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曉得,這是自己這位二表哥對自己示好了,就算蔣友祥看起來極爲和善,但卻有遠近之分的,就好比上一世,也是蔣友祥曉得她要去宋府前夕,才準她靠近那隻梅花鹿的,“多謝二表哥!”
說着,她眨了眨那狡黠的眼睛,故意道:“是不是因爲我曉得了你的秘密,所以纔想收買我的?”
正在摸着大白的蔣友祥頓時像被人戳到了脊樑骨似的,一怔,梗着脖子說道:“纔沒有呢,涼月,你怎麼能這樣說?當初我與祖母要你的雪球,可祖母說你一個人在揚州,沒有玩伴,要將那雪球留給你,我還不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爭,如今更是將我的寶貝讓你給一起養,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他這樣子,明顯就是心虛的表現!
“是嗎?”這話,宋涼月可不相信,在她的記憶中,這位二表哥向來就是想做什麼就要做什麼的,若真喜歡雪球,當初只怕也是開口求了外祖母一番,卻沒有求到罷!
蔣友祥更加不好意思了,“自然是真的,要是不相信……你去問外祖母。”
只是當他一擡頭,看見宋涼月那滿臉戲謔的笑,頓時才發現自己上當了,眼前女子那似帶着笑意眸子像是秋水般澄澈,愣了愣才說道:“原來你是誆我的,好啊,涼月,我待你這般好,你居然騙我!”
反正他認識的那些姑娘中,可是沒有人敢騙人的!
其實也就是宋涼月曉得他的性子,所以纔敢這般開玩笑的,“二表哥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沒想到會把我的話當真。”
說着,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二表哥,你是真的不想去襄陽侯府家的姑娘爲妻嗎?”她不知道上一世陳氏用了什麼法子,竟讓蔣友祥娶了陳婕的。
蔣友祥卻想着她方纔說的那些話,故意擺起兄長的架子來,“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姑娘曉得什麼?等着你及笄之後再說這樣的話也不遲,如今一口一個娶妻娶妻的,還好是叫我聽見了,若是叫旁人聽見,還以爲你想要嫁人了呢!”
宋涼月卻是嗤之以鼻,直接問道:“我本打算站在你這一邊幫幫你的,可既然二表哥這樣說,那就算了罷!”
“別,別,別啊!”蔣友祥只覺得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希望,可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對勁,“按理說你應該是站在祖母那一邊的,爲什麼要幫我?而且,你不過是個小姑娘,能怎麼幫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看着他一臉戒備的目光,宋涼月懶得理會,“若是你不肯相信我就算了,我雖只是個小姑娘,能做的事情不多,但不管怎麼說,卻還是能幫二表哥你在外祖母跟前說說好話的,既然二表哥不稀罕,那我自然不會上趕着去幫你的。”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更何況因爲重生,她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這一點上,是佔了優勢的。
蔣友祥卻是一把將她攔住了,說道:“好涼月,我信你,信你就是了,只是,你到底想怎麼做,給我交個底纔是,要不然我這些日子只怕吃飯都吃不下,這覺也睡不着了!”
說着,他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就算是你在祖母跟前爲我說好話,可我孃的性子怕是你不曉得,但凡是她做了決定的事情了,莫說是祖母了,只怕是外祖母都勸不動我孃的,你還能有什麼法子不成?”他有把握能勸動祖母,但卻沒有把握能夠勸動他娘。
宋涼月眨了眨眼睛,說道:“既然我說了這話,那就會幫你想出法子來的,只是我只能保證自己盡力試一試,若是到時候不成了,還請二表哥別怪我。”
蔣友祥笑着應了。
說實在的,他並未沒有將宋涼月的話放在心上,只覺得是小姑娘鬧着好玩的。
可宋涼月卻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回去了瀟湘苑就命人去打聽打聽陳婕的消息來,畢竟上一世她去了宋家之後,這位二表嫂才進門,兩人也就平時打個照面,問個好而已,別的話倒是沒什麼可說的。
可一禾卻不免有些擔心了,“姑娘,雖說寧王妃娘娘和大老爺他們跟着皇上去了別院,但也就一兩個月之後就回來了,您也該好好想想到時候給寧王妃娘娘,大老爺,夫人他們準備些見面禮纔是,怎麼將心思都放在這上頭來呢?更何況,這件事,是夫人定下的,您難道還能有什麼法子?”
好在她說話直來直去慣了的,所以宋涼月也不介意,“人都是有弱點的,大舅母也不例外,我在想,只要找對了方法,大舅母也就不會勉強二表哥娶陳婕了。”
可到底用什麼法子呢?
宋涼月只覺得很難爲,想了又想,索性也就不想這事了,與一禾說道:“昨兒我叫你去給楊家送的信你可送到呢?可是見到了睞娘姐姐?”
一禾點點頭,笑着說道:“姑娘的吩咐,奴婢怎麼敢不照辦?當時奴婢親自將信交到了楊家姑娘手上的,楊家姑娘收到了您的,高興得很,還給奴婢抓了一把窩絲糖了,只是奴婢瞧着她臉上的神色,像是有些不對勁。”
“原本奴婢想多問幾句的,可楊家姑娘身邊還跟着兩個凶神惡煞的婆子,眼生得很,奴婢就沒問這話,直說您邀請她早些來蔣國公府做客。”
“這事兒,你辦的很好!”宋涼月點點頭,當初早在楊睞娘進京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了,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如今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好在楊家和蔣國公府身份懸殊,她親自派人邀請楊睞娘前來,楊睞娘是不會不來的。
想及此,她越發覺得不對勁了,“那你有沒有看到楊姨母?”
一禾搖搖頭,“奴婢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楊家上下都乖乖的,原本奴婢是打算去打聽什麼的,可奴婢小心翼翼打聽了一圈,卻什麼都沒有打聽出來,這楊府上下人的嘴巴都也太嚴實了。”
這事兒,怕是不簡單呢!
宋涼月心中沉思,好在沒過幾日,這楊睞娘就來到了蔣國公府。
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寒冬,如今已經到了初夏,宋涼月原本以爲會再次見面滿面笑容的楊睞娘,可看到楊睞孃的時候卻嚇了一大跳,這楊睞孃的情況比一禾描述的眼中多了,原本肉嘟嘟的臉頰瘦的只剩下巴掌大小了,臉上一點顏色都沒有,更別說眼瞼下一片青紫,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沒睡好覺了。
宋涼月忙問道:“睞娘姐姐,你這是怎麼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如今,她只覺得握着楊睞孃的手冰冷冰冷的。
楊睞孃的眼眶頓時紅了,卻還是搖搖頭說道:“沒事兒,沒事兒……”
聽到這話,宋涼月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瞧着她身後那兩個眼生且壯碩的婆子,說道:“兩位媽媽辛苦了,胭芳,帶着兩位媽媽下去喝茶罷!”
其中更胖的那個媽媽卻上前一步,說道:“宋姑娘不必多禮,這段時間,我們家姑娘身子不大舒服,老太太怕她出了什麼事兒,吩咐奴婢們寸步不離跟着姑娘,要不然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奴婢們也得跟着遭殃!”
這哪裡是照顧,分明就是監視!
可宋涼月也不說破,點點頭,笑着說道:“既然楊老太太這麼疼睞娘姐姐,那我也就放心了,原先我以爲睞娘姐姐來了京城會不習慣,想必是有了楊老太太的疼惜,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那個壯碩的婆子這才放心了,當初她跟着姑娘來蔣國公府的時候,老太太可是囑咐過她們,不管怎麼樣,都是一步都不能離開姑娘的。
當時她還在想,這蔣國公府是什麼地方,就算宋涼月只是蔣國公府的外孫女,若真的一句話吩咐下來了,也有她們難辦的,好在,這個宋涼月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
如此一來,她原本警惕的心就微微放鬆了些。
宋涼月轉而又與楊睞娘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來,無非說她在來京城的路上買了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說自己在來京城的路上死了幾盆花,更說要帶着楊睞娘去看看她二表哥養的梅花鹿……
若是這事兒放在之前,楊睞娘還有些興趣,如今她滿肚子心事和牢騷,哪裡聽得進去?
不過莫說是她了,跟在她身後的兩個婆子原本是想從她的言語中找出些有用的信息來,可聽了聽,卻覺得沒一條有用的!
宋涼月卻自顧自說着,簡直像個小話嘮似的,不過她到底盡到了主人家該做的,不僅命人給楊睞娘端上來了點心,還給她身後的兩個婆子也端上了不少點心。
要知道,這蔣國公府乃是京城一等的勳貴之家,比那楊家高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那點心,更是從如意齋買回來的,入口即化,前幾日宋涼月剛入蔣國公府的時候,一口氣都吃了大半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