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能夠知道的。郭嘉自然也能夠知道。
就在袁紹大軍屯兵於官渡口,許都已經亂成了一團,而曹操也因爲剛剛攻打宛城戰敗而歸,許都的流言風起,說袁紹起七十萬大軍殺過了白馬,直奔許都而來。
一時間,許都人心惶惶,不少小的世家的家主甚至已經開始低價處理他們在許都的產業,打算搬到蜀中或者徐州、揚州等地去。
郭嘉的府邸裡,郭嘉正拿着從程昱哪裡整理來的軍報在看,這兩天他雖然看起來像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憔悴了不少。
“奉孝,你的病還沒有好,大夫說你要好好休息,你怎麼還在爲曹公的事情如此擔心?”泗水忍不住說道。她把煮好的飯菜都放到桌上,正看到郭嘉盯着窗外的一盆秋菊在發呆,整個人木訥得不成了樣子。
郭嘉回過神來,揮手示意泗水退下去,好讓自己安靜思考。
泗水見狀無奈地說道:“你不要想那麼多了。不是還有荀大人他們嗎?他們叔侄二人可不比你差。”
聽到泗水這話,郭嘉無奈地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看向泗水說道:“恩?這倒是,他們叔侄確實不比我差,只是文若太過於古板了,而公達爲人又太過於功利,我有些擔心他們會被我那個三弟給騙了。”
“三弟?你是說林若?這事和他有什麼關係?”泗水一聽不由心裡一驚,馬上追問道。她很擔心自己兩個最好的人對決,無論是他們中的誰受傷了,這都不是他希望的。
“呵呵,沒什麼……”郭嘉當下搖頭說道,難道自己還要跟泗水說,那嚴新就是林若嗎?這如何說呢?哎,三弟啊,你這個鬼狐軍師可真是讓我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
“大人,曹丞相派人在府外等候大人,說要接大人和夫人一起到丞相府去,說是要給小公子慶祝生日。”
“夫人,這次你帶着奕兒一起去吧!說起來,你自從嫁了我之後,你都沒有出過家門,也不肯見客人。這真讓你受委屈了。”郭嘉聽到這話,當下讓管家下去準備,然後對站在一邊的泗水說道。
郭嘉的話語很溫柔,他拉着泗水的手的表情也很真誠。可是泗水卻低下了頭,從白色的面紗當中可以隱約地看到她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怎麼了?”郭嘉忍不住問道,“你是害怕別人說……”
“夫君,妾身這容貌如何能出去見人?夫君,你和奕兒去吧,我留在家裡好了。”泗水無奈地說道。自從毀容了之後,她就很少見外人,即便是荀彧來了,她也很少出來招呼。她只在家中相夫教子,從不外出。
本來好動的她,也因此變得十分的文靜,根本和以前判若兩人了。
郭嘉自知無法說得動泗水,值得無奈地說道:“可是我帶着奕兒去,也不方便,夫人,你就去吧!你從來沒有見過主公的妻兒,和衆位大臣的妻小,如今去了,也好替我聯絡感情。你不是說我不會和顏對人嗎?”
“我去了……”只怕只會讓你丟人,別人會認爲你娶了一個醜八怪當妻子呢?泗水想到這裡,不由心中隱隱作痛。這些年來,她沒少想辦法將臉上的傷疤弄去,可是無論她怎麼想辦法,臉上的傷疤總是不大不小地跟在她的臉上。
“罷了,既然如此,那奕兒也不用跟去了。呵呵,這小公子的生日,本來還想讓奕兒和他好好聯絡感情呢!”郭嘉無奈地說道。
“奉孝,去哪裡,不要多喝酒,你的身體剛好,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泗水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臨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吩咐道。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倘若夫人陪我去,我就不喝,夫人不陪我去,我就喝三杯。”
“你啊,少拿我當藉口。”泗水忍不住嗔怒地說道,“小心我肚子裡,你那寶貝女兒不樂意。”
“恩?”郭嘉聽了這句話,當下忍不住驚訝地看向泗水說道:“又有了?”
泗水嬌羞地點了點頭:“這次和上一次懷奕兒不同,估計是一個女兒。”
“哈哈哈……”郭嘉一聽,當下人不大笑起來,然後想要抱泗水,可是他的力氣確實不濟,不由放棄了,歡喜地抓住泗水的手說道:“女兒好……女兒好……有兒有女……什麼時候的事了?”
“三個月了。”泗水低下頭說道。
郭嘉突然間想起,肯定是曹仁凱旋歸來的時候。曹操設宴大宴羣臣,他不小心喝多了幾杯,當時喝的就是用虎鞭泡的藥酒,那個時候大家還開玩笑地說道,喝了酒,好回家找夫人,然後回來的時候,就……
因爲郭嘉身子骨很虛弱,那一夜風流之後,身體更差了。因此,泗水十分埋怨他,說他不該多喝酒。可是誰曾想到,這多喝了酒之後,還有……嘿嘿,爲了女兒,生這場病也是值得的。
想到這裡,郭嘉嘴裡忍不住唸叨:“看來這虎鞭酒還挺有用的。”
“恩?夫君,你說什麼?”泗水奇怪地看向郭嘉問道。
郭嘉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那個……夫人,你好好在家裡,不要再操勞了,爲夫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嘿嘿,我還想看着自己的兒女長大成人呢!”
自古就有一句諺語。叫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小孩長到週歲的時候,就會在家裡舉行一個生日,然後準備一些東西,把孩子放下來,看看孩子會去抓些什麼東西。這就是抓週。
很顯然,今天晚上小公子抓週的生日會,遠遠沒有那麼簡單。這是曹操在失敗之後,故意讓人大肆操辦的。目的是要告訴那些恐慌的世家,他曹操都不怕,你們還怕什麼?袁紹打過來。首先要對付的是我曹孟德,不是你們,你們害怕什麼?
郭嘉一進門,就看到府裡熱鬧非凡,張燈結綵,大臣們,一個個一掃白日的灰暗,臉上都是紅光滿面的。
“奉孝,你來了。怎麼不把夫人和奕兒也帶來?”曹操一看到郭嘉走過來,便把小兒子交給了旁邊的小妾環夫人,笑着走過去問道。
郭嘉聽了之後,馬上笑着地說道:“泗水她有孕在身,身體有些不舒服,不能來,而奕兒這孩子生性不喜歡生人,我擔心沒有泗水在身邊,他會不習慣。”
曹操一聽,當下不由眼睛一亮,當下說道:“奉孝,你夫人又懷上了?恩?嘿嘿,這樣可好,我的植兒尚未有訂有人家,若是你夫人這次生的是千金,不如就嫁於曹家如何?”
郭嘉聽了這話,當下驚訝地說道:“主公,你怎不把你的女兒嫁於我兒子?”
郭嘉這話說出來,曹操不由哈哈大笑,然後說道:“奉孝,你可真是不肯吃虧,可惜,雖然我曹孟德有五個女兒,可惜都比奕兒年長,這樣吧,待我夫人再生若是女兒,就許給你兒子爲婦。不過,你夫人這次若是女兒……”
“呵呵,主公。若是臣這次得女,也當許配植公子爲妻。”郭嘉笑着說道。哎,夫人,咱們的女兒還沒有出世,就被人搶去當兒媳婦了。
就在這個時候,衆人看到曹操和郭嘉有說有笑,忍不住打聽。當聽到他們二人竟然就此結爲姻親,一個個不由恭賀起來。
話說得好,有人笑,就有人哭。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這個時候,曹操的正室丁夫人一身素裝出現在了宴會上,她的臉上一臉冷漠,根本看不出一絲表情。
衆人看到丁夫人那一刻,都安靜下來了。
就連今天晚上的主角環夫人也抱着她的兒子曹衝退到了一邊。
曹操看到丁夫人的時候,臉色不由一變,然後很不自然地走上前去說道:“夫人,你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在房間裡休息,出來做什麼?”
“妾身乃是丞相的正室,今日是衝兒抓週的大喜的日子,妾身如何能失了禮數?”丁夫人淡淡地看着曹操,然後冷冷地說道。她說着,把目光投向了,正懷抱曹衝的環夫人,嘴角露出了一絲輕笑,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當年昂兒也是這麼大的時候,沒有了孃親。”
聽到丁夫人說這話,在場的人,當下臉色不由一變,轉臉看向了曹操。
曹操當下忍不住說道:“夫人,你病了,就回去休息好了,這裡有敏兒和芷兒照料就行了。”曹操知道丁夫人是在生氣,可是此刻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曹操是很想發怒,可是他卻不能發怒。
“大娘,你身體不舒服,孩兒陪你回去休息吧!”十歲大的曹丕當下忍不住上前去對丁夫人說道。
丁夫人厭惡地看了一眼曹丕,然後說道:“滾開,我和你爹在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丁夫人說完後,一巴掌扇在了曹丕的嘴巴上。
“姐姐……”看到兒子被丁夫人扇了一個耳光,卞夫人終於忍不住說道,“他是一個孩子,不懂事,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哼,昂兒才死。你就那麼迫不及待了?”丁夫人冷笑地看向卞夫人說道,“別忘了,你也只是一個妾,不是妻!”
“夫人,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在這裡了。”曹操終於忍不住了,他有些惱火地看向丁夫人說道。“你們還看什麼看,不把夫人扶下去好好休息?”
“是!”左右見狀趕緊走上前,一把拖住了丁夫人。
“滾開,我自己會走!”丁夫人一把將那兩個人推開,然後很怨恨地看向曹操說道:“孟德,昂兒才死,你就這樣大張旗鼓地擺宴會爲衝兒慶祝生日,你的心裡還有沒有他這個兒子?”她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