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檀的身份,徐搏並不懷疑,畢竟他曾經見過跟在李檀身旁的小傢伙是穿過金色棉靴的,當時他還僥倖的想要結善緣呢,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願望居然成真了,能跟翰林大學士們一起編纂《大明史》,那不就意味着自己也能成爲一名舉足輕重的史官了嗎,可是徐搏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好事衝昏頭腦,想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徐搏知道對方看上自己定是有所圖,既然這樣,那自己一定要多爭取些好處才行。
“敢問前輩,如果我加入了稷下學宮會有什麼好處呢?”徐搏不動聲色的問道。
“哦,那麼你想要什麼好處呢?”李檀眼中閃爍着異芒,似笑非笑的問道。
徐搏聽此,沉吟良久,然後面色凝重的說道:“我想要一個名額,一個能夠參加太極宮大選的名額。”
聽了徐搏的話,李檀目露疑惑,而後輕笑一聲,“我本以爲,你想要的無非是高官厚祿亦或者是金銀錢財,沒想到你的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只是不知你爲什麼想要去太極宮。”
徐搏並有立刻回答李檀的話,他面露苦笑,仔細的想了想之後,認真的說道:“我想要修行。”
“即便是想要修行,七道八佛一共一十五個門派,個個都是修行門派中的巨擎,你爲何獨看中七道中的太極宮呢?”李檀也並不立刻答應徐搏,而是刨根問底,想要知道徐搏的真實目的。
心中暗罵一句老狐狸,徐搏開始了長篇大論:“八佛怎麼能行,你要知道我可還沒娶妻生子呢,所以是萬萬不可當和尚的,而道士就不同了,習道者並沒有要求非要了卻俗緣,所以爲了我的人生着想,我還是當道士的好,所以....”
“罷了,你若不願說,我不問便是了,不過因爲你的緣由不明,我不能給你參加太極宮大選的名額。”李檀打斷了徐搏的絮叨,直接開口否決。
“你不答應我,那我也不答應你的請求。”徐搏直接耍賴。
“呵,你這小子好不識擡舉。”李檀冷笑一聲。
“哼,你這老東西還不懷好意哪。”徐搏冷哼一聲。
李檀氣極反笑,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是如此油滑,不過這樣更好在朝堂之上面對脣槍舌戰,油滑倒是對自己有利的,只是對方想要加入太極宮修行,也就說明他對當官治理朝政並不上心,所以想要讓他改變主意還是有些難度的。
想至此,李檀微微一笑,太極宮是那麼好入的?每年有資格參加大選的有上百人,可是成功入選的卻是不過十分之一,在他看來這徐搏寫書審視時局都是很精通的,只是修行一途與文學是不相通的,如果蠅營狗苟之類的都能隨便修行,很輕易的拜入七道第一名門太極宮。那在當今世上豈不是聖人遍地走,門派都如太極宮了。
“也罷,老朽認輸了,我給你參加太極宮大選的名額,你成爲我稷下學宮的翰林史官怎麼樣?”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李檀不再堅持問徐搏想進入太極宮的理由,他想先把徐搏拉到自己的陣營中,等到以後徐搏入選太極宮失敗那麼就不得不爲自己效勞了。就算徐搏成功,到時他也是從稷下學宮中出去了,欠下了自己的人情,而人情這東西可不是那麼好還的啊。
狐疑的盯着李檀看了半天,實在不明白爲何這老者會突然妥協,雖然意識到了自己可能上了賊船,可奈何對方心計隱藏的太深,自己實在瞧不出來,也罷,總算解了自己燃眉之急,其他的,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我答應你。”再沒有任何猶豫,徐搏中終於應允。
此刻,各取所需的兩人眼中都閃過了一絲精芒。
“好,那你這就跟我進宮面聖吧,朝見天子之後,你就是我稷下學宮名副其實的從六品翰林史官了。”李檀面露喜色,他此行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面聖!”
心臟如擂戰鼓般猛的跳動,雙眸由複雜迷茫迅速轉換成清明,終於,要去見那個逼死父皇母后,讓秦國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徐搏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迎接,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心情複雜的跟着李檀和十一皇子上了馬車,朝着皇城行進。
南京皇城既是南京皇宮,大明天子朱重陽稟承着大明王朝一如既往的壯闊氣度,他自己的皇宮足足佔據了南京城的三分之一,不可不謂之大手筆。
青牆堅厚,灰檐似錐,氣象恢宏大氣,這一座矗立在大明中心的雄關大到不可思議,它大到可以容納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它大到可以容納大明天子的後宮佳麗三千,他大的可以容納數萬宮女太監,當然它容納的最多的還是那數之不盡的陰謀詭計和淚雨心酸。徐搏仰頭望向氣勢莊嚴的皇城,目光順着極高的青色城牆,望向那站在城頭,像黑點般大的大明御林軍,表情平靜依常,心中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就是這些兵衛踐踏了秦國的家園,殺死了秦國的子民,就是這些兵衛身後的大明天子,逼得自己走投無路,繼而仰天怒號,披荊斬棘的踏出了一條晦暗的復仇之路,如今的自己正順着這條路,慢慢的接近自己他,雖然現在的自己還不能也沒有能力殺死他,但是終有一天,自己會讓這偌大的皇城哀鴻遍野,以洗刷大秦敗落的恥辱。
馬車並未經由洪武正門而入,而是順着護城河繞了一圈,然後從一道極不起眼的朱漆側門駛了進去。馬車進入皇宮,在那些並不寬敞的車道上緩慢行駛,不知轉了多少道彎,只繞的徐搏眼花繚亂,三人才終於來到了,大明天子朱重陽的議事廳,李檀讓十一皇子朱紈先行退去,自然那本西遊記又還給了朱紈,朱紈受寵若驚的接過西遊記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歡呼一聲,雀躍的跑走。
李檀苦笑着搖了搖頭,而後對這徐搏說道:“你在此等候片刻,我進去通傳一聲。”
徐搏木然點頭,想到將要見到朱重陽,心情越發的不能平靜了。
片刻之後,滿面苦笑的李檀退出議事廳,只見李檀從懷中掏出一塊玉質的腰牌遞給了徐搏,而後頗有些尷尬的對徐搏說道:“殿下正在跟幾位將軍議論朝中要事,他說改日再見你,不過他已經答應你爲從六品的翰林史官了。”
不見?
徐搏聽到李檀的話語,愣了許久,而後心中的不安迅速消退,變成了淡淡的失落。
......
由驚喜到驚訝再到失落,這一天徐搏過的確實挺忐忑的,走在外郭的街道上徐搏重重的出了口氣,他已經與李檀約好改日再去稷下學宮熟悉環境,而李檀也答應徐搏儘快的幫助他獲取一個名額。
穿過了一條幽暗的小巷,徐搏來到了西城商街的街道上,已近黃昏,街道上的人不太多,徐搏如往常一樣緩步向西遊書屋走去,就在這時一陣嘹亮的聲音突兀的在他耳邊響起。
“裘無尺,你的傷這麼快就好了啊。”
眼眸爲不可查的一縮,而後不可置信的扭轉身軀向身後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在街道的中央,兩個中年男子在大聲的談笑,其中一個男子的右手纏着白色的繃帶,而那綁着繃帶的男子正是另一名中年男子口中的“裘無尺”。
“哦。原來重名了啊。”徐搏理所當然的自語道,而後面無表情的繼續向西遊書屋走去。
在街道一旁的窄窄巷道中,此刻有一身穿飛魚服之人隱秘其中,此人正是裘無尺的好友,奉命調查李德章死因的錦衣衛千戶朱冀,他那冷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徐搏漸漸消失的身影,嘴角一抹冷笑浮現。
“你讓我找到好苦啊,冥王帖的主人!”
右腳剛剛踏進西遊書屋,便迎來了一臉哀怨的小暖,可是還沒對方抱怨的話語說出口,徐搏就率先上前一步捂住了小暖的嘴。
“我被人盯上了,你今晚先去小黑那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