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御獸爲道

柵欄內,幾隻體型龐大的花斑虎正窩在樹蔭下,懶懶的曬着太陽,幾隻黑熊身體臃腫,正靠着一棵大樹打盹。野狼的窩在棲身的山洞中,並沒有出來。

藍凝選定了一隻最靠近自己的花斑虎,試着靜下心來,仔細去感受它的魂。她聽見山風的呼嘯,聽到草木的呼吸,聽到飛鳥的歌唱,山中萬物好似都有了靈性一般,一舉一動都彰顯着某種情緒,可眼前的花斑虎,卻只是懶懶散散的曬着太陽。

藍凝念動咒語,試着與之溝通,可那大虎只是懶懶的瞥了她一眼,復又合上眼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好像跟書冊上說的不一樣呢。書冊上說,先要靜心感受猛獸的魂,然後念動通靈的咒語,使其與自己建立神魂的聯繫,試着溝通,獲得其認同,進而達成某種夥伴契約,便能成功御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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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隻花斑虎,先是感受不到它的魂,念動咒語也絲毫溝通不了,到底是怎回事?難道真是自己的資質太差,無法成功?

藍凝不甘心的換了目標接連試了幾次,均告失敗,不禁泄了氣,最後無精打采的離開。

“小師妹,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哦!”李師兄粗獷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藍凝揮了揮手,矇頭朝着山頂走去。

忙活了半天,日上中天,陽光熱烈,曬得藍凝心煩意亂。她氣喘吁吁的爬上山頂,已然是滿身香汗淋漓。

山頂的風陡然大了起來,消減了些許暑意。藍凝俯視着山下凌霄城帶着滄桑古意的殿羣,隱隱約約看見各自忙碌的門人弟子,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出。煩躁的心緒好似隨着這一呼一吸消散不見,天地遼遠,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

這是她最喜歡來的地方了,有時候心情莫名的低沉,她便會來到此處,看着腳下亙古不變的風景,聽着山風自由的吟唱,心情便會好起來。

藍凝尋了處樹蔭,四仰八叉毫無形象的躺在草地上,眸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看見湛藍的天空,幾隻飛鳥展翅而過。凌霄城的鳥獸體型都分外的巨大,這得益於護山大陣的聚靈功效。

林間鳥鳴啾啁,有野兔鑽出洞穴,四肢踏過青草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林子裡的杜鵑花開得熱烈,它想要趁着這大好的時光,盡情彰顯自己的美麗與熱情,草叢中游走的小蛇,警惕的探出頭觀望着四周……

藍凝忽然覺得,似乎自己與這一片山林有了某種數不清的聯繫,她能模糊的感受到林中萬物的喜怒哀樂,雖未親眼所見,但心念所至好似能“看”見某些獸類的片段。藍凝驀的瞪大眼眸,秀美的臉上一抹狂喜怎麼也掩不住。

這不正是書冊上所說的,感受萬物之魂的狀態麼?此時她雖感受得不甚清晰,但好歹算是摸到了門檻。

大喜之餘,方纔試驗失敗的頹然一掃而空,藍凝翻身爬起,晶亮的眼眸四處觀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尋一個目標再次試驗,口中也下意識的念動通靈的咒語。

一抹巨大的陰影當頭罩下,藍凝駭然的擡頭,看見平日裡只在高空絕壁傲然俯視衆生的仙鶴正翱翔而來,碩大的翅膀展開竟有三丈來長。

藍凝驚詫莫名。

這仙鶴可是凌霄城的護山靈獸,據說已然有八百歲了,頗通靈智,有自己的修煉之法。但異類修仙,路途更加艱難,可謂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不是被人捉去當成大補之物,便是遭到天譴,仙路夭折,甚至是灰飛煙滅。這仙鶴雖然年歲大,可論起修爲,那也斷然是不及林蕭城主和一些潛修的大長老的。更因爲,它本體巨大,想要修煉到口吐人言,化作人形,沒有個上千年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就是這麼一隻仙鶴,因受到凌霄城的庇護,所以自願成爲護山靈獸,但它性子高傲,雖聽命於城主,對其他人是不屑一顧的。平日裡都是在後山斷崖之上潛修,今日怎麼突然就衝着她來了?

藍凝驚奇之餘不忘閃過身子,以免被這巨大的仙鶴踩在腳下。仙鶴以優雅的姿態着陸,雙翅收攏,露出線條優美流暢的身姿,它身上的毛色黑白分明,黑的如玉,白得如雪,晶晶亮亮泛着玉質的光澤。修長的脖頸優美的豎起,橘色的喙微微上揚,昂起的頭彰顯着它的傲然。它偏了偏頭,黝黑晶亮的眸子裡上過一絲迷惑的情緒。

“奇怪,明明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可怎麼會是一個小丫頭呢?”

仙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藍凝卻明明白白的聽到了這句疑惑的話語。確切的說,不是“聽”,而是腦海中能感受到仙鶴所思所想一般。

藍凝怔了怔,頓時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她忍不住歡呼道:“耶,成功了,成功了,居然成功了誒!”

“聒噪!”

仙鶴顯然被藍凝莫名其妙的舉動惹惱了,展翅一揮,強勁的風吹得藍凝腳步不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誒誒誒,你別惱啊!你要找的就是我,就是我啊!”藍凝渾然不顧被摔疼的俏臀,眉飛色舞的朝着仙鶴揮手。

“咦,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仙鶴停止了動作,轉身面對藍凝,以審視的目光俯視她。

“你體內沒有多少靈力,不是修煉大圓滿之人,怎麼會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你身上的氣息……奇怪,確確實實是我同類的氣息啊!”

仙鶴眼中忽而閃過一絲亮光,它驚奇的情緒清晰的傳入藍凝的腦海。

“莫非是傳說中的御獸之術?可御獸之術,那不是傳說中的一族纔會的麼,那一族的人,又怎麼會成爲凌霄城的弟子呢?奇怪!”

“鶴長老,我的確是用的御獸之術,這是我偶然學的,沒想到竟然成功了!”藍凝爬起身,仰頭疑惑的看着仙鶴,“鶴長老,我之前在飼養場也試過和獸類溝通,可沒有什麼效果,怎麼在這裡卻成功了?”

仙鶴滿眼鄙夷之色:“那些被圈養的獸類,自小適應了安逸的生活,哪裡還有自己的魂,沒有魂,御獸之術當然無效。只有擁有自己追求的獸類或禽類,纔會有自己獨立的魂!”

眨了眨眼,仙鶴的眼中浮現幾絲興味。

“罷了,你這丫頭,是這幾百年來第一個能跟我溝通的人。這凌霄城一草一木都是有數的,初次見面,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當見面禮,就指點你一二吧!”

藍凝神色變得恭敬,垂首而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的御獸之術還很粗淺,通靈咒語只能溝通像我這樣,年深日久已有靈智的異類,若想御使普通的獸,你還需勤加修煉纔是!”

“與獸類溝通,是頗爲耗費心神的,你去找城主要一本寧心養神的功法,好好修煉,日後才能更好的使用這御獸之術。”

藍凝面帶難色,很是有幾分泄氣:“我資質太差,修煉的速度很慢……”

仙鶴的眸光高深莫測,它打斷藍凝的話:“資質差,只是相對於現在九州通行的修煉之法,大千世界,大道無窮,誰又能說,你不能走另一條道路呢?”

藍凝蹙眉思索,眼睛驀然一亮,腦中靈光一閃,喃喃重複着一句:“大千世界,大道無窮……對啊,我練不好劍仙,修不好靈水訣,但是我可以學別的嘛,師兄不是經常說我很聰明的麼!”

仙鶴眸中浮現笑意,好似長輩看着兒孫,露出幾分慈愛。它展開單翅溫柔的拂了拂藍凝的頭,藍凝只覺一陣風攜着些許涼意吹來,涼絲絲的好不愜意。

“丫頭,回去好好休息,你修爲太低,這御獸之術用久了會不堪重負的。日後有空,多來找我說說話,這幾百年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其實也悶的慌呢!”

“好的!”

與鶴長老交流了一陣,藍凝確實覺得有些疲乏,身體不累,但精神顯得疲憊。果如鶴長老所說,御獸之術耗費心神,看來她確實要找師父求一份寧心養神的功法勤加修煉才行呢!

告別了鶴長老,藍凝下山之時腳步都有幾分虛浮,心知這是耗費心力所致。雖然如此,但她心頭還是充盈着滿滿的雀躍。

她學會了御獸之術,彷彿看到了一條強大之道。她再也不用依賴別人的保護,受盡別人的嘲諷了。她也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率性而爲!

藍凝當真向林蕭求來了一本清心咒。這類鍛鍊心神的功法,有助於增長對靈力的操控能力,但修煉需能沉心靜氣。藍凝素來是閒不住的性子,所以可以想見,林蕭得知她竟然求清心咒時,面上的表情有多麼驚訝。

以往要藍凝安心打坐修身養性,就好似屁股底下坐着針氈一般,可現在,藍凝突然發現,靜靜的坐下,也沒那麼難。

沉寂的心與這一方天地彷彿有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靜靜的感受風拂樹葉,嫩芽破土,灰白的鳥雀在灌木從中穿梭,竟也有種莫名的親切。打坐,不再是件枯燥無味的事情,而是一個與天地溝通的途徑。

藍凝一反常態的閉門不出,很是讓素娘驚詫。還曾仔細詢問一番她打坐修煉的感悟,對於藍凝的突然開竅表示驚喜,之後便沒有再來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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