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劉備要到白水關來。蜀中的文臣武將們,自然也都到白水關來了。
劉備看着跪在地上,那一大片文臣武將,忍不住暗暗罵林若多事,就算自己來這裡,也不必讓那麼多人也到白水關來接自己,這不是勞民傷財嗎?
在接風宴席上,劉備和川中的衆文武相處得十分的融洽,不少文臣和武將們都給劉備敬酒,林若身爲劉備帳下的第一人,自然也少不得有人來敬酒。
而林若也對他們的敬酒,似乎來着不懼,微笑着拿着酒杯,擡頭就喝。
劉備無意當中,擡頭看到旁邊的林若的臉色變得有些紅了,又看到林若擡手喝酒,一時間覺得很是怪異,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天劉備到了白水關後,林若竟然對自己生出說不出生疏感。
他雖然也和以往一樣給自己推薦人才,可是在自己的身邊。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那麼沒大沒小,甚至沒有半點的不敬,對自己太畢恭畢敬了,竟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生疏感。他爲何要這樣子?
爲此,劉備想要找機會和林若單獨相處,不過林若似乎故意避着他似的。
當劉備到衙署,他就到軍營,當劉備到軍營,他就到衙署。總之,他就是故意避着自己,這讓劉備根本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和他說話。
劉備當下忍不住看向林若說道:“子衿,你的身體不好,不要喝那麼多?”
林若微笑地看向劉備說道:“主公,新沒事。這些酒,還傷不了我。”
這些算是酒嗎?就是一個葡萄汁啊,雖然也有些酒精,可是酒精度實在太低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他只想喝酒,只想喝個一酒方休。
張飛在劉備的目視之下,拿着一個酒罈子來到了林若的面前,嘴裡冒着酒氣說道:“軍師,你的身體不好,不要喝了。”
林若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多謝翼德了。”
張飛一馬當先攔住了又來敬酒的人說道:“軍師身體不好,俺大哥都捨不得讓軍師喝酒,你們不要這樣爲難軍師了。敬軍師的酒,俺替軍師喝了。”
衆人見狀,自然不會再去找林若的麻煩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每一個人喝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東倒西歪了。這個時候,許靖眯着眼睛拿着酒盅走到了劉備和林若的面前,半醉半醒地說道:“皇叔,嚴軍師,老朽敬兩位一杯。”
雖然劉備不喜歡那些腐儒,可是卻也不好推辭了來人的酒,當下笑着說道:“許先生名揚天下,備敬許先生一杯纔是。”
林若拿酒杯微微而笑說道:“新也敬老先生一杯。”
三人舉杯飲完了之後,許靖突然間看向林若說道:“嚴軍師,不僅是一位運籌帷幄的軍師,更是一位百年不遇的詩人。嚴軍師,老朽斗膽請軍師當衆吟詩一首如何?諸位覺得如何?”
許靖的話當然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
蜀中多是舞文弄墨的酸腐之人,這些人多少對林若的那所謂的詩人之名,有些不服氣,如今聽到許靖這話,哪裡不開心,當然是舉手贊成。
最好林若能夠出醜。這樣,才能出了他們的氣。
不過,也有些人真心佩服林若的才華的,他們自然也希望能夠在這裡領略一下林若的才華。
劉備早就知道林若的才華如何了。因此也不用擔心林若會被這些人難住。他一臉笑容地看向林若說道:“軍師,你看如何?”
林若笑着說道:“既然如此,新就獻醜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手示意左右將兩邊的窗打開,他站了起來,低聲吟道:“雪卷院門外,馬嘯西風中。國破山河在,關上冰月重。中原難平靜,河北總是烽。赤兔馬飛快,將軍寶劍鋒。落手斬寇首,仰手飛猛弓。我輩爲書生,當棄筆從戎。寧做百夫長,戰死也英雄。”
這首詩,林若吟下來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動容了。
“好詩,好詩,好詩……”旁邊的人忍不住說道。
這個時候,張飛拿過一碗酒遞給林若說道:“軍師,俺敬你!”
林若拿過張飛的酒,笑着一口氣喝完後,然後說道:“翼德,若是可以,新真想如翼德一樣,上戰場,殺敵,衛國護家。”
張鬆讓人倒了一小杯的葡萄酒後,走在大堂之上,敬給林若說道:“嚴軍師,你這詩做的太好了。我輩爲書生。當棄筆從戎,寧做百夫長,戰死也英雄。”
林若笑着拿過旁邊的一個酒杯,和張鬆碰杯然後說道:“新猛浪了,讓永年兄見笑了。新敬永年兄。”
林若喝了一口酒後,劉備當下擔心林若的傷的問題,當下忍不住說道:“永年,你就不要讓軍師喝酒了。他再喝就醉了。”
張鬆一聽忍不住說道:“主公,軍師只有喝醉酒的時候,做出來的詩才是名篇。”
劉備說着不由分說,讓人將林若扶下去,林若無奈地配合劉備裝醉,然後乖乖地在左右的攙扶下去了。
回到房間裡,林若喝下八荒送來的醒酒湯,沐浴更衣了之後,便吃了一些清爽的稀粥,因爲要思考一些問題,便到院子裡去賞梅了。他坐在池塘邊的長亭裡,閉上眼睛,思考着什麼。
酒後的林若在冷風吹拂下逐漸地清醒起來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明日劉備會出發到漢中城和曹操議會。
雖然林若知道,此刻的曹操不會搞什麼鴻門宴。可是放人之心不可無。本來是曹操要來白水關的,不過曹操那邊的人實在不放心曹操,如同林若不放心讓劉備去許都一樣。
“軍師……”
隨着一聲熟悉的喚,林若回過頭,這個時候,一張厚厚的狐裘披風蓋在了林若的肩膀上。那熟悉的笑臉,讓林若覺得心裡暖暖的。
林若想要站起來,卻被劉備按住了肩部,讓林若坐着不能動。
“這幾天備和軍師都忙於處理各種軍務,沒有時間和軍師聊聊,備睡不着。就來找軍師聊天了,卻沒想到軍師也沒睡……”
劉備自言自語地說着,他邊說邊在林若的身邊坐下來了。
“主公,這裡風大,我需要冷靜,才吹來吹風的。我們還是回屋裡去吧!”林若很是不安地說道。若是劉備被吹感冒了,那麼自己就罪過大了。
“子衿,你的傷沒事吧?”劉備說着就伸手要去查看林若的傷勢,卻被林若攔住了,林若說道:“主公,新的傷早就沒事了。”
“子衿,對備這次議,子衿不滿意?”劉備試探性問道。
“主公爲何這樣說?”林若吃驚地看向劉備說道,“主公這樣做,自然是因爲主公不願意看到我大漢分崩,主公憂心漢室,新豈不知?新如何會因此怪主公呢?”
劉備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子衿是因爲備答應用東川換兗州的事情而生氣?”
“自然不是……主公,爲何你會這樣認爲?新何時生氣了?”林若一臉無奈地看向劉備問道。
劉備說道:“你沒有生氣?卻爲何這些日子,故意避開備?而且……”而且見到我,動不動就行君臣大禮,這和你以前完全不同啊?
林若聽了忍不住笑了,他說道:“主公,這是你誤會了……”
“備誤會了?”劉備奇怪地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睜大了眼睛,然後很認真地看向劉備,點了點頭說道:“是啊。”
“備有何誤會?”劉備不明白地說道。
林若說道:“新一直在主公帳下就有些恃寵而驕,經常見到主公也不行君臣之禮,這讓……”
林若這話還沒說完,劉備當下就認不住攔住林若說道:“子衿,你這是不拘小節,備說過了,你見到備,可以不行禮的。你何必如此拘泥於此呢?是誰,是誰敢在這事嚼舌根,備一定好好罰他……”
林若一聽當下忍不住笑了,他說道:“主公,這不是別人。是新自己。”
“子衿,這卻是爲何?莫非新也覺得備是一個……”劉備不明白地看向林若說道。
“主公,你不要誤會。且聽新說清楚。主公,你可知道,王者自有威儀。主公你晉身漢王,不再是當初那個徐州牧了。身爲一方諸侯,自然有一方諸侯的尊嚴。若是有朝一日,主公等上大寶,新身爲主公帳下的軍師,若是不事先做好表率,如何能夠服衆?”林若看向劉備說道。
劉備還想說什麼,林若卻搖手示意劉備不要說話,他要把話說清楚。
“主公,你可知道,袁紹稱帝那是因爲他欺大漢無君。若是主公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沒有作爲一個天子的威儀,那麼會讓百官失望,屆時人心渙散,對主公匡扶漢室的大業,非常的不利。”林若繼續說道,“這就是爲何,這次新會下令讓蜀中一干文武都到在白水關,並且帶着行君臣大禮的原因。”
劉備聽到林若的話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時候,他抓住林若的手說道:“子衿,你的心意,備明白了。”
“主公,以後主公對新一定要一視同仁。若是新做錯了什麼事情,主公一定不要偏袒,一定要嚴懲,因爲主公的身邊有很多和新一樣的臣子,若是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爲老臣子,而不將主公的威嚴放在眼裡,那麼主公就毫無威信了。”林若看向劉備說道。
劉備點了點頭,可是一想到要嚴厲地對待林若,他還真的下不了手的。
“子衿,備一直以仁德而服人,若是突然以威懾,這……這和備的作風不符啊。”劉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說道。
“主公,你有時間和孝直和孔明兩人好好談談,或者他們能夠解開主公的疑惑。”林若笑着說道。因爲打天下和治理天下,是不同的。
聽到林若這話,劉備自然知道林若這話的意思,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子衿,你給備推薦了那麼多人才,你就不擔心你的權勢會旁落嗎?”
林若微微一笑說道:“主公,若是這樣纔好呢!新剛好可以回朱崖去隱居。”
“你……”劉備被林若弄得哭笑不得,他很霸道地說道,“哎……你別忘記了,備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林若不置可否,只是笑。
“子衿,按你的意思,備已經讓宣高(臧霸的字)屯兵在北海城了,防備袁紹突然發動對青徐的偷襲。”劉備當下說道。“只是子衿,那袁本初帳下謀臣甚多,宣高雖然勇猛,可是不擅於用計,只怕……”
看到劉備擔心的樣子,林若不由笑了他說道:“主公爲何不擔心那袁本初偷襲兗州呢?如今雲長可是進兵兗州,萬一,那袁本初趁這個時機偷襲兗州,那雲長豈不是有危險?主公啊……你爲何不擔心雲長?”
劉備聽到林若這話,當下忍不住用手指着林若,一臉無奈地說道:“子衿又欺我。你說那陳元龍和雲長相互補充足可以守得住徐州,因此我讓陳元龍與雲長一統去了兗州。我想,雲長應當無事纔對。”
聽到劉備這話,林若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說道:“主公,陳元龍雖然有才,可是卻比不上田豐和沮授等人。我確實擔心雲長。”
劉備看到林若的表情,當下不由愣住了,好一會說道:“子衿,你的意思是……”
“主公,你不是讓士元帶三萬荊州兵會同黃老將軍的三萬揚州人馬一同去了兗州嗎?有士元,我覺得雲長應當沒事。不過,我擔心雲長會輕敵,還請主公,去一封書函,讓雲長小心謹慎纔好。”
劉備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說道:“子衿,你啊……你果然和士元說得一樣。你放心,士元走的時候,已經帶走備的一封親自寫給雲長的書函了。”
林若聽了之後,無奈地笑了笑,他本還想說什麼,可是還是選擇沉默了。龐統這樣做,無疑會讓關羽不服氣的。因爲龐統這樣做,就有一種用劉備的命令來壓關羽的意思了,以關羽那種性格,只怕會適得其反啊。
若是出了什麼事,但願跟隨黃忠的張繡和賈詡兩個人能夠及時補救纔好。
“子衿,宣高那邊我還是不放心……”
“主公,北海泰山的天險,而宣高久守北海,這個不必擔心,而且我已經悄悄地讓一個人去找宣高了,這個人的才智不下於新。”林若說着,腦子裡浮現了那個拿着長劍的青年文士的樣子。許久沒見他了,他應該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