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響,赤紅的烈焰裹挾無數破片噴涌而出,照亮了半個夜空,低矮的土牆更是瞬間便被打得千瘡百孔,塌陷了半截。
而直接暴露在手雷爆炸範圍內的那十幾名官軍更是悽慘,距離最近的三四人瞬間便被炸得死,稍遠些的人則被飛濺而出的無數破片打成了篩子。
距離最遠的那幾個士卒算是幸運,並沒有被爆炸的衝擊波直接震死,也沒有被破片打成篩子,只是被流彈擊傷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躲在圍牆背後的天啓衛士卒們立刻站起身來,朝着那幾條漏網之魚射出弩箭,結束了他們的痛苦,同時也將這隊負責監視自己的人全部消滅。
“快走!”
唐鑫拉着安歌從地上爬了起來,抖掉身上的灰塵,高喊了一聲。
安歌連忙拉住他道:“來不及了,手雷的聲音已經驚動了那邊的人,帶着幾十個夥計跑不掉的。”
“那就別管那些夥計了?”
唐鑫低吼到。
“不行!”
安歌搖了搖頭:“他們跟了咱們一路,清楚咱們的底細,一旦他們落到敵人手上,必然會引來大批追兵,到那時咱們便寸步難行了!”
唐鑫臉色一變:“那你說怎麼辦?”
安歌道:“爲今之計,咱們只有把這夥人盡數消滅,纔有可能逃出去!”
“盡數消滅?!”
唐鑫臉色微變:“那可是好幾十號人,現在天色又暗,即便咱們打得過,也很難保證沒有漏網之魚,而一旦放走了一個人,第二天便會引來大批追兵。”
安歌咬牙道:“方纔我遲遲不願動手,就是要等那邊的戰局最大限度地消耗敵人,前一夥人戰力不俗,先前衝過去的官軍必然損失極大,而且他們現在全部都衝進了院子裡,此時過去一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聞言,唐鑫心中一動,眼下情況緊急,也由不得他再猶猶豫豫,只得咬牙道:“好吧,只有試試看了,全體都有,隨我來!”
他高喊了一聲,一衆天啓衛戰士立刻跟着他鑽出院子,朝另一邊的戰團趕去。
“拜託了!”
安歌在心中默唸一聲,他雖然一直跟着徐銳,但對軍中之事卻不甚瞭然,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爲士卒們默默祈禱。
這次負責護衛安歌的只有六個人,加上偵察連的小齊也不過僅僅七人而已,連一個步兵班的兵力都不到,然而因爲徐銳的特殊訓練,他們對巷戰卻十分熟悉。
打從一開始,徐銳便沒想把天啓衛打造成一支普通的冷兵器軍隊,而是以特種作戰的現代方式進行培養,所以巷戰便成了他們最拿手的戰鬥科目。
雖然僅僅只有七人,而且還是臨時拼湊的作戰單位,但唐鑫還是迅速做出了戰鬥安排。
其中一個戰士並未直接參與進攻,而是擡着追月狙擊弩,爬上了另外一個院子的房頂,從那裡正好可以鳥瞰戰場的全貌。
剩下的人則分成兩組,三人手持彎刀和圓盾在前,將另外三個端着黑鳳連射弩的士卒護在中間。
六人站得很開,每個人之間至少相互間隔一到兩米,保持着分散的隊形快速推進,避免因爲站位過於密集,被一陣箭羽全部射殺,或被一次衝鋒全部擊潰。
戰鬥之中,手持刀盾的那三個士卒並不負責主動出擊,只有在敵人衝到面前的時候纔會出手阻攔,真正負責殺傷敵人的是那三個端着黑鳳弩的士卒。
而這三個士卒在射擊時也不會一起連發,而是交替掩護,確保在另外兩個弩手換彈匣的時候,總有一個弩手可以保持火力。
這便是徐銳在明朝戚繼光的戚家軍鴛鴦陣的基礎上演化而來的新戰法,儘量彌補武器的不足,強行將冷兵器的戰鬥變成了熱兵器式的戰鬥。
先前的手雷爆炸令剛剛獲勝的官軍大驚,他們從未見過這等武器,都以爲是天降神雷,嚇得半死,直到看見幾個人影從火光之中衝了過來,纔有幾個士卒倉促地衝出了院子。
此時唐鑫小隊已經來到先前雙方激戰過的院子外,地上躺着十幾具屍體,到處都是鮮血,顯然方纔的戰況着實激烈。
眼見獲勝的官軍從院子裡不斷地涌出,舉着鋼刀殺了過來,不等唐鑫開口,身後的兩具黑鳳連射弩立刻開火。
十幾只弩箭頓時傾瀉而出,打頭的四五個士卒頓時像是被鐮刀割過的麥子,“嘩啦啦”地倒了下去。
而後面衝出來的士卒一見此景,立刻心驚膽戰,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
“手雷!”
就在這時,唐鑫一聲令下,四五顆手雷立刻便被拉掉弦,遠遠地扔了過去。
“轟轟轟!!”
一陣巨可怕的爆炸之聲接連響起,赤紅的火光捲起地上的泥渣沖天而起,大地猛地一震,揚起一層細碎的塵土,暴雨般的破片四散而出,院子裡頓時傳來一陣慘叫。
“射!”
亂局之中,唐鑫高喊一聲,身後的連射弩立刻噴出箭羽,院子門口被手雷震得七葷八素的最後幾個士卒立刻便被射成了刺蝟。
就在這時,一陣破風之聲響起,竟是一個官軍爬上了房頂,透過火光朝小隊射來一隻冷箭。
負責護衛的戰士瞳孔一縮,立刻舉起圓盾擋在身前,然而那支箭卻是擦着他的耳朵劃過,正中身後弩手的咽喉。
“呃……”
弩手發出一陣嗚咽,仰面栽倒下去,而屋頂那個士卒又搭上了第二支箭,這次瞄準的卻是唐鑫。
“小心,火力壓制!”
唐鑫心中一震,連忙高喊,但不巧的是其餘的兩名弩手正在更換彈匣,而被射死的那個弩手正是此時的唯一火力,他一死,整個小隊便進入了火力真空期!
眼看房頂那士卒就要再度放箭,夜空中突然飛過一支長達半米,拇指粗細的巨箭,直接射穿了屋頂那士卒的甲冑,將他死死釘在了瓦片之上。
原來正是另一邊屋頂上的狙擊手一舉建功,將這個士卒射殺。
唐鑫鬆了口氣,指着院門一招手道:“衝進去!”
說完,他和另一個手持圓盾的士卒立刻衝進院門,剩下的兩個弩手也剛好換好了彈匣,緊跟着他們的腳步,最後一個手持圓盾的士卒則護在他們身後,防備從後方發動的進攻。
“噌噌噌!”
黑鳳弩一陣嘶鳴,五六個舉着鋼刀衝上來的士卒頓時便被射翻在地,衆人正要喘一口氣,火光的陰影之中突然殺出一人,舉着長刀狠狠劈向唐鑫,正是先前那個軍官。
這一擊非常雞賊,那軍官顯然是早就躲在死角,只等衆人發動一輪進攻之後纔出手偷襲,十分突然。
猝不及防之下,唐鑫連忙舉盾去擋,“當”的一聲,長刀砍在圓盾之上滑了下來,順勢狠狠刺向唐鑫左肋。
唐鑫慌忙橫過彎刀,一刀將那軍官的長刀砍成了兩截。
那軍官瞳孔一縮,似是沒想到唐鑫的彎刀竟然鋒利如斯,心中大震。
然而此時他已經退無可退,只得歷喝一聲,趁唐鑫再無餘力之時,緊緊握着手中的半截長刀合身撲進唐鑫懷裡,用力刺他小腹。
若是唐鑫穿着帶甲的迷彩服,這一下根本無關痛癢,可他爲了僞裝,偏偏換了便裝,僅僅只是一件薄薄的長衫,長刀立刻刺穿了他的皮膚,插進了他的身體。
“啊!”
唐鑫慘叫一聲,拉着那軍官一起倒了下去,剩下的幾個戰士當即大驚,兩個弩手連忙調轉弩口,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此時那軍官已被唐鑫狠狠抓住,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幾支弩箭呼嘯而來,正中他的背心。
“噗……”
軍官一口鮮血噴在唐鑫臉上,瞪大了眼睛,當場氣絕。
唐鑫咬着牙,強忍着劇痛一腳將他的屍體踹開,捂着肚子爬了起來,另外一名戰士連忙過來架住了他,以免他再度栽倒下去。
周圍還剩十來個士卒,他們先是同前一夥人惡戰了一場,後來又被手雷炸得七葷八素,現在再看到戰友們頃刻間倒了一片,主將又被格殺,終於失去了繼續作戰的勇氣,作鳥獸散。
“不留活口,殺!”
唐鑫咬牙喊了一句,幾個近戰士卒連忙收起彎刀和圓盾,從後背上取下連射弩,和另外兩個弩手一起射擊。
恐怖的破風聲立刻股蕩,衝擊着所有人的耳膜,“嗖嗖”的弩箭如暴雨一般傾瀉而出,另外一邊的屋頂上,追月狙擊弩也在不斷地嘶鳴。
短短十幾個呼吸之後,目之所及除了他們幾人之外,所有還站着的人都已經被致命的箭羽射倒在地。
那些一擊斃命的還好,被射傷之後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士卒立刻便會被天啓衛的士卒補上一箭,片刻之後,整個院子裡便只剩一地屍體。
眼見戰鬥終於結束,而且似乎沒有留下活口,一直神經緊繃的戰士們這才鬆了口氣,一下子癱軟在地。
雖然這已經不是這些新兵的第一場實戰,但前幾次要麼是面對潰兵,要麼是對付搶糧的土匪,像這樣真刀真槍的仗的確還是第一次打,難免有些緊張。
唐鑫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撕開了腹部的衣服,露出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所幸那把長刀已經被他斬斷,雖然傷口很長,但刺入的並不算深,除了大出血之外,還稱不上致命。
一個士卒連忙取出繃帶爲他包紮,他們沒有帶急救箱,金瘡藥、酒精、抗生素都沒有,更別說縫合傷口的針線,一卷乾淨的繃帶已經算是極限。
勉強用繃帶止住血,唐鑫正要吩咐士卒們打掃戰場,卻突然發現屍堆之中似乎還有個人在動。
他心中一驚,連忙提起長刀衝了上去,一腳踢開表面的屍體,露出一個人來。
“是你!”
看見此人,唐鑫頓時瞳孔一縮,終於明白今晚爲何會被殃及池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