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早就知道林若肯定會如此冷言冷語地回答自己。因此也並沒有氣惱,反而說道:“確實,往事不可追。因此操一直很珍惜和言心你在一起的時候。那劉備真是命好,能得先生這樣的人投效……”
“曹公,新身體不適。先告辭了。”林若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脾氣一如當年。
曹操不無感嘆地看着林若遠去的身影,心裡有說不出的無奈。
遠處的郭嘉回頭無意當中看到了這一幕,當下擡手說道:“泗水,你們先下去吧!我和主公有事情要說。”
泗水微微地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不過她還是沒有說出來。她只是握着郭嘉的手說道:“夫君,你要注意身體,妾身下去了。”
郭嘉點了點頭。
示意泗水和下人們離開去後,郭嘉走到了曹操的身邊。
郭嘉看到曹操呆呆地看着林若離開去的背影露出的一臉遺憾,忍不住說道:“主公……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曹操回頭看向郭嘉說道:“奉孝,你當年爲何不將嚴新就是林若的事情告訴孤?”
郭嘉聽到曹操這話,當下說道:“就算說了又如何呢?主公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郭嘉喃喃地說道:“三弟的性格和脾氣我最爲清楚,他既然選定了劉備爲主,那就只會盡心盡力地輔佐,就算劉備有負於他,他也絕不會負了劉備的。”
“劉備何其幸運。得林若傾心輔佐。”曹操感嘆地說道。
郭嘉很瞭解曹操,他知道曹操這話裡帶着不甘心,很嚴重的不甘心,他當下忍不住說道:“主公,你還是不要再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聽到郭嘉這話,曹操回過頭看向郭嘉說道:“奉孝,你是在勸孤對他死心嗎?”
郭嘉點了點頭。
“孤想留下他。”曹操突然間很陰鬱地說道。“奉孝,你有辦法留住他嗎?”
“對不起,主公,嘉辦不到。言心擅於易容,他能改變相貌,而且他武藝高強,他要走,沒有人攔得住的。”郭嘉很誠實地告訴曹操說道。
“不,奉孝,你能留得住他。”曹操突然間看向郭嘉說道。
看到了曹操那雙充滿了殺意的眼睛,郭嘉的內心世界有說不出的震驚。曹操自然也看到郭嘉呆如木雞的樣子,不由說道:“奉孝,你放心,操不是想要殺他。當年孤沒有殺他,如今也絕不會殺他。孤只想要留住他……”
“主公……”郭嘉疑惑地看向曹操問道:“如何能留得住他?”
“奉孝,你可知道送別的時候,文若離開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一句什麼話?”曹操看向郭嘉說道。
郭嘉疑惑地說道:“文若想要離間劉備和林若之間的君臣之情嗎?”這個離間別人的感情的手法不是仲德比較拿手麼?怎麼文若也跟着學壞了?
曹操說道:“文若說,若想要留住林若,唯有奉孝一人。”
郭嘉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他說道:“文若也太看得起在下了。三弟的脾氣倔強得很。嘉如何能夠留得住?”
“奉孝,若是你的病情反覆,你說那言心會不會……”曹操突然間看向郭嘉說道。
郭嘉聽了之後搖頭說道:“主公,言心的醫術高超,嘉裝病只怕很難瞞得住他啊。除非嘉真的病了……主公不會讓嘉……”
“這不行。”曹操很簡單地說道,“只能作假,不能讓你真的病了。”
“主公,嘉的身體如今除了有一點虛弱、不能疾走以外,其他的已經沒有大礙了。”郭嘉忍不住提醒道。說到這裡,郭嘉也不由愣住了。
是啊,自己已經沒有大礙了,那麼……那麼言心就要離開了。
聽到郭嘉這話,曹操不由地凝神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確實。我曾經問過太醫,關於你的病情,太醫說奉孝你的身體雖然虛弱,可是已經沒有大礙了。他就要離開了……”
“奉孝,一想到如此大才就要離操而去,操就……”曹操突然間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抱着胸口說道,“當年操一再懇求言心留下來,可是他卻舍操而去……如今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操沒想到此,就覺得心痛……”
“奉孝……操到底哪一點不如那劉玄德?那劉玄德那一點比得上操?得那林若如此青睞?”曹操拉着郭嘉的手說道。
郭嘉的手被曹操緊緊地抓住。好久郭嘉才說道:“子衿的身體羸弱,若是他自己病了,那麼他也不可能離開的。如今二月,天氣嚴寒,我想……無論是誰,都很容易着涼的。主公,你覺得是不是?”
曹操聽到郭嘉這話,疑惑地看向郭嘉說道:“奉孝……你的意思是……”
“主公請放心,嘉會有辦法讓那林若留下來的。”郭嘉很鎮定地和曹操的雙眸對視,然後淡然說道。
話分兩頭,卻說泗水帶着丫環回到院子裡,便看到林若一個人正對着一盤埋在雪裡的月季花發呆。這月季花本來是在暖房裡盛放的,卻不知道是哪個丫環不小心,把它搬出來曬太陽,忘記搬回暖房了,結果昨夜的寒雪凍死了剛要綻放的花骨朵。
“嚴軍師……”泗水低聲喚道。
林若回過頭看向泗水說道:“嫂夫人,這盤花還能救得活。你讓丫環將它搬回暖房,不要給它澆水,等到天氣暖了,再搬出來,我想它還能活過來的。”
聽到林若這話,泗水點了點頭,吩咐丫環這樣去做。
“不知道軍師可否與妾身一起到花園裡賞花?”泗水看向林若說道。很顯然,她是有話要和林若說道。
林若說道:“嫂夫人相邀,新不勝感激,如何不陪夫人?”
當下泗水將左右遣開,便和林若到另一邊的花園裡賞花,說是賞花,其實就只是散佈。走在院子裡,兩個人雖然並肩,卻有一定的距離。畢竟這男女有別,何況此刻泗水還是郭嘉的妻子,自己的嫂夫人,林若絕不敢造次的。
“大哥,夫君的病已經沒事了吧?”泗水低聲問道。
林若說道:“按理說,應該是沒事了。”
“既然如此,那大哥你趕緊離開這裡吧!”泗水說道,“曹操對大哥你似乎不懷好意。你留在這裡很危險的。”
“小小,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林若能聽得出泗水這話裡真的是關心自己的,不由笑着說道,“我答應了奉孝,待他的身體無礙後,替你醫治臉上的傷呢?”
“大哥,我的傷……”泗水摸着臉說道,“我的傷不要治了。只要奉孝不嫌棄,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大哥,我求你,趕緊離開這裡吧!”
“小小,你是擔心什麼?”林若看向泗水說道,“是擔心奉孝會替曹公對付我嗎?還是擔心曹公會讓人將我軟禁?”
泗水聽到林若這話。不由驚訝地看向了林若,然後說道:“大哥,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要留下來呢?我不希望看到你和奉孝之間的感情出現任何破裂……更不想看到你們二人相互爭鬥……”你們誰受傷了,我都不想看到啊。
聽到泗水這話,林若點了點頭說道:“再等多七天吧!若是奉孝的病真的沒有任何反覆,我就離開了。小小,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泗水看到林若如此決絕,當下明白林若不會再聽勸告的,只能無奈地說道:“既然大哥如此堅持。那麼小妹就不勸大哥了。”
接下來的幾日,曹操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舉行各種各樣的宴會,邀請林若參加,並且還以各種各樣的名目賞賜林若,宴會林若以身體不適推辭了,賞賜林若以無功不受祿給推掉了。似乎林若避免一切與曹操相見的機會,就連曹操來府裡看郭嘉,林若都事先避開了。
曹操知道林若在有意避開他,不過他沒有半分辦法。
郭嘉看到林若正拿着炭筆在院子裡繪畫,忍不住走過去說道:“言心,你在做什麼?恩?哈哈……言心,你不會久不見家中的嬌妻,思念嬌妻……才作出畫的吧?”
郭嘉看到了林若雪白的畫布上炭筆中畫着的不是什麼風景花鳥,而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美人,這個美人雙目有神,嘴角含笑,正嬌羞地看向林若。
“奉孝,這是我的第一個妻子,她叫劉雲……”林若沒有半點笑容,只是很平淡地說道,“我一直以爲我能將他忘記,可是這些天,尤其是這幾天,每天夜裡,我都能夢見她……雲兒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她從來沒有和別人吵過架,也沒有和誰臉紅過,更沒有殺害過任何一個人,就連一隻兔子,她也不捨得殺……”
郭嘉知道林若這話的意思,一時間他不由噓唏了。
“言心,我知道你難過,可是弟妹去了已經那麼多年了,你也該放下心中的包袱了。言心,你聽我說,主公當年確實有失厚道……可是弟妹的死,完全是出乎主公的意料之外的。主公真的……”
郭嘉的話沒有說完,林若就擡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奉孝,這事情,你不用勸我了。當年的事情,確實不能完全怪曹公,要怪就怪我無知吧……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林若很黯然地說道。
聽到林若這話,郭嘉能感受到林若內心深處對曹操那股深入骨髓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