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殤人部落中的貴族以及商業協會中的長老們,所居住的地點,根本不在千機城的上層,而是在千機城地下水道中的金沙宮中。”
我還在思考着貪狼的身份問題時,走在前方的貪狼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我只是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繼續將所有得知的線索關聯在一起,仔細推斷着。貪狼既然已經承認自己的三重身份,那就表示貪狼在被天佑宗派遣進入風滿樓之後,天佑宗便與風滿樓連手製作了一個騙我來這裡的計劃,而從天佑宗派遣細作進入風滿樓可以看出,這兩個看似融洽的盟友實際上互相根本不信任,只是某種利益將他們牽扯在了一起。天佑宗計劃將我騙至千機城,而風滿樓估計只知道其中一部分計劃,而他們最終的目的和‘交’換的條件是,天佑宗提供給他們軒部的情報,讓他們能夠大大削弱軒部的實力。
天佑宗,風滿樓以及殤人商業協會,這三者之間應該暫時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所以連手在了一起,這個目標必定和貪狼所說的即將會改變整個東陸的大事有關係,貪狼在這個計劃之中扮演了一個穿‘插’在各方勢力中的角‘色’。奇怪的是,能夠改變整個東陸的大事件,根本沒有爭奪天下霸主的勢力參與,沒有京城的鐵甲衛,沒有蜀南軍,沒有天啓軍,沒有納昆軍,只有一個神秘的宗教,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和一個以商爲主的大行商商業協會。
這三者能掀起什麼樣的風‘浪’呢?
“快到了,你們跟緊一點,注意自己的呼吸,前方就會有巡邏的守獵者出現,他們都是守獵者中一等一的高手,都是小隊長級別以上的傢伙,稍不注意就會被他們發現。”貪狼低聲說道,聽得出來他很緊張。
我們沿着水道又走了一陣,終於來到一堵石牆的跟前,貪狼蹲下在石牆下方‘摸’索着,隨後石‘門’開始緩緩向裡面移動,一個‘洞’‘穴’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貪狼率先走進‘洞’‘穴’裡面:“到了,小心,裡面的水道非常深,如果水‘性’不好,還是不要進去爲好。”
尤幽情攙扶着我在黑暗之中‘摸’索着,隨後我的右手又被貪狼給抓住,緩慢地在水道之中行走,逐漸地水道中的水已經沒入了我的腰間。在水中行走了片刻之後,貪狼終於鬆開了我的手,對我們說:“潛下去,跟着我,不要停留。”
貪狼話說完之後,自己先潛入了水中……
……
東陸,商地大漠,千機城,地下水道,金沙宮。
金沙宮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雖然沒有辦法直接照‘射’到日光,但殤人還是用銅鏡的反‘射’將地表的陽光照透了整個金沙宮內,讓這個永遠無法見天的地宮也有了白天和黑夜的區別。如今雖然是白日,但金沙宮內除了偏殿之外,周圍用來照亮反‘射’的銅鏡都統統翻轉了過去,讓四周昏暗了下來,只剩下偏殿中間那張純金製作的圓桌上那一組燭臺還有些光亮,但燭臺的光也只能照亮圓桌周圍小小的一片。
本來可以坐十個人的圓桌,如今只坐下了五個人,而這五個人都非常默契地故意與旁邊所坐的人隔開一張椅子,保持着一人的距離。這是一種禮節,也是一種不信任帶來的謹慎。
殤人商業協會的大長老阿圖裡斯坐在正對偏殿大‘門’的位置上,在他的右手方向,坐着那位依舊戴着斗篷,來自皓月國的神秘使者,而風滿樓老大和天柱則坐在他們的對面,另外一個位置上竟然坐着的是一個同樣穿戴着白斗篷的神秘男子,火光之間隱約可見男子額頭上非常顯眼的天佑宗標識。
天柱落座之後,就發現了那個白‘色’斗篷的男子來自天佑宗,但他沒有做聲,甚至沒有用眼神詢問身邊的老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知道天佑宗多年以來一直在尋找他,爲何會讓他暴‘露’在天佑宗‘門’徒的目光之下,可老大似乎對這個天佑宗‘門’徒絲毫不在意。
阿圖裡斯站起來按住自己的‘胸’口,以殤人的禮節向在圓桌的各位行禮,周圍人也紛紛用不同的方式回禮,而那位皓月國的使者則是離開椅子,站起來向阿圖裡斯鞠了一躬。此舉讓在座的各位,除了阿圖裡斯之外,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等待着接下來的介紹。
阿圖裡斯重新落座,盯着圓桌中間那個沙瓶中最後一顆沙粒流下之後,將雙手放在桌面,掌心朝上,唸唸有詞地祈禱了一番後,高聲道:“各位,這次的圓桌會議正式開始了,本來我侄兒斯古魯也應該趕回來參加這次會議,但因爲路途遙遠,沒有辦法及時趕回,請各位見諒。”
大家都沒有任何表示,因爲在座的衆人都不認識斯古魯到底是何人,而他來參加這次會議到底有什麼作用。
阿圖裡斯將掌心翻轉,看着一旁的皓月國密使道:“這位是來自皓月國的密使……竹內杉大人。”
阿圖裡斯介紹完畢之後,那個被稱爲竹內杉的人立即起身,揭開了自己黑‘色’的斗篷,先是‘露’出了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隨後他將斗篷全部脫下,呈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身如同皮鎧一樣的東西,但樣式十分怪異,和東陸各方勢力的盔甲樣式都不一樣,且還是紅白相間,似乎多了一些並不實用的裝飾品。
天柱此時注意到,那個披着白‘色’斗篷的天佑宗‘門’徒,在半‘露’出斗篷下的那張臉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這人到底是誰?天佑老頭派遣他來這裡,想必是如今天佑宗裡舉足輕重的人物,他認識我嗎?這會不會是老大和天佑老頭安排給我的陷阱?天柱心中七上八下,無法冷靜下來。
竹內杉將腰間皮鎧下方連接大‘腿’處的一把短劍取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圓桌之上,隨後掏出細小的麻繩將自己的長髮收攏綁在腦後,隨後向衆人鞠躬道:“鄙人名叫竹內杉,是東陸冰海之外皓月國五大藩臣之一,特受我國皇帝派遣,來貴國與各位共商大事”
竹內杉說完之後,又向衆人鞠了一躬,隨後這才落座,向主人阿圖裡斯點頭示意。
阿圖裡斯笑着微微點頭,隨後道:“現在我給竹內杉大人介紹在座的各位東陸的英雄人物……”
阿圖裡斯首先指着老大道:“這位是東陸最大的殺手組織頭領,名叫……”
阿圖裡斯“名叫”了半天,都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難道也讓竹內杉稱呼他爲老大嗎?這非常不妥,但卻不知道這個老大到底叫什麼名字。
此時老大卻‘挺’直身子,靠近圓桌,看着竹內杉道:“我無名無姓,不管是什麼人都叫我老大,你也可以。”說完老大笑了笑,這笑容裡充滿了挑釁的味道,竹內杉不爲所動,竟然坐着微微俯身道:“老大好。”
竹內杉的這一舉動,讓老大有些吃驚,吃驚之餘還帶着得意,但天柱此時心中卻暗罵了一聲老大的愚蠢。在未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這樣狂妄,未來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根本無法預知,而竹內杉的做法卻很鎮定,在這個會議上“吃虧”,丟一些“面子”,其實根本無傷大雅。
在阿圖裡斯還未介紹自己之前,天柱就率先發話道:“我是風滿樓的長老,大人可以稱我爲李壇。”
“李壇長老好”竹內杉又微微俯身,天柱也趕緊回禮。
天柱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阿圖裡斯壓根兒就不認識他,在讓氣氛不會再次陷入難堪之前,他必須化解掉,並且還故意報出了從前在沒有進入天佑宗當‘門’主時的真名——李壇。
“李壇先生既是我的長老,也是我的幕僚。”老大此時突然補充道,又沖天柱一笑,天柱皺了皺眉頭,但又馬上展開,不發一語。
竹內杉又鞠躬道:“原來李壇先生也是一名智者,請多多指教”
天柱忙回禮,感覺到和竹內杉說話雖然簡單明瞭,但又十分吃力,禮節過於繁重,繁重到比那些龍途京城的貴族們還要令人渾身不自在。
阿圖裡斯依然保持着臉上那種笑容,現在將手一轉,指向那名戴着白‘色’斗篷的天佑宗‘門’徒:“這位是來自我們東陸最大的宗教——天佑宗的宗主,鰲戰先生”
此名一報出,天柱和老大都異常吃驚,鰲戰先生?難道就是那個曾經反字軍中的青年名將鰲戰?自武都城一戰之後,聽聞此人就消失,有傳聞說早就戰死沙場,爲何會出現在這?爲何又會帶着天佑宗宗主的頭銜?
鰲戰將斗篷摘下,‘露’出一張蒼白,面無血‘色’的臉,微微向竹內杉點頭道:“大人好。”
“早聽說過天佑宗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竹內杉有禮了”
竹內杉竟然起身向鰲戰鞠躬,鰲戰輕輕地離開桌子,並沒有鞠躬,而是將左手大拇指舉起,放在掌心之上,隨後又將左手大拇指朝向竹內杉,說道:“無偏無黨,無偏無頗,無或作好,無或作惡,取民有道。”
待鰲戰說完之後,竹內杉這才擡起頭來,竟然重複了一遍最後四個字:“取民有道”
這一舉動,讓除了阿圖裡斯之外的天柱和老大都異常吃驚,同時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告訴對方:鰲戰和竹內杉在演戲
就在剛纔鰲戰說出那十六個字之後,出於習慣,曾經都是天佑宗‘門’徒的老大和天柱差點站起來,一起說出:“取民有道”,但竹內杉卻第一時間響應了鰲戰,這就說明竹內杉那句“早聽說過天佑宗大名”根本不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