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慢慢地消退了,可是天色已經晚了,雨也已經停下來了。
藉着暗淡的天色,林若看向他懷裡的那個蓬頭垢褥的孩子,他似乎整個人因爲經歷了一場災難,而顯得目光有些呆滯。看他的年齡應該不超過十二歲,身上的衣着破爛,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一看便知道典型的長期營養不良的。
“水退了,我們下去吧!”林若溫和地對孩子說道。
那孩子轉頭看向林若,一雙溫柔的大眼睛盯着林若看,好一會說道:“你會扔下我嗎?”
“恩?”林若愣了一下看向這個孩子問道,“爲什麼這樣問?”
“我沒有家人了,我的家人讓一羣突然闖進村子裡來的兵給殺了,我偷偷地躲在牀底下,不敢出聲,可是我聽到我父母的哭喊聲,我的家人一個又一個地倒在了我的面前……我沒有家人了……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你收留我好不好?”孩子突然間眼眶裡冒出了淚水看着林若說道。
林若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孩子,他抱着這個孩子,抱着手都酸了。他當下說道:“我們先下去再說,水退了……我們下去吧!”
林若把孩子放到樹杈上,孩子自己小心地抱着樹幹滑了下去。林若解開將自己和樹綁在一起的腰帶後,拿着腰帶綁好衣服,也小心地抱着樹幹滑了下來。此刻孩子很清醒,林若不想讓孩子知道自己會武功,因此便裝出了一副平常的人的樣子。
林若剛剛下來,才轉身,那個孩子啪地就雙膝跪在地上,使勁地磕頭說道:“你收留我好不好?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會做很多東西的……”
林若趕緊將孩子扶起來,然後看向那個孩子的眼睛,從孩子的淚光當中,林若讀到了悲傷和渴望。他用手摸着孩子的頭說道:“你別哭了……我收留你就是了。可是你跟着我,你會吃苦的。”
孩子聽了之後當下說道:“我不怕吃苦,我不怕吃苦……我真的不怕吃苦。你肯收留我,我就很開心了……多謝主人收留!”
林若聽到孩子這樣叫自己,當下愣了一下說道:“主人?你叫我先生吧!以後你就跟在我的身邊,當我的書童,可好?”
“是。主人……”孩子歡喜地說道。
“恩?叫先生!”林若故意板着臉說道。
“是,先生!”孩子見林若板着臉突然間緊張地看向林若說道。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林若露出了笑容摸着孩子的頭和藹地說道。
“我姓糜,家裡排行最小,大家都叫我小幺。”孩子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看向林若說道。其實這個孩子的臉要是不髒,笑起來應該很好看的。
“糜小幺?呵呵,這叫什麼名字,我給你取另外一個名字,可好?”林若聽了孩子的名字後,當下忍不住笑着說道。
孩子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請先生賜名。”
“你與我在泗水相遇,又在洪水**患難,那以後我便叫水兒可好?”林若微笑地看向孩子問道。
孩子愣了一下,好一會才紅着臉低下頭說道:“先生,你已經知道我是女的了……”
恩?他說什麼?
林若盯着孩子看,好一會說道:“水兒,你剛纔說什麼?”
“先生,你知道水兒是女的是嗎?”孩子擡着頭看向林若詢問道。
什麼?這孩子還是女孩……天啊,自己還以爲他是男的呢,剛纔還想要個書童呢,可如今卻是一個女的。
“你是女的?”林若盯着孩子看,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還真的是一個女孩,當下林若用自己溼溼的衣袖爲擦去孩子臉上的污垢,發現這孩子長得,那可是十分的清秀可人,不出幾年保準是一個美人坯子。
看到林若吃驚的樣子,那孩子又一次低下了頭,好一會說道:“先生……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
“水兒,你留在我身邊吧!女扮男裝,不要給人知道你是女孩子。”林若當下說道。這個孩子,自己若是將他趕走,只怕會有很不幸的命運等着她,既然自己已經救了她了,那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吧!
“先生,你真是好人!”水兒當下再一次跪下來給林若磕頭。
“好了,不磕頭了……走,我們慢慢地走上山去,山上有我的朋友。我和他們還有重要的事情。”林若把水兒扶起來說道。
兩人相互攙扶着慢慢地走在泥濘的道路上,主要是這水兒見林若文弱,一定要扶林若,搞得林若十分無語,可是又無可奈何,別看這丫頭個子小,可是力氣倒也不小,步子也是十分的輕盈。
這丫頭似乎還有些身手,林若故意用手抓住這水兒的脈門,發現這水兒身上竟然還有真氣流動,不過氣流很小,還沒打通任通二脈。看來這丫頭也是一個練武之人,不過武藝應該不怎麼樣。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出現了好幾點火光,似乎是火把的光芒。
“軍師……軍師……軍師……你在哪裡?”
“軍師……”
是趙雲、太史慈他們的聲音。當下林若不由招手大聲叫道:“哎……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
衆人聽到林若的呼喚聲,當下順着聲音衝了過來。
卻說趙雲第一個衝到林若的面前,看到林若第一眼,當下一把拉住林若看了一個仔細,眼眶裡眼淚盈眶,突然間他跪下說道:“軍師……軍師……子龍請軍師責罰,子龍沒有能保護軍師你衝出大水,讓軍師你受苦了。”
趙雲這個樣子,一時間讓林若好不爲難,林若趕緊扶起趙雲說道:“子龍,快快起來。是我自己要留下來殿後的,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對了,主公沒事吧?”
“沒事,大家都沒事。只是有幾百人因爲大水來到之前,趕不及上高地,被大水沖走了。現在主公和兩位將軍,正在山上整頓兵馬!”趙雲當下說道。
“軍師,你沒事就好啊。快走,快上山,主公擔心你,擔心到吃不下飯,喝不下水……”太史慈
“什麼?你們生火做飯了?還喝水?走……這洪水過後的水是不能喝的……否則會生病的。”林若一聽當下忍不住說道。
就在林若着急地往前要趕路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水兒竟然故意伸腳絆住林若的去路,林若“差點”就摔跤了,還好趙雲扶住了林若。趙雲將林若扶好後,轉身盯着林若身後的水兒看,然後一把將他提起來,惡狠狠地說道:“你爲什麼故意絆倒軍師?你是什麼人?”
“子龍,放下水兒!”林若見狀趕緊叫道。趙雲這個樣子,會讓水兒害怕的,弄不好以後會產生心理陰影的。
“你們是壞人……是你們衝進村子殺死我們村子裡所有的人的,你們壞人……是你們殺死我爹孃的,是你們!”水兒用手捶打着趙雲的手,掙扎地說道。
趙雲聽了之後蒙了,轉眼看向林若說道:“軍師,這小子胡說什麼啊?我們什麼時候殺了他的村子裡的人的,什麼時候又殺了他的父母?”
“子龍,這孩子的父母及村子裡的人都被曹操給殺了,他因爲躲進牀底下,才躲過一劫的。他肯定是看到我們穿盔甲,便把我們當成曹操的人了。”林若苦笑地說道,“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趙雲聽了之後將水兒放了下來。
林若走過去摸着水兒的頭說道:“水兒,我們不是殺你們村子人的那些人,那些殺你們村子的人的那些壞人已經被我們全部殺了。你先冷靜一下……乖,好……”
“先生,你是好人嗎?”水兒突然間看向林若很認真地問道。
林若點了點頭。起碼此刻自己確實是好人。
“你應該是好人,否則你不會冒着生命危險救我的。我爹說了,好人是不會說謊的。你說他們不是那些殺死我們村子裡的人的壞人,那他們一定不是。”水兒思考了一會說道。
“是的。他們不是。水兒……跟我們走,現在我們必須馬上回到山上去,因爲回去遲,可能會因爲有人喝了生水而喪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