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黑沉沉的身影聳立,就像三隻不知沉寂了多久的太古兇獸。
驀然間,周圍衆人駭然失色,這種氣魄太強了,簡直是壓倒性的力量。只是靜靜站立在這裡,並未刻意釋放威壓。那三皇聯合在一起的皇道之氣,便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崩碎瓦解。
忽然出現的三道人影。同樣令三皇驚了一下,目光交匯在一起。露出濃濃的憂愁之色,這種氣息他們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不過這些倒是其次,最關鍵的是,對方顯然那來者不善。
“不知三位閣下到此,有何指教?”神院聖使查看了很久也看不出端倪,沉寂良久後才皺眉問道。
“哼。”沉吟許久,爲首的那道黑袍人影發出一道冷哼,意思很明確。
“大膽!”朝堂上幾乎所有文武將臣,統一的發出齊喝。這些人中實力最低的也是三玄極道,最高的無限接近於尊者。同時吼出時,如有排山倒海一般。
只不過,三道黑袍人影雷打不動。那頗具震懾的威嚇,像是打在了空氣中。
“都退下!”威嚴的聲音響起,朝堂中瞬間一片寂靜。緊接着,那神院聖使起身,如枯葉般的手掌緩緩探出衣袖,微微卷曲,點點雷光在他手上積聚,發出滋滋的聲響。
“看來三位與老夫間,有點誤會?”那聖使眉頭一皺,說道:“今日是我三宗正式合併的開國盛典,任何事情,請等盛典結束之後。再來詳談。全當賣老夫一個面子,可好?”在他看來。眼前三人與他一樣,都是尊級強者。雖說氣勢驚人。但他也不放在眼裡。
而今三皇並立,皇道之氣前所未有的濃郁,待到國事平息後,皇氣會再次加強。這是整整集結了三個國度的皇氣。其震撼,卻是非同小可。
爲首的黑袍人影微微擡頭,露出一道極度殘忍的微笑,他拂袖一甩,一大片白色飛灰傾灑在地上,靜靜地說道:“這些人,你可認得?”
周圍衆人一怔,以爲遇到了一個瘋子。忽然間撒灰作甚?但回過神後,仔細感受,看着看着,所有人驀然睜大了雙眼。
因爲這不是普通的灰,這灰中蘊含人氣,分明是一撮撮骨灰!
“這!”
周圍衆人驚呼,就是南萬山、北重原也都站了起來,怔怔的望着地上那一攤子骨灰。
隨後。三皇靈識不約而同的一掃,這一次,他們認得極爲仔細。慢慢的,整張臉都變成了豬肝色。此時,這些骨灰的意義已經天差地別!
因爲,這些骨灰的主人都是他們在血獄中的至親!有長輩,有兄弟,有妻兒。甚至還有家僕……
聖使整張臉都冷了下來,盯着那道黑袍人影,倒吸了一口冷氣,都不知如何開口。
他此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再也不敢小看對方。他們的族人都被隱藏在地域中極爲隱蔽的地方,常年閉關修煉,而且實力不弱。對方居然能夠找到他們,將他們以同一種手段滅殺,絕非泛泛之輩!
他知道,這三道黑袍人影不是他可以輕易招惹之輩,立刻傳音要南萬山、北重原先冷靜下來,隨後他臉上幾乎立刻堆起笑容,緩緩開口道:“這些人惹怒道友,罪該萬死。如果老夫之前與道友不小心產生點小誤會,老夫願意賠個不是,邀請道友留下來一同參與開國盛典。”
黑袍人影冷笑,直接濾掉了對方的廢話,緩緩說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他們的嗎?”
那聖使是典型的老狐狸一枚,哪怕心中已是怒火洶涌,身子也只是輕輕一抖,永遠保持着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搖頭說道:“不知道友所言何意?我不認識這些人!”
爲首的那道黑袍人影並未說話,一聲冷笑後,頓時撥開紫金葫蘆,一抖之下,嘩啦聲連片!源源不斷的白灰向外溢出,一瀉千里,使得整座朝堂,立刻籠罩在一片灰海中。
茫茫的骨灰,幾乎沒到了膝蓋的位置,如流沙般不斷的向殿外傾瀉。如江河一般,場面令人觸目驚心!
人們驚異,這片骨灰之海,究竟是收割了多少人命的結果?!
南萬山面色頓時難看起來,一陣失神過後,猛然回頭,盯着爲首的黑袍人影,怒道:“這些人中有的只不過是先天之境,手無縛雞之力,而閣下居然不顧江湖道義,隨意亂殺!閣下入魔了!”
黑袍人影平靜的望着南萬山,嘴角露出一絲諷意,平淡道:“那敢問南皇,什麼是江湖道義?什麼,又是入魔?一百年前,你們早已拋棄了所謂的江湖道義,現在卻又來和我講道理,不覺得可笑嗎?”
三皇一聽此話,頓時一怔,但很快,那聖使便盯着爲首的黑袍人影,緩緩問道:“所以……閣下是爲他們出頭的嗎?”
“可以這麼說!”黑袍人影聲音平緩,不徐不疾的道。
聖使臉上明顯抽搐了一下,笑道:“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麼,老夫聽不懂。”話雖這麼說,但右手已經按在了儲物袋上,目光四顧,用眼神在給周圍的人打暗號。
黑袍之中,那道人影嘆了口氣。猛然拂袖,頓時間神能爆涌,赤色火焰如一道匹練猛然劃過,斬出了生天。
刀過,臂斷。鮮血淋漓!
“怎麼回事!”沒人看清究竟是什麼情況。那劈斬而出的火刃,並未按照正常的軌跡運行,在斬出的剎那間,頃刻消失,緊接着所有人就看到了手臂被斬斷的一幕。
莫名的詭異,讓周圍衆人駭然失色,短暫間忘記了自己現在還站在悚然的骨灰之海里。
很多人以爲自己看清了黑袍人影的實力,其實並沒有。一個人尊級別的強者,在這道人影面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這個人的實力,難道已經超越尊者了嗎?”有人顫聲道。
話音剛落,很多人頓時聯想到一個人,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他們無法相信,一個已經燃盡了自身精血的人,怎會活過來?但如果這道黑袍人影,不是這個人,那究竟又是誰?
聖使捂着斷臂之處,渾身顫抖,一雙老眸睜得很大,豆大般的冷汗垂落。
“莫怪老夫沒有提醒閣下,閣下現在挑釁的不止是我三宗,還有九龍山!”那道火刃像是阻斷了這老頭所有的力氣,腳步變得虛浮起來,全然沒有聖使的風度了。到了這一刻,竟然想搬出九龍山,來使對方忌憚。
“九龍山……麼?”
黑袍下,那道人影冷笑,微微向前跨了一步,分明只是一小步,卻是陡然瞬身到那聖使面前,緊緊握住對方的脖子,像是雞一般將對方提起來:“那一族,敢挑釁我,遲早也是要被滅的。在此之前,我打算先滅了你們!”
手中力道陡然一緊,這聖使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那卯足口氣,猛地一咬牙,手上電光四溢,豁然向前方掠去。
面對那暴掠的電光,黑袍之下的人影不閃不避,在電光即將接觸的剎那,人影身上泛起一陣淡淡的光膜,將雷電阻滯住。
剎那間的交錯,並未使黑袍下的人影受傷,卻是帶來一股勁風,將那帽檐微微掀起,露出一張極度蒼白,卻又無比俊逸的面孔。剛好被場中所有人收在了眼底!
“什麼,兇兇兇……人域兇才!”
頓時,場中所有人身體驟然僵硬,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所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