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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六甲的計劃是激怒妻子奪門進城,派妻弟趁機搶佔一條出城的通道,可他低估了妻子的怒氣,高估了妻弟的膽量。
聽說小六子被人攔在城門附近,薛六甲大怒,又一次哀嘆自己手下無人,偏偏不敢派出太多將士,害怕惹來諸王的圍攻。
等到聽說吳王開門迎入黃鐵娘,薛六甲大喜,以爲妙計將成,跪地感謝彌勒佛祖的保佑,免不了也要洋洋自得一番。
不久之後傳來消息,娘子軍進城,小六子卻沒敢前去佔據城門,而是躲在街巷裡窺望,被他姐姐提刀一嚇,跑得不知去向。
薛六甲既失望又憤怒,在空曠的大殿裡罵不絕口,苦了那些衛兵,不能躲、不敢辯,只能硬着頭皮承受祖王飛濺的唾星。
“我說得不清楚嗎?迎接你姐姐,讓牛天女跟寧暴兒吵鬧,你留在城門口,死活不要離開。寧抱關的兵大都在西城,你帶幾十個人肯定能守住一陣。然後我率兵前去勸架,奪下城門,還能順勢扣押寧暴兒……多好的計劃,你聽不懂嗎?”
這些話原本是對小六子說的,承受指責的卻是一排衛兵。
衛兵們滿臉無辜,誰也不敢吱聲,只能嗯嗯地點頭。
黃鐵娘一路怒罵的時候,薛六甲的怒氣也越來越高漲,罵得越來越難聽。
衛兵頭目是薛六甲的親侄子,關係比較親密,實在聽不下去,大膽開口道:“祖王別急,咱們人多,諸王人少,你想要城門,咱們去奪一座便是,何必弄這麼麻煩?”
薛六甲上前朝侄子臉上狠狠啐了一口,“你以爲就你聰明?在城內,諸王的兵都比我少,加在一起卻比我多,降世軍主力在城外,必須進城之後,才能幫上忙。諸王往西城調兵,明顯是要合力與我爲敵。我率兵一出皇宮,無論攻打哪座城門,西城之兵都會從背後打過來。現在咱們有皇宮高牆保護,出去之後靠什麼自保?必須施巧計奪門,你有巧計?”
衛兵頭目擡手擦去滿臉口水,苦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哪來的巧計?祖王你做主,你讓幹嘛,我就幹嘛,說殺誰就殺誰,說打哪就……”
薛六甲平時愛聽這種話,今天卻沒心情,掄棒要打,“沒用的東西,就會拍馬屁。”
侄子急忙躲到衛兵身後,不敢再露面。
薛六甲在大殿裡來回繞圈,無人可以商議,只好自言自語:“現在還沒撕破臉,我不敢出宮,他們也不敢硬打。徐礎是個毛頭小子,諸王怎麼可能真將自己的部下交給他?我還有機會,實在不行,再做魚死網破的打算,反正城外我的兵多,只要他們能攻下一座城門……”
薛六甲嘆了口氣,城外兵多,卻沒有稱職的大將,讓他們一窩蜂似地以多打少行,硬攻城牆卻沒有多大希望。
“還是得拉攏一王到我這邊來,甘招肯定沒問題,但他帶進城的人太少,諸王調兵到西城,沒準就是防着他。寧暴兒……寧暴兒就算歸順過來,我也不敢相信他,馬維詭計多端,也不可信,晉王……晉王……”
薛六甲正苦想計策,外面有兵匆匆跑進來,“祖王,王妃帶着吳王打進來了!我們攔不住。”
薛六甲一愣,“吳王也跟進來了?”
“是,他一路送王妃進宮……”
薛六甲放聲大笑,“哈哈,天助我也。一個是我的愛妻,一個是跟我有過命交情的朋友,你們爲什麼要攔?快快請進來,不不,我親自前去迎接。”
殿內衛兵面面相覷,誰也不明白,剛剛還在痛罵妻子與諸王的薛六甲,爲何轉變如此之大。
薛六甲快步走出大殿,將神棒別在腰間,遠遠地看見一大羣婦人走來,心裡不免有些發怯,稍一猶豫,還是迎上去,笑道:“我的妻,你可算來了,想煞我也……”
黃鐵娘光顧着驚訝皇宮之大,怒氣下降三分,看到丈夫的人、聽到丈夫的聲音,怒氣騰地躥起來,揮舞雙刀,拾級當先而上,“誰也別攔我,今天非要砍下瞎子六的腦袋不可……”
薛六甲連下十幾級臺階,“今天是賢妻大喜之日,要什麼給什麼,哪怕是我的腦袋。”
薛六甲真將腦袋伸過去。
黃鐵娘吃軟不吃硬,丈夫一耍無賴,她反而下不得手,右手舉刀,猶豫半天,恨恨地說:“瞧你做的這算什麼事?”
薛六甲擡起頭,詫異道:“賢妻何出此言?嫌王后太小嗎?等我當皇帝,你就能做皇后啦。”
黃鐵娘聽糊塗了,“怎麼回事?什麼王后、皇后的?”
“賢妻不是聽說我要封你做王后,所以才急着進城的嗎?”
“沒聽說啊。”黃鐵娘更糊塗了,“人人都說你要娶萬物帝的老婆,你做皇帝,她做皇后,所以……”
薛六甲哈哈大笑,“賢妻這是聽誰亂嚼舌頭?”
“大家都這麼說。”
“那就是傳錯了,我怎麼可能娶萬物帝的老婆?”
黃鐵娘轉身看向衆人,一眼看到徐礎,“不對,你也說過降世王要娶太后,難道也是撒謊。”
薛六甲藉機來到徐礎面前,笑道:“不怪吳王,他肯定是聽錯了,大家估計都聽錯了。我昨天的確說是娶太后,但不是宮裡的太后,而是城外的太后。”
“城外哪來的太后?”黃鐵娘莫名其妙。
“就是賢妻你啊,這麼多年來,你爲我操持家務,爲我生兒育女,幫我多少忙,助我多大益,人人都知道,在咱們家裡,你是管事的‘太后’。”
黃鐵娘咧嘴笑了笑,“那倒是,當年若是沒有我,你早就凍死在雪地裡。是我好心將你抱進屋裡,救你一條狗命,你倒好,一通花言巧語,拿我取暖……”
“當年的事情我都記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賢妻就不要說了吧。”
黃鐵娘晃晃刀,“還是不對,咱倆成親多少年,兒女都有好幾個了,哪裡還有‘娶我’的道理?”
“這不是進宮了嘛,我要與賢妻二度成親,彌補窮困潦倒時的缺憾。”
黃鐵娘眼淚差點流出來,“真的?”
“若是假的,你砍我腦袋。”
黃鐵娘扭頭向徐礎道:“別人聽錯也就算了,你是吳王,看上去像是個聰明人,怎麼也能聽錯?”
“大概是昨天喝酒太多。”徐礎沒有揭穿薛六甲的謊言,這個謊言漏洞百出,只有黃鐵娘這種對丈夫還存有幻想的人才會相信,她身後的婦人神情各異,沒人相信,不敢開口而已。
“年輕人,少喝點酒。”黃鐵娘厲聲道,轉而問丈夫,“究竟有沒有人要娶宮裡的太后?”
“呃……”
“說,當着大家的面說個明白!”
“寧暴兒要娶太后,定的日期也是今晚……”
黃鐵娘劃出一刀,薛六甲以爲謊言被識破,嚇得臉都白了。
黃鐵孃的目標卻不是他,向身後的牛天女道:“聽見沒,是你丈夫忘恩負義要娶太后,你還留着他幹嘛?”
“等見面再說。”牛天女還是不動聲色,比寧抱關還要沉着鎮定。
“見面再說……哼,等你見着寧暴兒,大概也是跟我一樣。”黃鐵娘突然長嘆一聲,相信丈夫的鬼話並不容易,她得努力不去想其中的漏洞,勸告自己難得糊塗。
薛六甲勸道:“弟妹別當真,如今這城裡,謊言滿天飛,你聽到的沒幾句真話,寧暴兒可能只是酒後失言,當不得真。”
“嗯。”牛天女仍不肯表態。
薛六甲又向黃鐵娘道:“今天的喜事不少,還有一個人要成親……”
“又是誰想娶太后?”黃鐵娘氣得臉色赤紅,青筋暴起。
“不是太后,是咱們的女兒金搖。”
黃鐵娘這一天時怒時喜,心力交瘁,無奈地問:“金搖才十幾歲,還沒定親,跟誰成親?”
“吳王啊,昨天喝酒的時候,我將女兒許給他了,今天就成親。”
徐礎就知道要說到自己頭上,也學牛天女,不動聲色,不發一言。
黃鐵娘看了看徐礎,不能說完全滿意,也不能說不滿意,哼了一聲,向丈夫道:“你昨天喝了多少酒?東一出西一出的,嫁女兒這麼大的事情,怎能如此草率?”
薛六甲正要開口,從婦人羣中走出一人,似少女又不似少女。
說她是少女,因爲她臉上還殘留着稚氣,說她不是,因爲她的個子比徐礎高出一兩寸,相貌不醜也不美,一團英氣,同樣手持雙刀,比母親更像是戰士。
“女兒,瞧瞧我給你挑選的丈夫,體格弱了些,好歹也是吳王,將就一下吧。”薛六甲笑道。
“金搖,滿意嗎?不滿意就說,咱們……”
“滿意,就是他吧。”薛金搖個頭不小,聲音卻很輕柔,只是沒有半分少女的羞怯,說完轉身回到人羣中去,鶴立雞羣,昂首挺胸,好像她是在替別人答應婚事,與己無關。
黃鐵娘道:“咱們是老夫老妻,就別再成親了,讓人家笑話。你若真有心,就好好操辦女兒的婚事,少起壞心,我也就高興了。”
“一定要讓賢妻和女兒都滿意。”薛六甲一味討好妻子,最後才向徐礎道:“吳王來得正好,留下不要走了,今晚就成親。”
黃鐵娘皺眉道:“你這個小子嘴挺嚴啊,這麼大的事情,路上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徐礎拱手道:“祖王尚未宣佈,我怎敢四處亂說?”
黃鐵娘點點頭,“也對,但馮菊娘又是怎麼回事?”
婦人羣中有聲音大聲回道:“我做丫環,服侍吳王與金搖姑娘。”
馮菊娘可不敢與黃鐵孃的女兒爭寵。
薛六甲上前握住徐礎的雙手,笑道:“女婿,這事可就定了,你別臨陣脫逃。”
徐礎也笑道:“能得祖王做岳丈,我是攆也攆不走的。”
兩人齊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