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蒼生界如何風雲變幻,卻說當日楊無錯打出全部底牌卻終究因爲實力差距過大,最終以李少帥損失一條紋裝手臂爲代價,踏入空間亂流當中。所謂空間亂流便是界面與界面之間的真空地帶,這裡不受任何界面規則束縛,隨時可能颳起的罡風或隨處都可以出現的黑洞,甚至能夠輕易的將聖者吞噬,即便帝境強者也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原本,憑楊無錯剛剛剛剛踏足三脈宗主的修爲,踏入空間亂流神魂便要被拉扯的粉碎,幸運的是,銀月虎族推崇月華之力,而整個三千大世界當中便只有一個月亮,便是靠着對月華的感應以及貓女凝眸紋裝的輔助,這兩獸堪堪避過不知多少兇險,歷經九死一生後,終於在第十日頭上,投入一片混沌當中。
畢竟在空間亂流當中漂泊了不少日子,驟一進入到這片混沌世界,耗盡魂力的貓女和李少帥便昏闕過去。似感受到一股不同於蒼生的大道之力侵入魂體,早已重傷至毫無意識的楊無錯食指動了動,空間紋戒爆發出一團柔和的光芒,將二獸吸入紋戒後,楊無錯重重的摔落。
“噗通!”
下墜的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可能是一盞茶的時間,也可能是半個時辰,等楊無錯再有感知的時候便覺得自己一頭扎入了寒冷刺骨的河水當中。
大戰之後,楊無錯的肉身已被傷到不成樣子,他渾身真元亂竄,便如同火燒,這河水從他破碎的肉身涌入,又使得他置身於冰山之上,冰與火好似兩條怒龍,在他的肉身交錯盤旋,折磨得楊無錯幾番昏闕又幾番轉醒。
此刻的楊無錯無法催動金剛不壞體,而沉眠於水流之下必然會將他的肉身沖刷的支離破碎,半生半死當中,楊無錯趁着清醒的一瞬祭出天機盤,想要劈開一條水路,可天機盤剛剛脫離識海,他後續魂力不濟,便再次陷入昏迷。
或許是天機盤的氣息外放引起了異動,也或許是其它什麼原因,恍惚間楊無錯便察覺到好似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出手抓住了他的肉身,他辛苦修煉得來的魂力、真元順着觸手涌向那不明物體,他的修爲從三脈宗主跌至尊主、武師、武徒……隱約似乎還有跌落之勢。
若是楊無錯全盛之下見到修爲跌落必定要捶胸頓足氣急敗壞,可這等情形之下,實力每降低一個品階,肉身上的痛苦便減少一些,強大的求生意志支配下,他倒也顧不了那許多,等散去最後一絲魂力,楊無錯便陷入了漫無邊際的沉睡當中。
這一睡又是不知持續了多久,等楊無錯終於能夠睜開雙眼之際,駭然的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極度封閉、極爲陌生的空間當中。這方空間並不大,從形狀上看如同一個豎起來的蠶繭,天機盤毫無依託,詭異的懸浮在蠶繭的中間位置,而他正躺在天機盤上。
“你醒了?”楊無錯正茫然查探之下,冷不防這方空間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楊無錯便覺得頭皮幾乎要瞬間炸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聲音,再聯想到之前與楊威的生死大戰,楊無錯哪裡會有半點安全感,硬撐着從天機盤上坐起,催動魂力便要召喚魔戟。
楊無錯不催動魂力還好,催動之下才錯愕的發現,他的武魂已經虛幻到了極點,僅有識海當中的一絲魂體被青囊符文生生包裹,散發出如同星火一般的光芒。楊無錯頓時怔住,這才隱約想起,似乎在昏迷的過程中,自己的魂力、真元已被吞噬殆盡。
換句話說,此刻的楊無錯與蒼生界的凡人沒什麼兩樣。更確切一點,楊無錯被楊威打碎的胸膛還沒有修復,肩膀被刺穿之後,整條手臂也耷拉下來,因長時間沒有服用丹藥的緣故,手臂部位已經潰爛……他甚至連一個凡人都不如。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又是誰?”拖着一副已廢了八成的身軀,再沒有足夠的魂力的支撐,意識到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楊無錯反倒是放下了所有的希望,緩緩的坐在天機盤上,語氣說不清是悲哀還是痛苦。
“我也說不清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蒼老的聲音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傳來,那種感覺便好像這聲音的主人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說過話,回答問題顯得極爲囉嗦:“的確不知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可能是冥冥當中早有註定?這個解釋又不太合適。也可能你是爲我而來?可你明明不知道我的存在。我說不清,也說不明白,這還真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哦,對了,第一次見面,你問我問題之後,我總要問你一個才行,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嗯,問什麼問題好呢……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楊無錯被這蒼老的聲音繞的有些發暈,微沉吟了一番,咬牙道:“我叫楊無錯,在蒼生界與人大戰不敵,踏入空間亂流,等我醒過來之際便出現在這裡,便遇到了你。”
“從你身上的傷勢便能夠看出,你的對手來頭不小。”蒼老的聲音又沉默了一會,繼續道:“憑你的修爲能在空間亂流中穿梭而並未化成飛灰,看來你的那兩頭獸族部能耐也還可以。”
“你能看到他們?”楊無錯心頭一跳,他無法催動魂力便無法打開空間紋戒的封印,而打不開封印便意味着李少帥與貓女,還有寶清賢者將永生永世沉睡在那裡。
“我吞噬了你的魂力、真元,你所有的秘密對我而言都一覽無遺,看到他們又有什麼奇怪?”蒼生的聲音略帶疑惑的反問。
“是你?”楊無錯臉上頓時一沉,從這蒼老聲音出現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的力量可能被這聲音的主人所得,但畢竟沒有任何根據,更沒有多餘的魂力能夠動用,所以他一直忍着沒問,可當蒼老聲音自己承認後,楊無錯便怒火中燒,眼裡徒然爆發出兩團殺機。
“咦?你這是在跟我動怒?”感受到楊無錯情緒上的變化,蒼老的聲音彷彿還有些不爽,冷哼道:“毛頭小子,你還真是恩將仇報啊!若不是我感應到天命的一縷氣息趕來這裡,若不是我及時將你的魂力、真元抽離,若不是我以本體作爲封印隔絕了這裡的大道規則之力,你早已淪爲混沌中的一顆微塵。說,你有什麼資格對我發怒?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有什麼資格獲得我的幫助?”
“你……”自己態度
上的一個變化,惹來蒼老聲音又是一連串的囉嗦,楊無錯想要大聲爭辯,卻發現一無所知的他連反駁都無法開口。從蒼老聲音後面的反問當中,楊無錯多少弄清楚了一點變故,情形不明之下,只能閉嘴。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愧疚?哼,只要你誠心誠意的道歉,我可以原諒你的魯莽。”蒼老的聲音宛若孩童一般。
“你說得對。”楊無錯沉吟了一下,眼下這番光景也不容他發作,況且似乎這蒼老聲音的主人對自己也並無惡意,至少從他的言語中推斷,是他救了自己的命,楊無錯有仇必報,有恩也是必償,硬撐着翻身跪倒,叩頭道:“小子叩謝前輩救命之恩。”
“喏,哈哈,嚴重了,嚴重了,表達一下歉意不行,不用跪,不用跪,哈哈哈。”楊無錯的態度上蒼老聲音的主人似乎極爲開口,發出連聲的大笑,便輕易的將這一頁揭過。
“前輩,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哪裡?或者說,這裡也是一個界面嗎?”楊無錯重新坐下之後,又問出了問題,只不過這一次他學聰明瞭,將問題問的十分詳細。
“哦,對,對,用你們後生晚輩的說法,這裡的確應該叫做一個界面。”蒼老的聲音愉快的囉嗦道:“大道初開,混沌歸一。後萬物繁衍,修者橫生,因人心貪慾橫行,遂分割空間自治,三千世界乃成。只因這方混沌界不生有情衆生,故自成一界,名爲太初。界面之主萬年前便已存在,名爲混沌妖神。”
蒼老聲音東一句西一句說的不明不白稀裡糊塗,但楊無錯稍微整理便得出了一個大概的淪落。蒼老聲音的意思是說,大道初開之時,只是一片混沌,但修者自私,將整塊混沌割裂成無數碎片,形成了三千世界。而剩餘的這片混沌不適合有情衆生,也就是人、畜生等一切生命體生存,便自成一個名爲太初的界面。
“太初界,混沌妖神……”楊無錯眼睛一下瞪大,喃喃道:“難不成……這裡便是妖界?”
“妖界……嗯……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簡單……不過若是加上混沌二字,似乎也就完美了。”蒼生聲音斷斷續續,最終肯定了楊無錯的猜測。
“妖界,妖界……混沌妖界……哈哈哈。”楊無錯將這幾個字在嘴裡反覆咀嚼,最終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這對他是個極爲陌生的界面,但他忽然想到……如是禪師的前世爲妖界蘭鬱,那豈不是說,這裡便是他的故鄉?
“你笑什麼?”蒼老聲音等了半晌楊無錯沒有再說話,按捺不住心裡的疑惑,他主動開口。
“想起了一些可笑的往事。”楊無錯笑夠之後擡頭看着周遭的空間,問道:“前輩,小子唐突,能夠懇請告知名諱?”
“這個嘛……就算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畢竟我們以後在一起的時間還長,總得讓你知道清楚,這樣你纔不會覺得我欺負你。”楊無錯咧嘴,忍受了一番蒼老聲音的聒噪之後,才聽他得意洋洋的宣佈:“吾乃佛界至尊,九品蓮臺。”
“佛界至尊?九品蓮臺?”九品蓮臺說得鄭重其事,可楊無錯卻忍不住想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