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的決定不出一日便被朝上之人傳散開了,對於凌風的擅自決定,除卻張元、瞿溪等人,羣臣更是一直否決。對於凌國而言,凌風的存在實在是太重要了,容不得半點閃失。更何況凌風現在尚未有子,一直凌風出現絲毫差池,凌風畢竟現在混亂之中。對於這亂世之中好不容易容易擁有的安寧,衆人無疑顯得更加的在乎。
御書房,凌風離開朝堂後,便徑直來到了這裡,可是現在,凌風就是想走也走不出去了,御書房外,早已被數百大臣沉沉包圍。
“請王上收回成命”“請王上收回成命”“請王上收回成命”...
聲音聲聲迴盪,聽着屋外的傳聲,凌風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的苦笑。在做下這個決定之前凌風便已經考慮到了種種情況,有人反對也是必然,可是令凌風沒有想到的是反對的人竟然如此之多。
“王上,大臣們已經跪了六個時辰了,要不?”偷看了一眼門外跪倒的大臣,太監小陽子也不覺一陣愕然。時時跟隨在凌風的身邊,他自然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自古宦官不得參與朝政,對於凌風的決定,他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去吧,告訴他們,朕意已決,無須再言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凌風緩緩言道。聽了六個時辰的吵鬧,哪怕是凌風,也感覺有些煩躁了。雖然明白他們所言都是爲了自己,爲了凌國。可是那是自己做出的決定,對於自己的決定,凌風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奴...奴才拜見太后,長公主。”
“風兒呢,”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小陽子,納蘭若依一向平穩的眼神中竟然莫名的顯現出一絲的驚慌,凌雨眼神之中更是早已梨花帶雨。
“王上他...”“小陽子,讓母后進來吧。”苦澀的搖了搖頭,凌風只得無奈的站起身來。若是旁人前來勸解凌風還能不管不顧,可是現在,來的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凌風縱使再下狠心,也無法將二人拒之門外啊。
御書房內,凌風恭敬的側身站立,“風兒拜見母親、姐姐。”
沒有說話,納蘭若依仿若沒有看見凌風一般禁止走向書房正坐,凌風倒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還未開口,便被納蘭若依一個眼神制止了下來。良久,納蘭若依的眼神才轉向躬身的凌風,原本溼潤的眼眶,此刻早已變得更加的通紅。“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麼?”一句開口卻如同一聲驚喝響徹凌風耳邊。納蘭若依一向溫柔典雅,使用如此語調說出,凌風平生以來也是第一次聽到,看來,納蘭若依真的動怒了。
“母后,”拉了拉納蘭若依的衣袖,凌雨想要爲弟弟解釋些什麼卻始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奈的看着凌風,眼神中委屈之色更濃...
整整一夜時間,納蘭若依至走入御書房後便再也沒有出來, 直至天亮,納蘭若依才至房中走出。書房外大臣早已各自回家,納蘭若依的到來已經是他們最後的一道防線了,若是納蘭若依都不能勸解凌風收回成命,縱使他們在這裡跪上三天三夜恐怕也未能讓凌風回心轉意。
沒有人知道納蘭若依究竟說了什麼,只是知曉就算是納蘭若依,最終也未能改變凌風所做下的決定,相反,在凌風所作出決定後的第二天,一道聖旨悄然下達,納蘭若依暫代王位,凌風不在宮內的時候,所有一切事物皆有納蘭若依代管運營。而納蘭若依也是一改往日柔弱之態,攝政之後表現出鐵血之姿。
東洲路上,整整一路,瞿溪看到凌風的眼神都有些躲閃。對於瞿溪的表現,凌風也只是莞爾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其實凌風異常清楚,瞿溪之所以表現出如此狀態完全是因爲羞愧所致。那日納蘭若依前來,凌風第一反應便是文臣之中有人暗中將事情稟報給了納蘭若依,後來想想卻也並不盡然,朝廷有着朝廷的規矩,後宮朝堂不得牽連,這些文臣縱使有天大大膽子也不敢冒着大不違前去後宮啊,而整個朝堂內有機會前往後宮的無疑只有一人,那邊是當今駙馬,瞿溪。
身爲駙馬,瞿溪自然能夠自由進出後宮,雖然瞿溪不可能對凌雨說些什麼,但只要瞿溪提出要遠離京都,外出行軍,依着凌雨的聰明又怎會猜不到些什麼,只是悄悄出去打探了一番,凌雨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而後,納蘭若依自然也會知曉一切。
對於瞿溪所爲,凌風其實並沒有責怪什麼,這本就是人之常情。瞿溪、凌雨新婚燕爾,本就是蜜月之時,可是因爲自己的事情卻不得不使他們離開,以心而論,若是換做自己,恐怕凌風心中也會稍有不甘的。
凌風本欲讓瞿溪留下的,可瞿溪還未拒絕,卻是凌雨直接找到了凌風,言明一切。若是瞿溪此次留下,固然可以減少自身危險,也能夠安穩的陪伴凌雨。可是若真留下,瞿溪定然會對凌風心懷一份歉疚,久而久之,君臣之義只是大不如從前了。更何況,君臣之禮,君爲上,臣則次之,若是凌風此行平安到也罷了,可是若是凌風一旦出現,瞿溪定然要爲此揹負千古的罵名。明知此行兇險,凌雨自然不可能不讓瞿溪跟隨。
想想凌雨所言倒也有些道理,最終凌風也未再多說出些什麼。
浩然帝國,原本三大帝國的最大帝國,無論底蘊還是實力,浩然國都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曾經有人坦言,依照浩然國實力,若是沒有凌風的橫空出現,不出百年,整個浩渺天下畢竟進入浩然之手。如此評論,雖然有些誇張,但也盡顯大國雄風了。
可是世事變幻,誰又能夠想到曾經強橫一時的第一帝國,此時卻在頃刻間化爲了塵土呢。東方家族覆滅,就連原本恢弘無比的帝宮此刻也是易主他人了。走在東城道路上,看着變換的滄海桑田,凌風心中也不免生出一絲唏噓。
“報...”“稟報王上,東洲使者寧波求見。”停下馬車,瞿溪聲音響起。
“讓他過來,”凌風並沒有踏下馬車,甚至都沒有拉開車簾。來者只是一個小小的使者罷了,而凌風,卻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於公於私,凌風都不會自降身份下馬與他見面。
“東洲寧波,拜見凌國國主。”見到凌風並未下馬,寧波倒也沒有驚慌,想來也早已猜想到了這個結果。
“東洲之人難道都像你這般無禮麼?”語音冷漠,卻隱隱顯現出一絲的怒意,“難道呼延霆沒有告訴你一個臣子應該懂得規矩,還是你不知道,我凌國、竹箜現今已合二爲一,並稱凌天帝國呢?若是你不爲前者,那我就替呼延霆教教你規矩。若是你不爲後者,那麼——你該死...”
聲音驟然提高,震耳欲聾,冰冷的聲音中任誰都能夠聽到那一抹殺意。寧波不覺間冷汗直流,那是真的想要殺了他啊,哪怕是在自己的領土,寧波竟然也感受到了強大的不安。
“國主息怒,”見到瞿溪等人已經舉起刀劍,寧波連忙出聲,身體也由躬身變爲了跪倒在地。在這一刻,寧波已經將凌風當做了自己國主的級別啊,按照常理,只有小國面對強國國主級別時纔會使用雙膝跪禮啊。這本身就是大損國家顏面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經到了此刻,寧波也顧不得管的那麼多了。
“國主,寧波並無意冒犯凌天帝國,冒犯國主,此番言行,完全是寧波言語有誤,還請國主恕罪啊...”
“好了,”打斷了寧波的解釋,凌風倒也並沒有繼續跟他一般見識。之前的怒斥完全是爲了保護自己和帝國的威嚴,再繼續計較下去,反而要落下一個小氣之人的名聲了。伸手拉開了轎簾,凌風在小陽子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徑直朝着帝宮之內走去。
“啓程...”見到凌風前行而出,瞿溪連忙下令兵馬開行。
“等一下,國主,我王命令,只約國主一人面談,其餘人留守宮外便可。”見到凌風要走,寧波這纔想起此行的目的,連忙起身喚道。
“嗯?”回頭冷漠的看了寧波一眼,凌風並未眼神,可眼神中的那抹殺機卻毫無保留的顯現出來。寧波毫不懷疑,此刻,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句,恐怕立馬便要橫屍荒野。
“我...我...”想要在說些什麼,等到擡起頭時,卻發現凌風早已不見了身影,大軍也早已開遠。深吸一口氣,寧波才發現自己身上早已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