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卻是笑了,“你祖母可真有意思,就看着我表哥多,也不用這樣上趕着湊上來罷?若是真的要湊上來,我外祖母和兩個舅母也只怕也不會答應的。”
楊睞孃的心情好了,話也跟着多起來了,“你二表哥、三表哥和四表哥不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嗎?你是不曉得,有多少人盯着你那幾個表哥,長得一表人才不說,蔣國公府人口又簡單,多少夫人太太都想將女兒嫁進來!”
這嫁女兒,會不會選的選家,會選的選人,若有家世,又有人品相貌,豈不是更好?
“原是這般,若你嫁給我做嫂嫂,那該多好!”宋涼月打趣道,其實她倒是覺得蔣友祥和楊睞孃的性子極爲相似,若是相處起來,只怕會有很多趣事的。
不過這種話,她也就敢在心底自己想一想了,畢竟這兩人身份實在是太懸殊了。
想及此,她只選了些開心的話說,“對了,我大舅舅從福建送了一隻梅花鹿給二表哥了,養在花園那邊,你怕是沒見過梅花鹿罷,我昨兒纔去看過,那梅花鹿長得可好了,咱們一起去瞧瞧?”
“好!”楊睞娘站起來,爽朗說道:“正好沒有那兩個婆子跟着,我這心情也好多了。”
等着一行人走到了花園圍欄處,果然見到了一隻渾身毛色發亮的梅花鹿,這梅花鹿尚未長大,眼睛大大的,渾身的毛色發亮,每天都有人清掃,着實可愛。
楊睞娘一見到,就喜歡上了,“可真好看!”她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梅花鹿呢!
宋涼月瞧見她臉上一掃從前的陰鬱,笑着說道:“若是你喜歡,以後多來蔣國公府,咱們每次都能來看看這隻梅花鹿,若是來的次數多了,只怕這隻梅花鹿也能認得你的。”
“梅花鹿還能認得人?”楊睞娘更加感興趣了。
宋涼月點點頭,說道:“狗兒貓兒認得主人,就連雞鴨都能認得人,更別說梅花鹿了,而且我可是聽人說了,這梅花鹿聰明得很,若是你來多了,定然會認得你的!”
楊睞娘愈發高興了,摸了摸那梅花鹿,笑着說道:“你真可愛,也不曉得你有沒有名字,你說,叫你什麼名字好?你長得這麼好看,叫你美美好不好?不對,萬一你是個男孩子,這個名字就不適合你呢!你說,是不是?”
宋涼月站在一旁,看着她高興也就沒說什麼話了。
可誰知道圍欄裡卻鑽出一個人來,手上拿着毛刷,不是蔣友祥還能是誰?他黑着臉,說道:“它纔不叫美美!”
怎麼聽方纔宋涼月那意思,這梅花鹿好像她的似的!
這下子,莫說宋涼月了,就連楊睞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只是隨口說一說,你,你別當真!”
就算是眼前人拿着毛刷,可身上穿的卻是時下京城最流行的絹麻,這料子,可比綾羅綢緞貴多了,更別說眼前人這年紀,氣度,臉上那怒氣衝衝的樣子,就算她是傻子,也曉得這人是梅花鹿的主人——蔣國公府二少爺蔣友祥!
可蔣友祥只怒氣衝衝看着宋涼月,那眼神,明顯就說——我這般相信你,將我的寶貝都與你分享了,你卻拿着我的東西送人情!
被這般灼灼的目光盯着,盯的宋涼月都有些心虛了,陪着笑說道:“二表哥,原來你也在這兒啊!怎麼你親自來這兒呢?這種事不是應該交給下人去做嗎?”
蔣友祥冷哼一聲,說道:“這是爹爹親自在福建選的梅花鹿,乃是珍品,怎麼能交給下人去做!”
這話說的誰都能聽出他的不高興來了,楊睞娘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卻是自責,當時是她要給梅花鹿取名的,惹得涼月跟着受了委屈,“你一個男子,怎麼這般小肚雞腸?我聽涼月說,你這梅花鹿若是沒有你的允許,誰都不能靠近,這也太過分了些罷!誰也沒有要你將這梅花鹿拿到街上去展覽,不過是在蔣國公府給衆人看一看就罷了,這蔣國公府裡的可都是你的親人,怎麼還如此斤斤計較,真的是枉爲男子!”
連她一個姑娘家的都這般大氣,怎麼還有男子如此小氣的?
蔣國公府的人都曉得蔣友祥的性子,他可一直都被人順毛摸着長大的,平日裡說什麼,身後一羣人跟着他說是,萬萬沒想到會鬧這一出來!
其實不僅是宋涼月,就連楊睞娘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興許是這段時間她真的是憋悶久了,有氣沒地方撒,好不容易找了個人,不管不顧也就將心裡的火氣撒出來,這心裡也就舒服多了。
只是話一說完,她就有些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收不回來,拉着宋涼月的手就走了。
偏偏宋涼月覺得有些意思,邊走邊回頭,看着蔣友祥那張像是吃了蒼蠅的臉,覺得十分有意思。
等到了瀟湘苑,楊睞娘才遲疑問道:“涼月,你說你二表哥不會生氣了罷?”
“怎麼?這會兒子曉得怕呢?方纔怎麼沒瞧出你有一點害怕的樣子?”宋涼月可不怕蔣友祥生氣,更何況,方纔楊睞娘好像也沒說錯什麼。
楊睞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我不對在前頭,後來理虧還說出那樣的話來,若是叫我祖母曉得了,只怕恨不得要將我的皮都給刮下來……”
宋涼月卻是笑的更加厲害了,“呵,我還以爲你怕什麼了,原來一點都不擔心二表哥怎麼想,只擔心這件事會不會傳到楊老太太耳朵裡去,你放心好了,二表哥纔不是那樣小氣的人,再說了,不還有我呢?”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下,外頭就走進來兩個捂着肚子的婆子,這不就是方纔跟着楊睞娘來的那兩個婆子嗎?
壯碩的那個婆子姓何,白着一張臉說道:“姑娘,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原本楊睞娘那張欣喜的臉,頓時有些沉下來了,“好,咱們走罷!”若不是有人提醒,她都不曉得自己已經出來好幾個時辰了。
何婆子對着宋涼月福了個禮,才說道:“宋姑娘,奴婢們就先走了,多謝您今日的款待。”
方纔吃點心的時候覺得開心,可轉而一去茅房,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如意齋的點心乃是全京城出了名的,這達官貴人都願意去如意齋買點心,若像是她這樣,吃上幾塊點心就一個勁跑茅房,這如意齋還開不開呢?
若是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偏生兩人都是這般,這點心裡頭沒點貓膩,她纔不相信呢!
宋涼月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說道:“款待倒談不上,倒是我好心辦了壞事,原本想拿出些如意齋的點心給兩位媽媽嘗一嘗,可誰知道端出來的是幾盒子固元膏,這東西是大補,若是先前飲食清淡,初次用這東西怕是會有些不適應的。”
這不就是明擺着自己是下人,吃不慣這些個金貴東西嗎?
何婆子只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笑着道謝,至於回去之後,自然將自己的遭遇和猜測一併告訴了楊老太太,可就連楊老太太也只是在去安平侯府做客的時候吃過幾次如意齋的點心,那次數,可是掰着指頭就能數清楚的。
這如意齋的點心果然是名不虛傳,可因爲自己是做客,也只略微嚐了幾塊,壓根就沒有吃這固元膏,自然也就不知情了。
可楊老太太轉而一想,覺得宋涼月膽子不至於這麼大,更別說如今她拿捏楊睞娘拿捏的像是置小貓似的,壓根就不怕她掀出什麼風浪來,也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但另外一邊,宋涼月在楊睞娘走了之後,有些食不下咽了,既然說要幫楊睞娘,那就只有許慕原這一條路子走了,思來想去,到了第二天還是差了一禾送去了一封信給許慕原了。
可她這信剛送出去,就聽見外頭傳來了珠兒的通傳聲,“姑娘,姑娘,二少爺來了。”
她們是住在蔣國公府的,斷然沒有在蔣國公府,還將蔣友祥稱呼爲二表少爺的道理。
宋涼月點點頭,“將二表哥請到正廳去罷,我換件衣裳馬上就過去。”
等宋涼月去了正廳,卻發現蔣友祥眼瞼下一片青紫,明顯就是沒睡好的樣子,“二表哥,這是怎麼呢?”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蔣友祥也不好明說,只說道:“涼月,昨日來的那是哪家的姑娘?我怎麼沒見過?”因爲楊睞娘昨日那番話,他可是着實慪氣了一番,可思來想去,卻也不覺得那丫頭哪兒的話有錯,但轉而一想,這梅花鹿是自己的罷,自己又是哪兒錯呢?
宋涼月卻是含笑道:“二表哥不正爲了自己的親事煩心嗎?怎麼還有心思操心旁的事?若是用這個時間去習字練武,大舅母定然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