地官升一級。
此事立刻在陣前引起軒然大波,大大打擊了遼王大軍的軍心士氣,不過遼王卻並不擔心,因爲仗已經打到了這個地步,除了極少數天真的,沒人會認爲真的還有回頭路。
一切果然如他所料,混亂的軍心被王懿等人迅速平定下來,除了稍稍拖慢了遼王大軍進攻的步伐之外,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坐在皇位之上的遼王感覺自己彷彿已經擁有了天下,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目標,一朝得償所願,興奮得如同身處雲端,相比之下負隅頑抗的裕王顯得如此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王爺,我軍的進攻差一點便能攻破禁軍防線,不過還是再度被打退了!”
杜若匆匆走進空無一人的寬敞大殿朗聲說到,音波撞在四周的牆壁上變成回聲來回盪漾。
遼王睜開眼睛,臉上沒有半分動容,只是淡淡道:“沒關係,我軍人多,南書房門口地形狹窄,不利於大軍展開,不過車輪戰之下禁軍的消耗速度會更快,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杜若顯然也是這般想的,點了點頭道:“還有兩個壞消息,一個是裕王派人出宮傳旨,已經掌握了京師十二衛中剩餘的人馬。”
遼王擺擺手道:“來不及的,等那些人趕來,咱們早已攻破南書房,到時候抓了老四和他的同夥,外面那些人便不攻自破了。”
杜若又道:“還有,探子來報,徐銳已經重奪天啓衛兵權,卓安國率領羽林衛動向不明。”
遼王眉頭一皺,臉色終於微微一變,凝重道:“本王早就知道沒那麼容易限制住徐銳,不過卓安國如此不堪倒也出人意料,哼,等本王收拾了老四,定要嚴懲這個卓安國!”
杜若道:“王爺,眼下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徐銳重掌天啓衛,便如同放出了一頭猛虎,若是他真的殺進宮來,咱們恐怕不好對付啊!”
遼王輕輕撫摸着龍椅的扶手,沉吟片刻道:“杜卿所慮不錯,看來得加快些腳步了,咱們必須儘快攻破禁軍的防線,將老四一黨一網打盡,到時候就算徐銳來了,又能耐本王何?”
“正是如此,還請王爺下令大軍加緊進攻!”
杜若頷首到。
遼王道:“傳令王懿,再給他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本王必須站在南書房裡,一腳踩着老四,一腳踏着寶親王!”
話音剛落,一個副將慌慌張張地衝進大殿,急道:“王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遼王眉頭一皺,怒道:“把氣捋順咯,就是天大的事也給本王好好地說!”
那副將聞言身子一顫,連忙點了點頭,大大地喘了幾口氣,這才說道:“啓稟王爺,方纔王懿,王懿領着中軍左衛的五萬大軍走了!”
“什麼?!”
遼王頓時從龍椅上跳了起來,驚呼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副將心中恐懼,卻還是硬着頭皮道:“末將說王懿私自率領中軍左衛的五萬大軍臨陣脫逃,不知去向!”
“怎麼可能?!”
遼王從龍椅上衝了下來,一把抓住那副將的衣領,將他提到了自己面前,怒道:“我軍勝利在望,王懿早不走,晚不走,爲何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走?!”
那副將好似快要哭出來,一臉苦相道:“王爺,末將不知道啊……”
“廢物!”
遼王一把將他推到在地,臉上的神色又驚又怒。
杜若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無比震驚,但多年的官宦生涯還是讓他立刻冷靜下來,思索眼下最正確的對策。
“王爺,咱們的大軍乃是由中軍左衛爲主力,一旦五萬中軍左衛被王懿帶走,咱們立刻便有分崩離析的可能,還請王爺早做決斷!”
“本王知道!”
遼王怒吼一聲,他如何會不知道王懿一走,他的大好局面立刻就會急轉之下,那剛剛做上的皇帝夢也隨之破滅了大半。
可是他實在想不通,王懿爲什麼會走,而且偏偏還是在即將勝利的時候,這太不符合邏輯了!
“王爺,王懿一走,快速攻克南書房的計劃已無可能實現,而且咱們若是拖得久了,等到裕王的援軍一到,恐怕立刻就會被內外夾擊,困在這宮城之中,反倒成了裕王的甕中之鱉啊!”
杜若急切地說。
遼王聞言臉色又是一變,一把將桌案上的硯臺摔得粉碎,咬牙切齒道:“王懿,本王要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