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楊無錯魔戟落下,困住司徒萱魂體的幻境登時崩散,司徒萱便好像大夢初醒一般,她的肉身上早已被淋-漓的香-汗-浸-溼,臉上還帶着不正常的潮-紅之色。雙眼疲憊的盯着楊無錯,萎靡的魂力讓她根本沒有力氣站起,複雜的看了看楊無錯,對他微微點頭似表示謝意,隨手拿出一顆丹藥,閉目調息。
楊無錯怔了怔,擡頭看了看封印入口,又回頭看了看如是禪師等人,最終還是耐住性子,盤膝而坐。經過驚心動魄的幻境之戰,大量的妖氣被吸收進來轉化爲魔氣,饒是有青囊符文護佑,但武魂僅僅有半邊身子是金色,識海內早已被濃郁的魔氣瘋狂充斥。
隨着楊無錯每一次運轉魂力,便有一股股的魔氣噴涌而出,再加上他身穿黑色斗篷,使得他看起來與魔域賊子也一般無二。
“楊居士,此間事了,務必隨小僧前往大悲禪寺。”畢竟都是四大宗門高手,恢復速度自是極快,等楊無錯起身的時候,如是禪師正滿臉懊惱的看着他,搖頭輕嘆。
“楊兄弟雖身負魔血,但能夠深入幻境救助我等,若大悲禪寺能夠加以引導,想來也並非被我四大宗門所不容。”厲天行也是長身而起,經過幻境一戰之後,厲天行的氣勢似乎又暴漲了許多,楊無錯有種錯覺,如果厲天行願意,可能隨時都會踏入尊者之境。
楊無錯沒有說話,李少帥和貓女魂力較弱,因此即便楊無錯先行救助,但此時他們尚未甦醒。楊無錯微微沉吟了一番,道:“這裡封印魔域橈帝,一棵古樹成妖,我的佛修功法對其基本無用。”
“無情衆生嗎?”如是禪師雙掌合十,眉宇間也是略有爲難之色:“佛法中說,無情衆生亦是屬於器世間色法,山河大地沒有意根、意識等八識心王,非爲含識故,不名爲有情衆生,因此山河大地沒有妄想執著,也不可能有智慧德相。”
見楊無錯和厲天行都面帶迷茫,如是禪師輕笑,言簡意賅的道:“佛法難度無情。”
“禪師慈悲爲懷,既難以度化,那便由厲某斬妖除魔罷了。”厲天行並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聖邪八門本來就是相互剋制,斬妖正是他道宗的本事。
“嗡!”
厲天行話音剛落,便聽到空氣震盪,一股浩蕩的氣息從楊無錯身後爆發而出,衆人俱都是一驚,卻看到司徒萱手裡的竹冊沖天而起,刺目的白光如銀河匹練,化成一座山巒,衝着楊無錯的後背砸落。
“司徒小姐,你幹什麼!”厲天行渾沒料到竟會發生如此變故,下意識的握住劍柄,卻因不瞭解來龍去脈而沒有冒然出手。
“恩將仇報!”楊無錯也是悚然而驚,別看司徒萱文文弱弱,但這一擊也帶着山崩地裂之勢,他想要迎擊已然不急,索性催動大悲腿法竄入空中,避開司徒萱含怒一擊的同時,腳下生出一朵半金半黑的蓮臺。
“心機叵測。”見司徒萱臉若冰霜,並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楊無錯只是冷笑。他和司徒萱本就有口角,把她從幻境中帶出來之後,司徒萱明明對他點頭表示感謝,他本以爲是化解了兩人的誤會,沒想到那只是司徒萱迷惑自己的手段。
“嗡!嗡嗡!”
司徒萱不答,雙手的法訣飛速變化,那竹冊忽然爆裂,幻化成十八條足有三米長的竹簡,一條條鎖定楊無錯,對着楊無錯飛擊而去。又急又快的攻擊使得空間出現道道裂痕,看似普通的竹簡透發出無盡的殺氣,“嗤嗤”的破空之
聲封鎖了楊無錯的前後左右,厲天行和如是禪師即便同時出手,也難以完成第一時間對楊無錯的搭救。
“天機門高高在上,飽受敬仰,楊某三番五次見識過,實在是佩服。”司徒萱的修爲雖比楊無錯高出一截,但剛剛吸納了魔氣的楊無錯哪裡會有半點懼色,掌心黑色魔戟凝聚,劃出數道鋒芒與竹簡撞在一起,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勁風鼓盪。
“魔徒與妖帝勾結,天機門得而誅之!”司徒萱當然不可能說出動怒的真因,正氣浩然的在楊無錯頭上扣了一頂帽子,眉心處魂力飄蕩,將被楊無錯震飛的六塊竹簡吸納,那竹簡首尾相連,好似連成了一把長劍,再次衝着楊無錯劈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無錯對天機門有了更深的認識,嘴角泛着殘忍的冷笑,武魂上魔氣躁動,黑色魔戟爆發出沖天的魔焰,便好像化成了一頭從地獄爬出的猛獸,微微揚起的戟鋒張嘴咆哮。
黑色魔戟與白色竹簡撞在了一起,黑白兩色氣浪對碰出璀璨奪目的光華,楊無錯便覺得手臂一沉,卻是那竹簡上傳來一股真元,竟帶着凝霜之力!在手臂失去知覺的剎那,司徒萱一掌飄忽,直接轟在了他的小腹!
楊無錯便覺得腹內翻江倒海,肆虐的真元在五臟六腑瘋狂衝擊,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經脈俱都是九衝堅韌,這一掌便可能讓他喪失修爲!
這一刻,楊無錯意識到司徒萱存了狠毒的殺機,出手根本毫不留情!
一招得手,司徒萱臉上精芒大震,竹簡再次凝聚,衝着楊無錯咽喉斬殺!楊無錯右眼射出一道光芒,鋒芒的魔氣從他的眼中狂涌,魔血沸騰不止,他眼裡沒有任何感情,只有殺戮!
“鏗鏘!”
就在兩個人俱都準備生死大戰之際,厲天行猶豫許久之後,長劍破開竹簡的阻攔,便如天外游龍一般,將司徒萱的竹簡震飛。
“楊居士,一念善起,咫尺西天。”如是禪師身上也爆發出一團刺目的金光,攔下楊無錯之後面帶祥和,飄蕩的魂力生生將魔氣壓制。楊無錯握緊魔戟,如是禪師並沒任何戰鬥的姿態,也就是說,只要他揮舞魔戟,便能將之攔腰斬斷。
魔血肆虐下,楊無錯不是沒動殺機,但最終還是垂下手臂,渾身魔氣不散,不言不語。
“司徒小姐,方纔厲某說過,楊兄弟雖是魔徒不假,但若大悲禪寺能夠加以引導,想來也並非被我四大宗門所不容。”厲天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也決不允許旁人反駁:“此情此景,司徒小姐痛下殺手,反倒是有失宗門風範。”
“他殺我天機門人,殺令狐宏光,宗門又豈能容他?”自知與厲天行還是有些差距,司徒萱只能咬緊銀牙:“況且,厲師兄,我們俱都被困在環境當中,他不過三脈武師的修爲,又如何能夠打破?我便覺得他與妖帝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楊某行事頂天立地,所作所爲俱都敢於承認,更沒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如是禪師既然出面,楊無錯也不可能執意殺掉司徒萱,冷哼道:“司徒小姐,倒是你不知能否做到與楊某一般坦蕩。”
“跟一個魔徒賊子,有什麼可比。”本想一舉擊殺楊無錯,這樣幻境中那不可見人的事情便煙消雲散,現在既然無法完成這個任務,作爲天機門人,司徒萱的智慧毋庸置疑。招手將竹簡歸攏一處,點頭道:“厲師兄說得對,天機與魔徒雖有深仇大恨,但此時也的確不是內鬥之時,司徒
萱唐突了。”
“什麼人?”厲天行正要再說幾句話緩和楊無錯和司徒萱的矛盾,但話到嘴邊,聲音猛然提高了幾分,甚至還不等旁人看清楚,一道劍芒如破空之閃,須臾射出。
“鏗鏘!”
無盡的魔氣當中忽然出現一把黑色鋼刀,狂暴的刀氣與劍芒相交,耳畔傳來鋼鐵交鳴般的顫音,隨後在如是禪師等人的一同注視下,半空之中出現數條人影,俱都是穿着黑色甲冑,眼帶殺機。
“魔域強者!”厲天行低低的吐出幾個字,司徒萱也顧不上再與楊無錯角力,側過身子與厲天行站在一處。
“不錯,不錯。”爲首的魔域男子身穿甲冑,頭戴鋼盔,看不出多大年紀,但聲音頗爲粗獷,粗獷當中帶着一絲魔修的傲然:“以你的年紀在蒼生界,能夠踏入半步尊者之境,難得,難得。”
厲天行沒說話,戒備的掃視一番,對面爲首的一共六個人,說話的這男子修爲最高,已穩穩踏足尊者之境,其餘幾人雖沒有正式進階,但從散發出的氣勢上看,個個都在八脈、九脈師者之間。
爲首魔徒身邊的那位,手持一把黑色魔劍,厲天行竟也認識,卻正是一劍江山易。一劍江山易身後還有八條人影,從氣息上判斷,這八條人影卻是來自於妖族,爲首的妖族手裡還抓着一個早已昏闕過去,看似只有三歲左右,頭扎羊角辮的小女孩兒,不知何意。
在這隊魔域戰部的最後方,是四個鬼族的陰魂,他們沒理會雙方的對話,而是漂浮的空中,各自現出巨大的鬼體,瘋狂的吞噬着這方天地當中瀰漫的妖氣。
“阿彌陀佛。”雙方沉默間,如是禪師邁步而出,臉上帶着讓人心境平和的笑容,淡淡的開口道:“幾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們在蒼生界掀起無數殺孽,日後因果報應,輪迴不爽,何必執迷不悟?”
楊無錯等人習慣瞭如是禪師這等舉動,反倒是對面六個魔域賊子面帶嘲弄,勸魔修放下屠刀,這是他們聽到過最大的笑話。
“臭和尚!”一劍江山易冷笑一聲,手裡的黑劍揚起,陰冷的道:“數日之前,你們聯手偷襲於我,害我棄戰而退,令魔域蒙羞!今日,我要你的人頭,滌盪魔域之恥!”
“等等。”一劍江山易作勢便要衝向如是禪師,爲首魔修則是制止了一番,擡頭看了看天色,衝着身後揮了揮手。
身後那八個妖族頓時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押着的小女孩兒扔到孤山山頂洞口,隨後八個妖族以孤山口爲中心,朝着八個方面奔行,眨眼間便到達位置。
嘴裡飄出晦澀難懂的聲音,他們身子瞬間僵硬,在他們的腳下,一道道讓人看不出名堂的妖力匯合一起,從八個方向涌入孤山洞口。忽然,洞**發出一團更加恐怖的妖氣,沉重的威壓使得楊無錯等人俱都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不好!”眼看着妖氣如怒海狂濤一般衝騰不休,厲天行洞悉了其中關鍵,咬牙道:“好狠毒的心腸!以妖族之力引動妖氣弱化封印,以那小女孩兒充當爐鼎,吸納妖族本源!”
“修爲不弱,見識也不薄,可那又能如何?”爲首魔將不屑的嗤笑:“憑你們,還阻止不了!”
“再加上吾,夠不夠。”魔將聲音未落,一個古樸沉重的聲音從孤山口逆空而上,直籠魔徒,剎那間,楊無錯等人身上的威壓加重數分,而那些魔域狂徒更是面色大變,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