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凝三人行至古月城時, 聽說了凌霄城和碧落島兩派結親的事,陸琛和藍凝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下月,屆時將會四方來賀。藍凝聽聞此事, 不由得想起了師兄多年來的照顧和姐姐明裡暗裡的關懷, 想去凌霄城道聲恭喜以全她爲人妹妹的心意, 卻又擔心會誤了大事。
“想去便去吧, 你總歸是他二人的師妹和妹妹, 你若能到場祝賀,他們會很高興的。”墨狄看出了藍凝心中的蠢蠢欲動,低聲勸解道。
按說他們現在自然是以取得玉片爲主, 無論先下手的是戰閣還是碧落島,他們要去的地方都不會是凌霄城, 但他的小丫頭既然想去, 那便去吧, 總歸誤不了多少時間。
“可是……”藍凝還是有些猶豫,除了怕會耽擱時間, 她也擔心她的到場會毀了師兄和姐姐的婚禮,畢竟她曾當衆宣揚要解開魔星封印,她還記得,當日那些人聽聞這話臉色立時便冷了幾分。
“別擔心,不會有什麼影響……”墨狄輕聲安慰, 他心知藍凝的顧慮, 她無非是擔心突然改道去凌霄城會影響他們去拿玉片的計劃, 可他的小丫頭已然因爲魔星封印一事和家人離了心, 他又怎能坐視她連去參加自己姐姐的婚禮也要顧慮再三。
“你去參加婚禮也不僅僅是因爲私事, 你姐姐的婚事關係到凌霄城和碧落島兩大勢力,屆時必然會有八方來客前去恭賀, 沈玦受兩派恩惠衆多,自然不會缺席,你父親和哥哥他們定然也會到場,你可藉此試探一下你父親的態度,我們也能和沈玦商議一下玉片的事,這是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反正我們一路行來也沒耽擱太多時間,你就算是去凌霄城恭賀一聲,也費不了多大的事。”顧七在墨狄的眼神示意下,忙不迭的附和道。即使墨狄不提,他也會勸藍凝去凌霄城走一趟的,他能看的出來,藍凝是真的想去。
“那便去吧!”藍凝聽着兩人的勸告,終於下了決心。雖然當日在戰閣外客棧,她被墨狄和顧七聯手救走一事一定會讓父親生氣,但他總歸是藍家的女兒,姐姐的婚事她是一定要到場的,父親總不至於真的不認她吧?
商議一定,行程便驟然加快起來。幾日後,墨狄帶着兩人來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山谷,谷中山靜水幽,鳥語花香,空氣中瀰漫着淺淺的荷香,整個山谷間一片靜謐安然,格外愜意。
“這是我遊歷九州時偶然找到的一處山谷,曾小住了幾日,覺得挺舒服,我便在這谷中蓋了竹屋,在山谷外設了隱藏陣法,旁人發現不了。”墨狄見兩人入谷便開始感慨谷中盛景,不由得笑着解釋道。
“這裡確實很美。”藍凝環顧四周,一進山谷,墨狄就把他那隻銀狐放了出來,此時它正歡快的在山谷間奔跑,頗爲自在。竹屋後還種着大片的竹林,清風徐來,竹枝交錯碰撞產生的簌簌聲格外清晰,好似吳儂淺語般在耳邊低響,美妙而溫馨。
顧七見他二人心有靈犀,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什麼關係的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他就說跟這兩人在一起會時常牙疼吧,實在是太酸了!
“這裡哪裡比得上九韻的美?”顧七覺得他的存在實在與眼下的氣氛格格不入,未免自己太過尷尬,便頗爲掃興的反駁道。爲了他的牙着想,顧七覺得他們還是快點回歸正題比較好。“墨狄,我看這裡也沒有適合藏東西的地方啊,你把玉片藏在哪裡了?”
“在這裡。”墨狄把兩人領進了竹屋,屋子下面有間暗格,墨狄伸手結印罩在暗格上,解開了他先前留在上面的禁制。暗格打開,一個半尺見方的紫檀描金木盒赫然出現在三人面前,墨狄把盒子拿出來打開,兩枚泛着熒熒綠光的玉片就靜靜的躺在其中。
“這個山谷之所以能藏東西,不是在於環境,而是在於陣法。”墨狄從儲物戒指裡拿出陣圖放到木盒裡,又單手結印在上面留下了保護禁制,這才把木盒合上放進了暗格。最後他又在暗格之上的地面設下隱藏陣法,等到墨狄將竹屋的一切恢復原狀,藍凝、顧七二人已完全看不出暗格的存在了。
“這山谷內外,我已設置了多重陣法和禁制,旁人闖不進來,就算有人誤進了山谷,這竹屋裡的隱藏陣法也不會讓他發現這裡藏了東西。”
“那就好。”即便顧七一向看墨狄不順眼,也不得不說他的想法很周全。墨狄的能力他一向敬服,有他設下的陣法和禁制在,陣圖和玉片的安全也就可以保證了。
三人在竹屋裡相談甚歡,屋外山谷間卻傳來了靈獸的長嘶,幾人連忙跑出去查看,卻見銀狐正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拼命的朝着一處巖壁撞擊,那架勢頗有幾分不成功便捨身取義的意思,看的衆人低笑不已。
墨狄見並無什麼異事發生,便只當銀狐是自己悠閒無聊拿撞壁當玩鬧,便由它去了。藍凝看着銀狐撞着石壁尤不放棄的樣子,不由得想起當日宣城外它馱着重傷昏迷的墨狄歸來的龐大身軀,轉頭問身旁的墨狄:
“墨狄,銀狐它爲什麼不變的高大強壯了再去撞呢,像小白和花花一樣?那天它把重傷的你從戰閣帶回來時,就是變得有老虎那麼大!”
小白是顧七的坐騎白猿,花花則是曾經攻擊過藍冰後又被藍凝當成坐騎的那隻花斑虎。藍凝這麼一說,墨狄就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了。
“銀狐是上古靈獸,它的原身便是這麼小隻的狐狸,只有在主人遭遇危難之時,它纔會發揮自身的潛力變的強大來解救主人。現在它不過是玩樂逗趣,自然不會專門變大了只爲去撞牆。”
墨狄不由得又想起蘇千語告訴他的那些事,他的阿凝竟然爲了他下跪求人,一想到這個,他的神色立時便晦暗了幾分。
這邊三人笑看着銀狐的憨傻行徑,那頭銀狐還是鍥而不捨的撞着石壁,幾下之後石壁竟被它大力撞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從藍凝的角度看過去,竟然能看到其中有石階蜿蜒向下。
墨狄和顧七顯然也看到了這個,顧七一臉激動的看着洞口,頗有幾分即將探秘的小興奮,墨狄則盯着那個洞口頗覺疑惑:“怪了,我怎麼從來沒發現這裡還別有洞天?”
顧七可不管他有多困惑,拉着藍凝便急急往洞口衝去,墨狄掩下疑慮快步跟上,三人跟着銀狐躬身進入石洞,沿着石階緩步向下走,這才發現這石穴裡大有玄機。
石穴內部頗爲簡陋,中央高臺上放置着一個劍匣,銀狐一進石穴便跳到高臺上趴在劍匣上,衝着墨狄直咧嘴,藍凝和顧七看到此景,極爲自覺的給墨狄讓開了路。
墨狄緩步上前打開劍匣,裡面躺着一把古舊的長劍,從劍柄到劍身,處處透露着歲月流轉的痕跡。古劍劍刃寬約三指,劍鋒凌厲,即便在這暗無天日的石穴中掩藏多年,也絲毫不損它銳利凌動的氣勢。
“好劍!”墨狄欣喜的執起長劍,就在這窄蔽的石穴裡舞了兩招,只覺用起來頗爲順手。高臺上的銀狐也揚着笑臉一臉高興的模樣,藍凝卻不知爲何,看着這一人一獸一劍,胸口竟有幾分心酸的感覺蔓延開來。
藍凝掩下心口的滯塞,笑看墨狄執劍英姿勃發的樣子,眼中卻彷彿透過歲月的長河看到了另一個人,那人身姿偉岸,黑衣凜然不動如山,劍眉修長目如寒星,五官凌厲笑容淡漠,只冷冷的看着她。
藍凝好似被男人冷凝的目光凍着了,忙不迭的後退了兩步,神情呆滯,一時無法言語。顧七回頭便察覺了她的不對勁,忙扶着她的胳膊問:“藍凝,你怎麼了?”
藍凝猛地驚醒過來,茫然的看向顧七,墨狄也循聲望向她,她回頭四顧,這裡哪有什麼黑衣男子,她竟像是魔怔了一般,看到了不知源自何處的畫面。
“我沒事。”藍凝輕輕推開顧七的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沉默着沒再言語。
翌日一早,三人一獸出發前往凌霄城,就在幾人到達凌霄城外青雲城時,藍凝心中卻驟然涌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忙照着在九韻族時涉原交給她的方法進行星盤推演,竟是大凶之相。
“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去凌霄城?”藍凝心裡焦急,一時拿不定主意,將預知結果告訴給墨狄和顧七之後,兩人卻都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藍凝不由得開口問道。
“你怎麼看?”墨狄沒有做決定,反倒是問起了顧七。
“大凶……當日圍攻戰閣之時,藍凝也爲大家推演過,結果當真是兇險萬分。”顧七這句話肯定了藍凝預知結果的準確性,墨狄、藍凝兩人卻只當這話是廢話,顧七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句話是多餘,輕咳了一聲後才繼續說。
“既然是大凶,那我們就要權衡一下這一趟去凌霄城的得與失了。”顧七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接着道:“這得,就是藍凝可以到場恭賀陸琛和藍冰的婚事,我們可以試探藍島主和沈玦的態度,幸運的話,我們或許可以直接拿到玉片,這失,自然就是我們這一趟前去凌霄城兇險莫測,前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