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沐詩的出現讓楊無錯意識到司徒萱與自己的衝突已不僅僅是天機與無我的矛盾,隨着事態的進展,很可能演化成魔域與隕神界的一場紛爭。
有了這樣的判斷,他反倒是不着急了,雖不知道羅煙師徒用了什麼手段,也不知魚玄機與寶清賢者身在何處,但楊無錯卻是無比確信,憑寶清賢者的智力縱有困境,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因此,心下放寬的楊無錯尋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把玩着手裡的那枚空間紋戒,仔細的感知上面蘊含的符文之力。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蒼生武者所用的儲物袋,裡面自成一片空間,可以裝載武者隨身物品,也算空間紋戒的一種。但儲物袋與這枚真正的空間紋戒不同,前者只能裝死物,後者卻是能裝載活物。
這枚空間紋戒上並沒有任何精神烙印,楊無錯稍微滲入一點魂力,那戒指上光芒微微一閃,楊無錯便覺得整個人都被吸入一處陌生的空間當中,卻正是空間紋戒的內部。
四外環顧,頭頂上有兩道符文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使得楊無錯無須催動魂力,便能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這片空間佈局顯得十分侷促,不過十米見長、十米見方,除了腳下荒蕪的黃沙之外,一無所有。
楊無錯沉吟了片刻,在空間紋戒當中盤膝而坐,手裡法印流轉,佛眸當中射出七寸魂針,隨着他手腕抖動,一張初階的厚土符悄然凝聚。楊無錯雙手按在地上,便看到那厚土符飛速擴張,密密麻麻的紋路所過之處,地面的黃沙飛速凝聚,竟變成了厚重的土地。
楊無錯臉上閃過一道驚異之色,七寸魂針再次旋轉,這一次繪製的卻是一張烈日符,在魂力的包裹下,這張烈日符高懸空,濃郁的金光從符文上散落,真如烈日一般將這方空間照亮如同白晝。
“有意思。”兩次試驗均獲成功,楊無錯臉上帶着震驚之色,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繪製厚土則成大地,繪製烈日懸掛高空,這便證明這方空間雖小,卻是獨立於蒼生界法則的存在,屬於他楊無錯一個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空間紋戒便是山河在鼎的縮小版,而他楊無錯方纔所做的那些,便是布界!
楊無錯凝神細思,界面雖是由衆生心念形成,但不管任何一個界面都有一位創界者,就比如流沙境是由金剛不壞佛的識海所化,他便是創界者。做個直觀的比喻,所謂創界者便是劃出地域,建立圍牆,而布界便是在圍牆之內加入山川河流,舞榭歌臺,使之完善、繁華。
往往創界者與布界者都是同一人,此刻楊無錯的這番遭遇稍有些特殊罷了。
弄清楚其中關鍵之後,楊無錯大喜過望,宛若孩童一般舞動着七寸魂針繪製着一張張的符咒。由於這方空間過於狹小,楊無錯當然不可能繪製山川河流,僅僅是以符文構建出一間房屋,桌椅板凳一應俱全,佈局倒是和自己在將軍府的庭院有些類似。
半個時辰後,看着已經初具規模的院落,楊無錯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如果再遇到似莽蒼被追殺的場面,他只需將空間紋戒隨手扔在山河湖泊當中,自己便能進入其中恢復,再也不會出現被追殺如同喪家之
犬的局面。
強烈的興奮過後,楊無錯端坐新建成的院落當中,佛眸中光芒閃爍,認真探查着戒指上的紋路。空間紋戒上的符文對其他天師來說可能玄妙非常,但楊無錯佛眼舍利開啓天眼,青囊符文臻於大成,認真剖析之下,自是能感受到其中規律。
楊無錯面帶肅然盤膝而坐,空間紋戒上的符文非常複雜,他拿過七寸魂針當做毛筆,以虛空作爲黃紙,重重的畫下一道紋路。等了片刻,這道紋路凝而不散,楊無錯又畫下第二道、第三道……等畫到第八道的時候,金燦燦的紋路轟然崩碎。
“呼……”楊無錯並不氣餒,從第一筆畫起,一直畫到第七筆,繪製第八筆的時候他沉吟又沉吟,思量又思量,終於是又勾勒出一道紋路。好在,這一道並沒有崩散,楊無錯暗中鬆口氣,再繪製第九道,但魂針剛動,符文又崩,使得他前面的努力功虧一簣。
楊無錯不動聲色重頭再來,第九筆再次落下,這一次卻沒有好運,符文又崩。楊無錯用力咬牙,接連嘗試了近三十次,第九條紋路若隱若現,終於凝聚。隨着第九道紋路繪製成功,符文上繚繞,便看到周遭的空間隱隱有些虛幻。
“空間之力……”楊無錯大喜過望,往嘴裡塞了幾顆天源丹,繼續朝着第十筆進軍!如果讓這枚空間紋戒的製造者看到這一幕必定勃然變色,因爲楊無錯所做正是從一件成品當中,反覆去推敲符文繪製的方法,仿造!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楊無錯卻是沒有閒暇去考慮這些,仗着佛眸的犀利與青囊符文的精妙,一次次的失敗對他來說不過是積累更加豐富的經驗!開始的時候楊無錯連連失敗,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他對空間符文領悟不斷加深,失敗的次數已越來越少。
“符,凝!”兩天兩夜後,饒是有天源丹的源源不斷的補充,但楊無錯雙眼當中依舊流露出濃烈的血色,他聲音嘶啞,第八十一筆落下,便看到魂針上一方如同八卦模樣的符文綻放萬千光華!
看着自己整整兩日的心血,楊無錯用力的吞了口口水,魂針挑動,那符文便來到腳下,楊無錯深吸口氣,果斷邁入!
“刷!”
讓楊無錯有些錯愕的是,他的肉身從符文上一閃而沒,出現在了自己休憩的客棧當中。遲疑了一下,楊無錯重新進入空間紋戒,再次踏上符文之際,身子依舊輕輕一閃,這一次卻是詭異的出現在了客棧之外!
“魂力不足,擴展出來的空間難以穩定嗎?”嘗試了幾次,楊無錯便洞悉了其中的關鍵,苦惱的嘆口氣,既有些高興又帶着巨大的不甘。
高興的是,他倒果爲因,從空間紋戒上反覆推衍出了空間符文的繪製方法;不甘的是,沒有足夠的魂力注入,使得符文僅僅出現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根本無法維持其穩定。
楊無錯回到房間,連日來的推衍讓他身心俱疲,暫時將空間符文放在一邊,盤膝而坐恢復了近四個時辰,他這才神清氣爽的睜開雙眸。從結果上說,楊無錯已經掌握了空間符文的繪製方法,至少是掌握了一部分,但現在看這個空間符文似有些雞肋,如何運用於戰鬥
就是一道難題。
“若是能夠再次見到洛沐詩,或許這個難題就能夠迎刃而解……”楊無錯百般思量沒有頭緒,忍不住喃喃自語。說也湊巧,“洛沐詩”三個字剛剛出口,楊無錯腦海中便浮現出與他分別的一幕。
分別的時候,楊無錯本來是不想讓他走,但洛沐詩身子微微虛幻,再出現時就已經是數裡之外,但是楊無錯只以爲洛沐詩憑藉的是自身修爲,但現在想想,當時楊無錯沒有察覺到任何魂力波動,那能不能是……他運用的便是空間之力?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楊無錯心頭如同着火,魂力微動便進入空間紋戒當中,之前他繪製的那枚空間符文靜靜懸浮半空,楊無錯握緊拳頭,召喚出七寸魂針,毫不猶豫的畫下了第二張、第三張……第八張!
當想要繪製第九張的時候,符魂上傳來輕微的刺痛,疼得他額頭上當即便冒出了冷汗。楊無錯果斷收手,閉目凝神調整符魂的紊亂,手裡捏了一個法訣,便看到那八張符文同樣形成一個八卦圖像,將楊無錯圍在覈心。
楊無錯仔細感知,這八個符文俱都由他親手繪製,自與他的符魂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楊無錯緩步朝着第一張符文而去,因過度緊張使得心臟彭彭亂跳。在第一張符文面前站定,楊無錯遲疑了許久,終於一步踏出!
“刷!”
楊無錯的身影倏然閃爍,但這一次他沒有出現在客棧內外,而是站在了西北方第八張符文之上!
“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楊無錯忍不住仰天狂笑,法印翻轉,從第八張符文上消失,卻是瞬間出現在了第四張符文所在的位置!
“縮地成寸,這便是縮地成寸!”連番嘗試了多次,每一次俱都能隨着自己的心念出現在自己想要出現的位置,楊無錯眉宇間帶着傲然之色,大聲歡呼!有了這八枚空間符文,在戰鬥中楊無錯便可以完成瞬身移動,無論是逃跑、突襲都具有極大的優勢!
而這八枚符文的原理,其實跟紅毛鼠識海互相通達的道理基本一致,每一道符文上蘊含的俱都是相同的空間之力,在楊無錯的催動下便能形成共鳴!
“刷!”
楊無錯笑夠之後,喜滋滋的看着如同自己孩子的八道符文,他眼中發狠,握着七寸魂針毫不猶豫的劃破了自己的血管。在真元的淬鍊下,魂針沾染體內尹小小贈予的真龍血液,他手腕揮舞,將形如八卦的符文生生改變了形態,化成八條金燦燦的龍紋!
新凝成的龍紋蘊含了空間、青囊、龍血三者之力,也算是集楊無錯的寵愛於一身,尤其是隨着龍血灌注之後,八道符文好像具有了靈性,圍繞楊無錯上下飛舞,八條神龍活靈活現。
“即日起,你們便是楊某第一道專屬符文。”看着這八條神龍,楊無錯也頗有些感慨,他爲寶清賢者、爺爺楊業、霜葉夫人都加持了專屬符文,但醫者難自醫,紋者難自繪,他自己一個專屬符文都沒有,現如今總算得償所願。
“如是有六道風雲並行之術,我便將你們命名爲龍天八部如何?”明知道八道龍紋不可能反抗,但楊無錯還是開心的自娛自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