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曹營內。郭嘉不住的咳嗽,這寒冷的天氣裡,就算是主營內燒得爐火旺盛,也不能真正的驅寒,何況郭嘉的肺不好,這營內是爐火,不僅使得氧氣消耗大,而且還令得空氣乾燥,郭嘉自然受不了咳嗽。
若是林若在這裡,肯定會罵那些白癡了,就算是你要燒火取暖,也不要把大營的營門關了,就不怕一氧化碳中毒麼?
“軍師,你沒事吧?”于禁走進了,忍不住問道。
郭嘉拿過茶杯喝了一口茶,壓住了咳嗽然後說道:“無事,於將軍,派出去的斥候可曾回來了?”
“張繡防備十分嚴,斥候根本沒辦法進城。不過,斥候在城外能夠聞到城內的士兵煮肉的香味,想必是張繡糧盡。已經開始宰殺馬匹充飢了。”于禁說道,“軍師,看來,不過多久,宛城就不攻自破了。”
“哼,宛城內的百姓只怕日子也不好過,本來宛城是有些世家的,可惜自從張繡來了自後,天天給那些世家找麻煩,搞得那些世家傾家蕩產,如今宛城已經沒有世家了,否則張繡還可以乘機打劫。”郭嘉當下冷笑地說道,“文則,你明天讓戰士故意在北面運糧草,讓城內的張繡看到。”
“軍師,若是他們下來搶糧怎麼辦?”于禁忍不住說道。
“搶糧?”郭嘉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就是想讓他們搶糧。”
“爲何?”于禁吃驚地看向郭嘉問道,“軍師,這樣做,不是給宛城的張繡送糧食嗎?軍師……”于禁想不明白。
“文則,不必多問。就按我說的去做。”郭嘉說道。
“是!”于禁當下抱拳說道。
翌日,雪晴,一大早宛城北門的士兵,就看到城外的曹軍一車又一車的糧食從外面運往軍營裡。
一個個看得眼睛直髮直,可是因爲賈詡曾經說過,不可輕舉妄動,所以他們只能看着不能動。可是似乎曹軍還真是有意要氣他們似的。這糧食從早上一直運到傍晚,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什麼曹軍運糧食經過,就在我們的門外?”張繡聽到士兵來報,當下不由站起來說道。他突然間眼睛發亮,然後說道:“看來,老天爺是想助我。文和,我欲率人出城劫糧,你意下如何?”
“主公,不可……”賈詡當下忍不住說道,“郭嘉這是在誘使主公出城劫糧,好屠殺主公啊!”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樣,郭嘉還是使出了這樣的詭計。
張繡一聽馬上說道:“文和,不出城劫糧,難道還要餓死不成?”
“主公……不可啊,這是郭嘉的詭計。”賈詡很無力地說道。賈詡明白,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法挽回張繡的意思了。
果然,張繡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文和,你放心,我就帶五千精騎出去,絕不遠追。若遇到敵人埋伏,我馬上掉頭回城如何?”
“既然如此,那主公還須謹慎……”賈詡當下抱拳說道。
遠遠的,郭嘉在軍營的籬笆裡看到張繡帶領着五千精騎兵從宛城裡衝了出來,迅速地搶奪了糧草,又快速地回去了。
而那些負責運糧草的曹軍,一看到張繡從城裡出來,很快就“嚇得”趕緊丟下手中的糧草,趕緊跑了。
“幹得不錯,就這樣。”郭嘉當下不由點了點頭自言道。
“軍師,我們這樣做,不是等於將我們的糧草送給張繡嗎?”旁邊的李典也十分不明白地說道。
郭嘉看向旁邊的李典問道:“曼成,你覺得張繡帳下的那些西涼兵,和子孝帳下的那三萬精兵相比較,誰更厲害些?”
李典沉思了一會說道:“張繡帳下的那些西涼兵十分的兇狠,若是單打獨鬥,只怕子孝的兵會吃虧。而且,張繡帳下多是騎兵,騎兵的戰鬥力非步兵可比。”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本來我以爲張繡的糧草被燒後,會迅速逃離宛城,南下投靠荊州,可是他卻沒有走。八成是捨不得這孤立無援的宛城。既然上天註定要張繡將他帳下的兵馬送給主公,那我們爲什麼不取呢?”
李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郭嘉說道:“軍師,你說什麼?我不是很懂。”
“你很快就懂了。以後,每隔四天就運一次糧。”郭嘉看向李典說道,“記住了,要在糧食裡多摻雜一些沙子。”郭嘉說完最後,嘴角浮出了一絲可怕的笑容。
“是!”李典說道。
卻說,張繡不費力氣就搶奪了幾車糧草。心裡樂開花了,他當下馬上明人查看,發現這些糧草裡竟然混了不少沙子,當下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曹仁,竟然如此戲耍我。怪不得讓我那麼容易得到糧草,竟然混了沙子。”
不過就算有沙子,也總比沒有糧食的強,不過,才幾車糧食,根本不夠城內一萬多的人馬食用一天的。
“將軍,怎麼辦?糧食那麼少,根本不夠城內的戰士食用的。”糧官問道,“若是煮飯的話,也只夠將軍五千精騎兵的人吃的。若是煮成稀粥,可夠全城士兵吃一天。”
張繡思考了一下說道:“殺一些老弱的馬,煮成馬肉粥,分給戰士們,一人吃一些吧!”
糧官當下說道:“是!”
賈詡也是親眼看到張繡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幾車糧草,心裡疑惑得很,他不明白爲什麼郭嘉會那麼容易讓張繡得到糧草,當他得知糧草裡混了沙子以後,心裡更是疑惑。
就是爲了戲弄張繡,而故意讓張繡得到糧食嗎?
“主公。慢着,還是先拆開每一袋糧食查看一番,看看裡面的糧食是不是混了毒藥,我有些擔心郭嘉是想要下毒。”賈詡說道。確實不得不讓人擔心。
張繡聽了之後,當下說道:“對,糧官,你去檢查一下。看看這糧食是不是下毒了,先讓幾個士兵試着吃下看看,若是幾個士兵吃了沒事,再給其他的士兵吃。”
可是很快就證明賈詡這個擔心也是多餘的,這糧食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沙子多了一些,因此被沙子磕到的士兵,都忍不住罵曹操的奶奶。
接下來一個月子裡,曹軍每個四天就會給宛城的張繡“送上”幾車混了沙石的糧食,所以每個四天宛城裡的士兵們總是有馬肉粥吃。
郭嘉掰着手指在算日子,看來宛城的馬匹快要被殺光了,再這樣下去,張繡就算想跑,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一陣風吹過來,郭嘉的喉嚨不由乾燥,當下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些天,若不是因爲有着不可以倒下去的意志強硬地支持着他,只怕郭嘉已經病倒了。
“咳咳咳……”郭嘉咳嗽得十分的厲害,旁邊的小吏見狀,趕緊給郭嘉送上一杯水,然後說道:“軍師,你要注意身體啊……”否則回到許都,丞相要扒了我的皮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士兵說道:“啓稟軍師,李將軍和於將軍求見。”
“叫他們進來。”郭嘉說道。
于禁和李典兩個人走進來後,當下朝郭嘉拱手說道:“軍師。”
“坐吧,有什麼事?”郭嘉問道。
于禁站起來說道:“軍師,我們的糧食只怕不夠用了。”
“我不是讓你寫信給南陽的夏侯將軍了嗎?讓他派人給我們再送一些糧草過來。”郭嘉聽了之後說道,“過幾天糧草應該能夠送到了。”
“軍師,我們的糧食都不夠吃了,爲什麼還要給張繡他們送糧食?”于禁忍不住說道,“軍師,你這樣子做,我不是很明白。”
“軍師,我也不明白。”李典忍不住說道。
“呵呵,這個嘛……”郭嘉摸着鬍子笑着說道,“這是一個計謀,名字就叫溫水煮青蛙。”
“恩?”李典和于禁兩個人一臉疑惑地看向郭嘉說道,“軍師,你說什麼?”
“這是林若告訴的一個故事。若是將一隻青蛙放到沸水裡,那隻青蛙因爲沸水太燙了,定然會猛地跳起來。然後逃走了。可是若是把青蛙放到涼水裡,慢慢地給水加熱,青蛙覺察不到水的溫度變了,在不知不覺當中就會被煮熟了。”
李典和于禁兩個人並不是笨人,聽到郭嘉這話,恍如大悟,然後說道:“軍師原來是這個意思。我明白了。”
郭嘉讚許地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就好。”
事實上,不只是于禁和李典兩個人明白了,還有一個人也明白了,那就是在宛城裡的賈詡也明白了。
賈詡看着宛城裡的士兵因爲糧食不夠,體力越來越消減,終於覺察到了郭嘉的計謀,可是此刻卻有一點晚了。因爲此刻宛城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甚至是馬匹可供他們逃走之用了。
賈詡明白這個計謀之後,大驚失色,趕緊去找張繡,卻在路上看到張繡正拿着鞭子抽打一個士兵。
“我讓你殺馬,我讓你殺馬……我說過多少遍了,我精騎兵的馬匹決不能碰……我讓你殺馬……”張繡邊抽打這那個士兵邊罵道。而那個士兵因爲捱打,雙手抱着頭,滾在了雪地了,不少士兵都圍在了旁邊看着,一個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害怕之色。
這些天有餘糧食的銳減,他們不少人已經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了。除了五千精騎兵的馬匹以外,其他士兵的馬匹已經殺完了。
“主公……”賈詡忍不住說道,“不要打了。”
“文和,你有什麼事嗎?”張繡看向賈詡問道。
“主公,我有事要和你說,你不要再打他了。”賈詡說道。
“哼,來人,把這廝給我押下去,餓他三天。”張繡說道。他說完,扔下鞭子便喝賈詡一起走了。
當賈詡把自己擔心的話告訴張繡後,張繡也有些明白過來了,他當下拍着腦袋說道:“怪不得呢!我就覺得奇怪了,爲什麼每次我劫糧都會那麼容易,原來竟然是這個樣子。原來郭嘉竟然是想讓我們困死在這宛城裡。”
“主公,如今知道還不晚。我們趕緊走吧!南下荊州,我想無論是劉備還是劉表,在這個時候,應該會收留我們的。”賈詡說道,“我們在這樣下去,若落到曹操的手裡,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張繡當下說道:“對,文和,我們今天晚上就走。我現在馬上去通知全軍,收拾行裝,今晚趁夜出發。”
“不,主公,我們不能全部人馬一起走,這樣做的話,會驚動郭嘉的,到時候郭嘉派人來追,我們就走不成了。”賈詡說道。
張繡一聽馬上說道:“那怎麼做?”
賈詡招手示意張繡附耳過來,張繡聽了把耳朵貼近賈詡,賈詡在張繡耳邊嘀咕了一番後,張繡不由站起來說道:“不行,文和,這樣做,豈不是要陷其他士兵於險地?不行,不行,難道我們要……”
“主公,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若是不犧牲他們,難道要犧牲那麼多人嗎?主公……若是當初你……”賈詡有些惱火地說道。若是主公當初聽自己的勸,一開始就撤離宛城,就沒有今天的局面了,可是主公現在還婦人之仁。賈詡真的很氣結。
“文和,我知道你怨恨我當初爲什麼沒有聽你的話離開宛城。可是事到如今,讓我捨棄出生入死的兄弟,而逃走,這事情我實在做不出來。”張繡很糾結地說道。
“主公,你不可以一錯再錯了,若是錯失這次機會,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要困死在宛城裡了。到時候,不僅僅是那八千士兵,就連主公你、我還有那五千精騎兵都要死在這裡了。再說了,我們逃走了之後,郭嘉攻佔了宛城,他們八千人,也不會被殺的。如今曹操和袁紹對峙,他們很需要兵力,這八千西涼兵也稱得上是虎狼之師……我想郭嘉捨不得殺他們的。若不然,郭嘉也不菲那麼大的力氣困死我們了。”賈詡忍不住罵道。
聽到賈詡這麼說,張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吧!就按軍師說的去做吧!”
張繡嘆氣,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對不起部下的事情。
當天晚上,張繡就和其他人說,他要帶着五千精騎兵趁夜去偷襲曹營,搶奪糧草,讓剩下的八千士兵好好守護宛城。決不能讓郭嘉發現,然後就出城去了。臨出城之前,張繡還讓這五千士兵吃了飽飽的一頓,把城裡的糧食給吃光了。
而這八千人眼看着這五千精騎兵吃飽,卻也沒說什麼,因爲他們知道這五千人出去是爲了糧食,有可能就是最後一頓了,因此也毫無怨言地看着他們吃飽飯。
賈詡混在這張繡的親衛裡,跟着出城了。
當然了,他們這一次出城並非是是去什麼曹營,而是奔向了荊州。
郭嘉得知張繡逃走的事情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的時候了,可是就算是他知道也於事無補了,因爲張繡這五千人馬是精騎兵。就算是他想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了。
而八千守城的西涼兵,也因爲受騙,士氣嚴重低下,不待郭嘉攻城,他們已經很乖地走出來繳械投降了。不過確實如果賈詡所料的那樣,郭嘉並沒有爲難他們,相反還給他們吃飽飯,當然還給他們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進行洗腦,讓他們對曹操完全忠心。
太陽西沉了,郭嘉站在宛城的城樓上,望着南方,喃喃地說道:“賈詡,這一次被你逃走了,可是下一次你絕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遠在逃亡荊州路上的賈詡因爲郭嘉這話,不由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摸着鼻子自言自語地說道:“郭嘉,這次若不是因爲我一時疏忽大意,讓你燒了糧草,我絕不會輸給你的。”就算是被你燒了糧草,若是我家主公聽我的,也不會輸得那麼慘。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伯長從隊伍後面打馬上來報道:“啓稟主公,王將軍和張將軍他們帶着人馬走了。他們說主公放棄宛城的兄弟不顧,不配做他們的主公。”
張繡聽到伯長的話後,臉色不由一沉,然後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張繡身邊的幾個將軍一個個相互對看兩眼,不由把頭低下來了。
“你們也想離開我是不是?”張繡看到那幾個將軍的表情,當下發火地說道,“牆倒衆人推了?是不是?”
“不是!主公……我們絕沒有想過離開主公。”那幾個將軍一聽,當下連忙說道,“我們只是有些擔心宛城的那八千兄弟……”
張繡聽到這話,黯然傷感地說道:“此事是我對不起他們。可是若是不走,只怕大家都走不了了。”
那幾個將軍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張繡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有些惱怒地說道:“我能怎麼辦?若是我們不走,只怕我們就要被餓死在宛城裡。你們放心,他們絕不會有事的。曹操要殺的是我們,不是他們,他們不會有事的。曹操還要留着他們對付袁紹呢!”
幾個將軍聽了之後嘆氣。
“若是你們覺得我不配做你們的主公,你們可以走,可以另謀出路,我張繡絕不阻止你們。”張繡看到他們幾個這個樣子,不由惱怒地說道。
“主公……”賈詡忍不住說道。主公怎麼可以這樣說,他這樣說,萬一這些人真的跑光了,那怎麼辦?
“主公,請放心,無論如何我們既然跟隨了主公,就不會背棄主公的。我知道主公也是被逼無奈才放棄宛城的八千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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