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離?!”
郭先生扭頭一見要離的模樣,頓時大驚,脫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郭師兄,好久不見。”
要離面無表情地說。
“你到此地做甚?”
郭先生驚訝地問。
要離冷笑道:“來還人情。”
二人竟這般在戰團之中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徐銳沒想到這位猛人竟然認識要離,心中微微一沉,另外一邊,龍圖見此也傻了眼。
“去死!”
就在此時,影婢突然從人羣之中殺出,照着郭先生後頸猛地斬下。
郭先生立刻意識到危機,握槍的手微微一緊,立刻便要回身一槍擊斃影婢。
要離見此眉頭一皺,右手化掌成刀,重重砍在郭先生後腦之上。
剎那間,郭先生腦袋爆裂而開,紅白之物四處飛濺,身體軟到在地。
影婢一劍殺來,卻是刺了個空,臉上閃過一絲可惜之色,瞟了一眼要離道:“如果一開始便要殺人,爲何還要跟他廢那麼多話?”
“這……”
要離微微一愣,無奈道:“故人相見,當然要先寒暄一番。”
影婢認真地思考了一瞬,搖了搖頭:“多此一舉,莫名其妙!”
說着,她便拿着劍轉身向外走去。
“喂,你去哪裡?”
要離緊張地問。
“去殺人。”
影婢頭也不回地答。
要離道:“門外就是大軍,你不成的,還是讓我來吧。”
影婢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和要離擦身而過。
“外面交給你,這裡交給我。”
要離苦笑一聲,狠狠地瞪了徐銳一眼,緩緩朝門外走去。
“轟隆隆!!!”
又是一輪手雷的爆鳴,整座經略府猛地一震,鄒先生帶來的邊軍士卒和刀斧手一樣慘嚎一片,進攻受阻,要離趁機殺入戰團,攪得那些嚇破膽的士卒們雞飛狗跳。
前廳之內此時已是血流成河,涌進來的刀斧手被影婢和受傷較輕的小胡,以及一干手持連射弩的侍衛解決殆盡。
西北邊軍一應將領、官員都絕大部分也都已經成了連射弩下的鬼,其中便包括龍圖長子龍少華。
在先前的亂戰之中,他沒有躲過士卒們的亂射,後背上中了三箭,其中一箭正中背心,一命嗚呼。
龍圖坐在大位之上,慘然地看着這一幕,任由徐銳走到身邊。
“你輸了。”
徐銳淡淡地說。
龍圖冷笑一聲:“你也沒有贏,即便我死你也無法控制西北邊軍,只等兵營一炸,爲我報仇的亂軍涌出,你也逃不掉。”
徐銳搖了搖頭,指着前廳大門道:“你看那邊。”
龍圖擡起頭,透過院子裡的餘煙,朝遠處望去,只見城中也冒出了一股黑煙,看樣子正是西北邊軍大營的方向。
“你在奪營?”
龍圖驚愕到。
徐銳點了點頭:“西北邊軍的主帥全都死在了這,奪營便要容易很多。”
龍圖一愣,費解道:“你是怎麼辦到的?就算沒有主帥,十數萬人的大軍也不是說變天就變天的。”
徐銳又點了點頭:“我沒有這個本事,但是錦衣衛有。”
龍圖好像想起了什麼,驚呼道:“你讓錦衣衛假傳聖旨?!”
徐銳笑了起來:“必要的時候這些手段都是可以用的,何況這本來就是聖上心裡的想法,就算此事爆出來,聖上也會告訴世人,他曾給過我一道接管天騏關的密旨。”
龍圖聞言笑了起來:“這便是你和聖上的默契了?”
徐銳搖了搖頭:“默契倒是談不上,只不過爲人臣子的,當然應該多爲上頭想想不是?”
龍圖搖頭失笑:“怪不得聖上寵信你,像你這般手段高明,又懂得揣摩聖意之人,哪個皇帝會不喜歡?”
說到這裡,龍圖忽然陰笑起來:“只是你抱聖上抱得如此之緊,就不怕最後下場悽慘麼?”
徐銳看了看龍圖道:“願聞其詳。”
龍圖擺擺手:“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聖上總有老去的一天,轟轟烈烈的奪嫡大戰已然拉開了序幕。
你永遠站在聖上那邊現在看來是沒錯,可是新君會容得下一個功高震主,又不和自己一條心的臣子麼?
如果你無法被新君掌控,聖上爲了給那個脫穎而出的兒子鋪路,是會選擇你,還是會選擇新君?
你此時如此不給自己留後路,到時候便連個選擇都沒有,下場一定比我還慘吧。”
徐銳聞言沉默不語,良久才淡淡道:“扯遠了,你還是先把眼前的殘局收拾了吧。”
龍圖笑道:“我以爲冠軍侯智珠在握,早已掌握大局,還用我來收拾殘局麼?”
徐銳淡淡道:“其他的都好說,你有個手下很厲害,竟然提前領了一隻大軍圍堵經略府,看來也只有你能讓他住手了。”
“你說鄒先生?”
提起鄒先生,龍圖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似乎後悔當初沒有聽他的話。
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所有多餘的情緒便從他臉上消失不見。
龍圖玩味地望向徐銳:“你我之間仇深似海,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徐銳從胸口拿出一本冊子,淡淡道:“龍大人你出身平明毫無背景,十五歲從軍,十八歲時經歷塞外海峰大戰,幾次重傷的同時也因爲悍勇收穫了無數軍功。
那一年你老母去世,但軍中缺將,你本可不必回家丁憂,累積軍功坐上正六品的遊擊將軍。
可是你卻毅然而然掛印而走,堅持回家丁憂三年。
三年之後你再度從沒品的校尉做起,經歷大小三十餘戰,年近三十才憑一身軍功成了朝廷正三品的指揮使。
此後數十年,你鎮守大魏西北,除了一年前的塞外慘敗,沒有讓草原人佔到半點便宜。”
龍圖靜靜聽着徐銳的話,心中感慨萬千,勉強卻是淡淡一笑道:“沒想到徐大人還研究過在下的生平。”
徐銳笑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對付你當然得先了解你,不然爲何說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只有你的敵人。”
“哦?”
那徐大人從方纔的履歷之中得出了什麼結論?
徐銳道:“龍大人一生從軍,打仗時悍不畏死,從不惜命,卻是對家人異常珍惜。”
龍圖聞言臉色一變,死死盯住徐銳。
徐銳絲毫不理會他的臉色,繼續說道:“這樣的龍大人怎麼可能爲了自己的長生而放下國難不管?恐怕需要長生秘藥的是你的親人吧?”
龍圖渾身一震,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徐大人你果然似惡鬼一般,句句都能說進人心裡,換了平時恐怕我早就被你說服。”
說着,他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悲憤,指着龍少華說:“只可惜你害死了吾兒,你我血仇不共戴天,想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那是休想!”
徐銳聞言搖了搖頭,淡淡道:“龍大人,我是殺了你的長子,可你膝下有三子,若沒有我,你覺得他們能活下來麼?”
此言一出,龍圖頓時惡狠狠地盯住徐銳。
徐銳寸步不讓,也朝他逼視而去。
二人對望半晌,龍圖突然嘆了口氣,咬牙道:“你保我妻兒安全!”
徐銳點了點頭:“我會把他們送出塞外,此生不會再受各方勢力迫害!”
龍圖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冷冷對徐銳道:“記住你的承諾,否則便是作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龍圖再也不理會徐銳,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徐銳靜靜站在原地,只聽龍圖出門之後先是戰鬥之聲漸漸消失,緊接着便傳來了一陣陣悲傷、絕望、憤怒的苦勸之聲。
徐銳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天騏關之事終於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