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歸於沉寂之後,楊無錯收回了自己的意識,催動魂力遊走於自己的四肢百骸,修復他破損的經脈。雖說佛與魔是死對頭,但他們都是依託楊無錯而生,所以在修復的過程中兩股能量倒是沒有添亂,和諧共生。
武魂雖沒有受損,但楊無錯的肉身被破壞的卻是極爲厲害,伐髓生骨丹的藥力徹底發作,在兩股能量的包裹下,爲楊無錯接續斷裂的經脈。接續的過程容不得有半點大意,楊無錯一邊用佛眼舍利探查肉身,一邊催動魂力將其連接。
說的形象一點,楊無錯的經脈破碎成一粒粒,他的魂力就是一根細線,要將這些顆粒全都串聯、融合,哪怕出現一點點的疏漏,可能都會導致他經脈錯亂,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這個過程極爲痛苦,便好像一根根牛毛細針扎入每一個毛孔,疼的楊無錯渾身俱都是冷汗。事關修爲生死,楊無錯只能強忍劇痛,隨着時間的流逝,楊無錯便好像踏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仔細的感悟着肉身每一處的變化。
楊無錯這次恢復整整持續了七天時間,在與令狐宏光戰鬥之前,根據紅毛鼠傳來的消息,莽蒼、熔金兩大戰部,以及一劍江山易等人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更何況楊無錯和如是分別受傷的消息也不可能瞞得住對方鬼族的探查。
按理說,兩大高手受傷,這豈不是大好的進攻時機?甚至楊業都做好了誓死也要保護楊無錯周全的打算,可讓他們怎麼都沒預料到的是,這七天竟安安靜靜,並無任何一點意外發生。
到了第八天頭上,修復如初的楊無錯和如是禪師從營帳當中走出,楊業部從俱都是歡呼雀躍,唯有楊業在長鬆口氣的同時,更加愁眉不展。事出無常必有妖,敵人越是平靜,便宣示着此間的事態越不尋常。
在焦躁的等待中又過了三天,這三天楊無錯的紅毛鼠來來回回打探了不少消息,莽蒼、熔金的大營武者進進出出,似在調兵遣將,又好像在等什麼人,但依舊沒有進攻的意思。
沒有等來敵人的進攻,但當天傍晚楊業戰部卻等來了一位客人。
當晚吃過晚飯,楊無錯等人正在商量是否要通知楊逸,前後聯合先發制人主動出擊之際,一道劍光便如天外流光激射,紅毛鼠探查到這道劍光的軌跡,剛剛傳遞到楊無錯這裡的時候,那道流光已經來到楊業大營。
時刻戒備的青陽武者飛速列陣,楊業等人也急忙出了營帳,卻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一身並不華麗衣衫,揹負雙手站在虛空當中。在他腳下踩踏的是一把青色長劍,他身子挺拔,站在那裡整個人便如同出鞘的利劍,透射着凌厲的氣息。
看到楊業等人後,這男子衝着他們微微點頭,示意自己並無惡意,身形飄然落地,那把青色長劍在空中旋轉,最後“鏗鏘”一聲,飛入男子後背的劍鞘當中。
“厲師兄,你
怎麼來了?”那男子剛剛站定,這幾日一直孤零零一個人隱身在營帳周圍的司徒萱現出了身影,聲音裡帶着一絲欣喜。
“阿彌陀佛,數日不見,厲施主修爲再進,已踏入半步道尊之境,可喜可賀。”站在前方的如是禪師掃了一眼那男子,雙掌合十,誠心誠意的祝賀。
這男子楊無錯曾有過一面之緣,便是凌霄劍宗的傳人,厲天行。楊無錯聽如是禪師說起過,厲天行沒什麼出身,十三歲才加入凌霄劍宗,做的還是一些倒茶倒水的雜役,後來因緣際會,才踏上道修之途,終日與劍爲伍,在蒼生界素有名望。
“司徒小姐,如是禪師,厲天行見過二位。”厲天行的修爲雖高,但言語間頗爲客氣,只是他說話的語速極慢,彷彿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在肚子裡轉一圈之後才吐出,這也意味着他會對自己說出去的每一句話負責。
“厲師者,久違了。”作爲這支戰部的統帥,等司徒萱和如是禪師都寒暄之後,楊業邁步上前,依舊沒有以前那種卑微的姿態。
“天外魔族入侵,老將軍第一時間統帥青陽武者浴血搏殺,實爲我蒼生修者之楷模。”厲天行對楊業用力點頭,雙手抱拳深深鞠躬。
“厲師者言重了,老夫愧不敢當。”楊業急忙閃開,方纔如是禪師也說了,眼前這個男子年齡還不到三十歲,便已經是半步道尊,從實力、出身上說,楊業都絕對不能受這一拜。
厲天行直起身子,目光又落在楊無錯身上,楊業面色登時就是一緊。厲天行雖有禮有度,但畢竟也是四大宗門的傳人,自己的孫兒已經和天機、天丹宗都有仇恨,也不知這厲天行是否爲殺錯兒而來。
“楊兄弟,我第一次見你之際不過是一介武者,這麼短的時間內便進階三脈武徒,實在讓我震驚。”厲天行語氣平和而坦誠,言語中似乎還有些羨慕楊無錯的成分。
“不過運氣好罷了。”楊無錯也摸不準厲天行的來意,因此語氣不冷不熱。
“聖邪功法雖不同,但修者一途俱都是斬萬千死劫,‘運氣’二字不過託詞。”厲天行爲人坦蕩,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回了楊無錯一句之後,稍微沉默了片刻,終於說起了敏感話題:“楊兄弟從魔修秘藏當中走出,在青陽城力戰羣雄,天機門有三個傳人死於你手,更有傳言說,楊兄弟已墮入魔道。”
“厲師者,你可是興師問罪而來?”楊無錯面無表情,楊業卻已經不願再聽下去,左手按住劍柄,如果厲天行真要對孫兒不利,說不得,他的一腔老血便要噴在厲天行的臉上。
厲天行再次沉默,此刻的沉默便等同於默認!
“厲施主,楊居士行事手段固然乖戾,但亦情有可原。楊居士是半佛半魔之體,並非純粹魔徒賊子,更何況,此事由大悲寺小僧插手,厲施主若是橫加干涉,必會讓小僧爲難。”厲
天行這一沉默頓時使得雙方氣氛緊張起來,如是禪師擋在厲天行的跟前,凝神說道。
“禪師,厲某醉心於道,寄情於劍,心無旁騖。”畢竟聖邪之爭從來都是水火不容,因此厲天行在表明立場的時候沒有說的特別清楚,他的意思便是厲天行一心問劍,對聖邪之爭沒興趣,對楊無錯是不是魔徒也沒興趣。
如是禪師點點頭,厲天行卻又補充道:“只是厲某出身宗門,很多時候,師命難違。”
“厲師者,你的意思究竟便是要傷我孫兒?”一向波瀾不驚的如是禪師也稍微皺眉,不等他開口,身後的楊業卻按捺不住,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那也不是。”厲天行雖有師命在身,但是也並不迂腐,沉吟了片刻,道:“此刻蒼生之危,已如累卵,楊兄弟的事情倒可以暫且放在一旁。只是我想楊兄弟能夠答應,莫要對蒼生修者舉起屠刀。待等到擊退異族,楊兄弟的事情如何處置,再由宗主商談……有大悲寺度化,想來楊兄弟也沒性命之憂。”
“厲師者所說,倒是正符老夫心意。”厲天行絕非令狐宏光之徒,這番話說的楊業頗爲滿意,氣氛稍稍緩和後,楊業話鋒一轉:“不過我也告知厲師者,楊家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他是天外魔族也好,四大宗門也罷,楊家寧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會束手就擒。”
“楊家鐵骨錚錚,厲某明白了。”楊業言語鏗鏗,其實已有挑釁之意,換成令狐宏光那種人估計少不了一場血戰,但厲天行則是認真點頭,恭敬抱拳。從他這副態度上,楊業便已經可以判定,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厲天行不會傷害孫兒。
“老將軍,厲某此番前來是有要事通知宗門傳人……”厲天行四外環顧了一圈,臉上頗有些疑惑:“途徑令孫楊逸的大營,楊逸告訴厲某說如是禪師、司徒小姐以及令狐公子都在這裡……爲何獨獨不見令狐公子?”
“厲師兄,此事說起來極爲複雜,待日後有機會師妹單獨說於你聽可好?”厲天行詢問出口,楊業等人原本好轉的臉色再次陰晴不定,這時候,司徒萱忽然開口,對厲天行輕點了點頭,意味深長。
“莫不是令狐公子出了什麼意外?”厲天行話一出口,便察覺到了周圍氣氛異樣,微遲疑了一下,又點頭道:“這段時間蒼生界發生諸多變故,天外異種來勢洶洶,我方節節敗退,好在,我蒼生界修者俱都滿腔熱血,在連番大戰中,總算弄清楚了這隊天外異種的來歷和目的。”
“厲師者,請移步大帳。”楊業雙眼微微一亮,他們在這裡被困的時間不短,但除了知道這些入侵者實力強盛之外,對其餘的根本一無所知。
“請!”事關重大,厲天行也不推脫,跟隨楊業邁步而入,楊無錯、如是禪師緩步跟隨,後面的司徒萱猶豫了片刻,最終也跟在了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