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張鬆的司徒府內。張鬆擡手請三陽坐下,然後笑着說道:“楊先生,今日在朝堂之上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雖然沒有見過林大人,但是從楊先生這裡,我就可以看得出來林大人當得這謀士榜上的第二位。”
三陽微微而笑,然後說道:“張司徒過獎了,在下在莊主帳下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微末的小掌櫃。我家莊主帳下的典梓、李新兩位大管家,那才華都在卑職之上。”
“楊先生,若是你家大人能來成都,那當是一件好事。不知道你家大人何時能來?”張鬆當下笑着問道。
三陽搖了搖頭說道:“我家大人雖然仰慕當今聖上,可是……哎,天下間能入大人一般賢良的人實在太少了。今天朝堂之上,諸位大人對我家大人似乎不是很歡迎。哎……若是我家大人來了,只會讓陛下徒增煩惱。”
張鬆愣了一下,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揮手示意左右退下,此刻大堂內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而張鬆站起身來,度着步子來回地走了一遭,然後看向三陽說道:“楊先生,此間沒有外人。你家大人叫你來這裡,並非真的是想要來我西川吧!”
三陽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非不想來,而是無法來。我家大人早就料到了,今日朝堂上所發生的一切了。”
“恩?”
“我家大人說了,陛下身邊賢人雖多,可是那些西蜀世家也和荊州的世家一般,絲毫容不得我家大人這個外人插手。我家大人之所以還派在下前來,是因爲我家大人得知,西川不久必有兵禍,肯定急需錢糧,所以才讓在下帶了許多珠寶前來。就是給陛下提供這錢糧的幫助。”三陽嘆氣說道,“我家大人還說了,他久聞張司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才智可以號稱蜀中第一人,可惜他一直無緣拜會。心裡十分的遺憾。他還說,若是有機會大人能到荊州,或者我家大人能到西川,他一定要拜訪張司徒。”
張鬆聽了這話,心裡不由一驚,然後說道:“你家大人說,西川不久必有兵禍,這是何解?”
“司徒大人,這裡沒有外人,就恕在下無禮了。我家大人,曾經讓我把這封信交給陛下,可是陛下如今只怕不會再見在下。這封信先給大人你過目,大人你過目後,自然就會懂了。”三陽說着,就將一封信遞給了張鬆。
張鬆拿過信展開一看,當下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竟然有此事!”他大驚失色地看向三陽,然後說道。
三陽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此事千真萬確,張魯和呂布二人已經秘密達成協議了。要將西蜀獻於曹操。”
張鬆拿到這封信,不由揹着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在思考這封信的真假,還有思考他該如何去做。
“張司徒若是不信的話,可以悄悄地派人到呂布的軍營去,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在呂布的軍營裡,還有漢中張魯的心腹大臣,名字叫楊松的。”三陽當下說道。楊松是到過呂布的軍營,不過估計現在已經離開了,但是楊松到呂布的軍營確實是策反呂布。
張鬆看向三陽問道:“你家莊主是如何得知的?”
“這個事關我們嫣然山莊的機密,不過爲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告訴大人,是因爲楊松府上有一個人乃是我們嫣然山莊的客卿。是這個客卿告訴我家莊主的。早在年初,楊松就曾經和呂布秘密接觸過。當時呂布尚未真正投效陛下,那個時候楊松就將呂布引薦給了張魯。大人的耳目衆多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吧!”三陽當下說道。
張鬆當下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此事我確實知道。不過,張魯看不上呂布,將呂布趕走了。呂布走投無路才投靠陛下。當時陛下仰慕呂布的武藝,而呂布也曾經在長安救駕有功,就收留了呂布此人,並且封他爲驃騎大將軍。”
“此乃楊松之計。張魯與呂布約定了,讓呂布去投陛下,取得陛下的信任,好圖謀西川。張司徒,可知呂布此人的生平?”三陽一聽當下搖頭說道。
“呂布的生平?”
“呂布乃是一個無信無義之人。他開始在丁原帳下,先殺了丁原,然後投靠董卓,又殺了董卓投靠王允,王允死後,又輾轉諸侯之間,不爲諸侯所容。後來趁亂偷襲了兗州,被曹操打敗之後,倉皇失措地投靠了徐州劉備。在徐州期間,多次謀劃企圖奪取徐州,若不是劉備的軍師嚴新未雨綢繆,只怕徐州已經落到了呂布的手中。”
“後在征討逆賊袁術的路上。他本是劉備的帳下先鋒,卻和袁術勾結,臨陣倒戈,攻打徐州的討逆大軍,使得劉備討逆無功而返,也正是此人爲了活命,竟然讓人放火燒了壽春的袁術的宮殿。趁亂盜取了傳國玉璽。”三陽當下說道。這些話都是林若交代的。
“什麼?傳國玉璽在呂布的手上?”張鬆一聽忍不住跳了起來說道,“此話可是真的?”
“傳國玉璽如今在不在呂布的手上,在下不知道,不過,傳國玉璽確實是呂布從壽春袁術的皇宮中盜出的。”三陽當下說道,“這是我家大人從嚴新的嘴裡得知的。當時,郭嘉和嚴新兩個人翻遍了整個壽春城,都找不到傳國玉璽的下落,唯一的解釋那只有一個,那就是被從壽春逃出去的呂布盜走了。”
張鬆當下說道:“楊先生,多謝你告知此事。”
“在下也是奉了莊主之命前來的。莊主說過,若是陛下真的想要他出山輔佐,就必須要以文王請子牙之禮,親自到朱崖去親請我家大人,那時我家大人才會真正出山爲陛下做事。”三陽當下微微拱手說道。
張鬆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什麼?你家大人不來蜀地?”
三陽搖了搖頭說道:“若是陛下不親請,就算我家大人來了蜀地,只怕也不會受到陛下的重用。我家大人說了,若是遇不到明主,他寧可在朱崖做一世的太守,這樣起碼可以讓一方百姓衣食無憂。”
張鬆嘆氣說道:“我知道了。”
“張大人,在下來這裡之前,莊主還說了。若是大人想要對付張魯他們,還必須要依靠馬騰和韓遂二人。”三陽似乎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說道。
張鬆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說道:“我知道你家大人的意思了。”
“那在下告辭了!”三陽微微躬身,退下去了。
卻說張鬆在招待三陽的時候,西蜀的諸多官員也在張任的府上開了一個小會。
“大將軍,你今日就不該將林若說成留侯,你這樣一說,陛下就真把自己當成了高祖了。”高沛忍不住說道。高沛是白水軍的大都督,屬於張任的手下。平日裡對張任都是直呼名字的,這個高沛的脾氣非常直爽,有一就說一,有二就說二的。
“高將軍,陛下卻有高祖之才,可是那林若未必是陛下的留侯。”旁邊的楊懷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高沛說道。
你高沛竟敢說,陛下沒有高祖之能,那不是找死嗎?
一時間,張任府上的那些將軍和大臣們吵鬧得不可開交。其實他們說來說去,就是不服氣林若的才華,或者是擔心林若來這裡了,會分他們的權利,讓他們手中的權利旁落。要知道,主公身邊來了一個能人的話,那就讓他們這些吃白飯的庸才暴露出來了。
“那個林若就算是有些才幹,可是他能比得上張良?”
“就是,若是他真有那麼大的本事,當初曹操和劉備兩個人招他出山的時候,他怎麼不出山?”
“還有,我聽說,那個林若的出身不明,還是一個外族人。長得十分的妖豔,他若是來了,肯定會迷惑陛下的。”
張任看到場下的衆人亂成一團,都是說林若的壞話,不好的地方的,心裡不由無奈。他張任是不想讓林若進西蜀,那是因爲他確實擔心林若的到來會分了他手中的兵權,這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就是林若只怕不會真心地歸西蜀,而是有目的,這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諸位,大家安靜一下。”張任咳嗽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說道。
衆人見張任發話了,當下紛紛都安靜下來了。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至於林若到底有沒有才華。我不想多說。不過,林若這個人進了西蜀,只怕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先不要說此人來這裡到底是安了什麼心,單是他來這裡後,陛下會不會重用他。到時候,我們這些老的臣子,會怎麼樣?我聽聞,林若和嚴新乃是同門師兄弟,嚴新在揚州的所作所爲,諸位已經知道了吧?”張任當下說道,“整個揚州,如今還有多少世家,那些世家的家主,一旦不聽他嚴新號令的,都已經被殺絕了,剩下幾個世家也是他嚴新帳下的張周等人的。諸位可敢讓這樣的人進我們西蜀?”
衆人一聽當下爆發出,喧譁的聲音。
“這林若決不能入西蜀,否則我們將永無安寧之日。”
“絕不能讓這個身份不明的蠻子進我們西蜀。”
……
就在他們這些人在商議如何對付林若,不讓林若入西蜀的事情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小廝從外面走進來,看樣子像是宮裡的小太監。
那個小太監在旁邊的張任府上的做客的吳懿的耳朵裡嘀咕了一番,吳懿馬上站了起來,然後說道:“諸位,大家不用再商量了。那林若不會來西蜀。”
衆人一聽,不用將臉轉向吳懿,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吳懿。
“吳將軍,這話可是真的?”
“是真的。剛纔張鬆進宮覲見陛下,張鬆說了,林若說若是陛下真的要重用他,就必須要行文王請姜子牙之禮,親自到朱崖去請他林若,否則他林若絕不會出山的。”吳懿當下看向衆人說道。
衆人一聽,不由譁然而笑。
劉璋親自到朱崖去請你林若,你真的以爲你林若是姜子牙了?就算你林若真是姜子牙,這個劉璋未必是周文王。你林若就等着吧!看這天下,還會有誰親自回到朱崖去請你的?你就等吧!
這消息一出,衆人頓時放心了。
張任也鬆了一口氣,本來他還擔心第二天早朝如何勸說陛下莫要任用林若的,如今省了。不過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安浮上了心頭。
這林若到底是搞什麼?難道他送那麼多珠寶來,就是爲了給陛下帶這樣的一句話嗎?這也太奇怪了。
深夜,張鬆的府上,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由側門進了張鬆的府邸。
“孝直,你來了。”張鬆看到黑衣人後,馬上將他迎進了內室,然後讓親信把守好四周,莫讓閒人靠近。
法正雖然只有二十一歲,可是卻是一個十分難得的人才,正是因爲如此張鬆才讓他當了自己的心腹的。這個人的謀略和眼光都高出張松本人許多。
“司徒大人,這麼晚召卑職前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孝直,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前幾日呂布打了一個勝仗,明日我會奏請陛下,讓你和李嚴兩個人帶着陛下的嘉獎到涪陵關慰軍。”張鬆當下說道。
法正一聽當下說道:“司徒大人,你難道懷疑……”
“沒錯。你務必要想辦法查到呂布到底有沒有跟張魯暗通。呂布這個人居心叵測,如今帶着三萬人馬在涪陵關駐守將近一年了。若此人真是暗中造反,一旦涪陵城失守,成都不保!”張鬆當下說道。
法正一聽當下吃驚,然後說道:“當日,我就曾對司徒大人說過,呂布此人不足爲信,司徒大人爲何還要向陛下推薦此人,讓此人領兵駐守涪陵?若是涪陵丟了,陛下第一個要殺的將是司徒大人你啊!”
張鬆苦笑地說道:“若不是正方不足以領軍據守涪陵,我又怎麼會讓陛下任用呂布?何況那時陛下自己心裡也對呂布的勇武,十分的佩服,就算我不順水推薦此人,陛下也會任用此人的。陛下也容不得張任一個人總領了這蜀地的兵馬。”
張鬆的話當下讓法正沉默了。確實,所謂的君主,都不能容忍自己的臣子手中的兵權過多,沒有節制。
好一會兒法正說道:“司徒大人,若是呂布真的反了,又當如何?”
張鬆看向法正說道:“你想辦法誅殺呂布,呂布帳下的嚴顏老將軍雖然與我不和,可是此人在蜀中深得人心,是一個非常耿直的人,到時候,你悄悄找到他,以你的才智和他在軍中的威望,一定可以誅殺呂布,將這三萬人馬控制住的。”
法正聽了之後說道:“卑職一定會想辦法誅殺呂布的。可是呂布畢竟是陛下親封的驃騎大將軍,就算是有嚴老將軍坐鎮,只怕也未必能讓低下的將士信服。”
“我知道,這事確實很讓你爲難。若是涪陵實在守不住,馬上退守錦竹。守住了錦竹,也可以將敵人拒之門外的。”張鬆沉默了一會說道。
“司徒大人,你把這事告訴陛下了嗎?”法正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問道。
張鬆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尚未覈實,就算此刻告訴陛下,只怕陛下也未必相信,反而會打草驚蛇。”
“卑職明白了,請司徒大人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