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是個好脾氣的,可這不不代表她是個沒脾氣的,要知道,這脾氣好的人發起脾氣來更叫是嚇人!
等着宋涼月帶着珠兒到了陳婕跟前的時候,陳婕還坐在太師椅上,目不轉睛盯着那小戲臺子上頭的人兒,嘴裡更是咿咿呀呀跟着唱着,似沒看見宋涼月似的。
其實打從宋涼月進來的時候,陳婕身邊就已經有人與她說了,畢竟不管怎麼說,宋涼月都是未來的安平候夫人,就衝着這一身份,那可是得罪不得的,只是陳婕點點頭,依舊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兒,故意當着衆人的面給宋涼月甩臉子看。
就算你宋涼月是日後的安平候夫人又如何,我陳婕依舊不待見你!
只是她卻萬萬沒想到,今兒的宋涼月並非是往昔那個好說話的宋涼月了。
宋涼月徑直走到陳婕跟前,淡淡說道:“二表嫂,我有些話要與你單獨說!”
陳婕瞥了她一眼,這目光又繼續落到了那戲臺子上的人身上去了,“沒見着我這兒還有客人,正聽着戲嗎?若是你有什麼事兒,明兒再來找我罷!”
這意思已經是再明白不過了!
宋涼月也不在意,只轉過身來,對着戲臺子上的人揚聲說道:“今兒二奶奶還有些事兒,你們就先走罷,等着過幾日二奶奶再邀你們來唱戲,今兒的工錢我給雙倍,賞錢另算!”
說着,她也不理會陳婕那陰了下來的臉,又對着陳婕的那些客人道:“各位對不住了,我是真的有些要緊的事兒要與二表嫂說,還請你們見諒。”
這主人家都已經下了逐客令,衆人再也沒有呆着的意思,紛紛起身要走。
如今,陳婕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了,倏地站起來說道:“你們都不用走,這院子裡頭我纔是主人,哪裡有主人沒發話,這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下逐客令的道理來?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曉得自己是什麼身份,你若是真的要撒野,回你的瀟湘苑去,可別在我的地界上稱霸王!”向來都只有她在別人跟前撒潑的份兒,哪裡還輪得到別人在她面前稱王稱霸?
宋涼月只冷眼看着一旁的人,並不說話。
這戲班子的人早就已經退場了,如今正打算領了雙倍的工錢回去的,哪裡還有再登臺唱戲的道理?
至於那些與陳婕交好的姑娘太太們,一個個更是說道:“二奶奶,不是我們不想聽戲,只是突然我這頭有些不舒服,想回去好好歇着呢!”
“對啊,二奶奶,我婆婆如今正病着,恰好這個點我們家夫君要回來了,若是曉得我跑出去聽戲,不在家裡頭伺候婆婆,只要又要不高興呢!”
“是了是的,我也正巧要走……我們家小姑子回來,我婆婆說小姑子在婆家受了委屈,要我沒事兒的時候陪着她說說話,原本我打算等着這齣戲唱完了就與二奶奶告辭的,正好這個時候和大家一起走了算了!”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沒有一人打算留下來。
直到現在,宋涼月才知道這“安平侯夫人”這個名頭有多好用!
可陳婕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若是一個人的眼神能殺人的話,此時此刻的宋涼月怕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待衆人都走了,陳婕這才冷聲說道:“老夫人經常當着我的面誇你進退有度,知道分寸,要我跟着你多學學,你說要是老夫人看到你這番行徑,是不是還會繼續誇呢?我就說過,你那副溫柔嫺淑的模樣都是裝出來……說罷,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我可沒有這麼多時間和你耗着呢!”
宋涼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去找過睞娘姐姐?”
“睞娘姐姐?什麼睞娘姐姐?我怎麼有些聽不懂你的話?”陳婕可沒打算承認,除非她撒了,或者楊家的人傻了,纔會將這種事掀開來說,“你說的這位睞娘姐姐是誰家的姑娘?你說說看,看我到底認不認得!”
此時宋涼月已經叫胭芳將在場的丫鬟婆子都帶下去了,所以這陳婕更是一點顧忌都沒有,愈發不要臉起來了。
宋涼月冷笑,“你是不是非得要我將話說明白纔是?睞娘姐姐就是楊家的姑娘楊睞娘,前幾日你還去過楊家,這楊家上下的丫鬟婆子都能作證的,怎麼,你還想不承認?”
說着,她頓了頓,繼續道:“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只想問問你那日到底與睞娘姐姐說了什麼!”
她心裡清楚得很,若是別的事,她去找楊睞娘楊睞娘定不會瞞着她,只是這件事,只怕就算是她問了,楊睞娘也不會說實話的,畢竟就陳婕這張嘴,那是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
不過退一萬步說,如果事情不是鬧的這般嚴重的話,只怕楊睞娘也不會鬧到要自盡的地步了。
陳婕脣角泛着幾分譏誚來,“這話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的睞娘姐姐?你不是素來與她關係要好嗎?怎麼,她這是沒有將你當成她的好姊妹,連這些話都不願意與你說嗎?那你何必替她出這個頭呢?”
只是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宋涼月就毫不客氣說道:“原先我只以爲你不過是年紀小些,性子驕縱些罷了,是因爲沒有經歷過人間疾苦,所以才這般沒心沒肺,可如今看來你簡直就是蛇蠍心腸,睞娘姐姐到底礙着你什麼事兒了,你竟然要逼得她到要自盡的這一步?”
畢竟楊睞孃的性子還是有些堅強的,是啊,一個能夠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人娶了別人的女子,這該有多堅強!
陳婕嘴角的笑意更甚,道:“怎麼,楊睞娘鬧着要自盡?我怎麼還沒聽到她沒了的消息,這也就說明她還是沒死成罷?既然她都沒死,你來找我做什麼?宋涼月,你可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表嫂,這個家裡頭還是姓蔣,可不是姓宋,就算是老夫人再疼你,老夫人也總有死了的這一天,以後這蔣國公府可是有夫人當家,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外姓人來對我指手畫腳?”
叫她說,這楊睞娘死了,她纔開心呢!
宋涼月深吸一口氣,竭力將自己的怒氣給壓了下去,“你怎麼能夠這樣歹毒……”
“我歹毒又如何?與你有什麼關係?”陳婕越發得意了,只要一想到楊睞娘那那難受的樣子,她這心裡就能高興的開出花來了,“若是你要替她打抱不平的話,只管將這件事宣揚出去就是了,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夠不好聽了,再難聽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倒是你那位睞娘姐姐,如今可還沒有說親事呢!只怕這件事宣揚出去,她那名聲也給毀了,說不準還會呆在楊家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到時候我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宋涼月壓根沒有與她寒暄的意思,又一遍問道:“那日你到底與睞娘姐姐說了什麼!”
陳婕卻是轉過身去,懶懶道:“若是我不肯說呢?難道你還要把我的嘴巴撬開不成?”如今她越來越覺得有意思了,不光楊睞娘如今要死不活的,順帶着慪一慪宋涼月,那可真是極好的。
“你不說,我自然是不能撬開你的嘴,只是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了你與睞娘姐姐到底差在哪兒,爲何二表哥心心念念着一個自己永遠得不到的女子,也不願意多瞧你一眼!”宋涼月如今可真的惱了,就算是她不能從陳婕的嘴裡問出些什麼來,可也要噁心噁心陳婕。
這陳婕素來要強的厲害,一聽這話當時臉色就變了,“宋涼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本事你將話說明白!那楊睞娘到底比我強在哪兒呢?是家世比我強,還是樣貌比我強,若說真的她有哪兒比我強的話,那就是和你一樣,有會勾引男人的本事!”
“誰不知道,雖說你和安平候世子爺定了親事,可到底是你先勾引安平候世子爺在先,一個姑娘家的竟然能做出這般不要臉的事情來,也是叫我開了眼界!好在這安平候世子爺可不傻,就算是這親事是皇上賜下的,也鬧着與皇上說要退了這門親事,如今你在笑話我,到時候我可是也要等着看你的笑話的!更何況,如今這徐雪兒的親事還沒有定下來,說不準太后娘娘和瑞華長公主還有別的打算呢!”
宋涼月冷笑着說道:“只怕你自己已經曉得你比睞娘姐姐差在哪兒了,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陳婕,就你這樣子,這輩子二表哥都不會用正眼瞧你一眼的。”
這話深深戳傷了陳婕,當即她那巴掌就揚起來了,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匡到宋涼月臉上去。
今日宋涼月趕來,那就是有所防備的,當即就側過身子後退幾步躲開了,陳婕因爲重心不穩,當即就摔了個狗吃屎,額頭更是磕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
頓時,那血更是涔涔流了下來,不過是片刻之間,就染紅了陳婕大半張臉,將她那猙獰的面容襯的更加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