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嗚!”
巨大的黃金號角吹響。
所有的牧民頓時紛紛一怔,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回到營帳,拿起一個長弓佩戴彎刀,翻身騎着戰馬,立即朝着王帳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號角一響,戰爭就要開始了。
慕容順迎着衆人的譏笑的臉龐,灰頭土臉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哪怕是他已經回到了吐谷渾十五年,卻依然不適應這種蒼穹般的帳篷,時常在懷念長安城中那種寬敞明亮的房屋。
掀開帳篷,只見帳篷居中一個溫婉華貴、年約五十的女子端坐居中,此人正是前朝的光化公主。哪怕是身處普通的帳篷之中,也難掩其一身貴氣。
“拜見母后!”慕容順躬身道。
光化公主看着慕容順鄭重的問道:“我讓你說的話,你在衆臣面前說了麼?”
慕容順點了點頭,不解道:“啓稟母后,孩兒已經原封不動的說了,只是母后爲何要如此,你是知道父王的脾氣,這樣一來只能讓他更加厭惡孩兒。”
光化公主看了看慕容順到現在還不懂,不由略微失望道:“因爲這些話根本就不是說給伏允聽的,而是說給羣臣聽的。”
慕容順頓時疑惑不解道:“還請母后指點。”
“中原既然能夠打敗吐谷渾一次,就能打敗第二次,等到了吐谷渾大敗之後,自然會有人衆臣想起你今日的話。”光化公主冷然道。
慕容順嚇了一跳道:“母后你的意思……”
作爲吐谷渾曾經的太子,慕容順並非沒有爭奪那個位置的想法,只是因爲出身的問題,他在吐谷渾根本沒有任何根基,就是有心也無力,而此刻光化公主一番話竟然讓他重新蠢蠢欲動起來。
光化公主冷然看了慕容順一眼道:“就算是大唐最後擊敗了吐谷渾,那也需要在吐谷渾扶持一個新王,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也是你唯一一次機會,你可以什麼都不做,那所有的一切都和你無緣了。”
慕容順心中一震,頓時這十幾年的憋屈頓時涌上心頭,當下猛擡血紅的雙眼道:“多謝母后,孩兒知道如何去做了。”
光化公主凝重的看着慕容順道:“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這一次,她並非是爲了幫助大唐,相反她對楊廣將他推入火坑也是怨念頗深,如此這麼做乃是爲了自己的兒子,身爲皇室之人,他們天生對這些多嫡之事敏感,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都能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之前他們沒有絲毫的動作,是因爲沒有機會,而如今大唐西征吐谷渾光化公主敏銳的察覺到慕容順的機會來了。
慕容順狠狠的點頭,掀開帳篷離去。
於此同時,另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同樣在悄不聲息的進行。
党項部落乃是西羌人的一支,乃是隴左之地,除了吐谷渾最大的部落,統領則周圍一衆小部落,
在党項部落中一個巨大的帳篷中,拓跋赤辭一臉凝重,在他的四周,党項各部頭領紛紛聚集。
“諸位都商議一番吧!此次吐谷渾和大唐大戰,我黨項各部到底如何自處。”拓跋赤辭道。
其他各部頭領不由臉色一變,兩個龐然大物打架,他們一羣小部落夾在中間那可是難受的很呀!
“以我忽勒部的意思是,此乃伏允自尋死路,他和楊廣有仇,如今楊廣已經死了,他還非要挑釁大唐,能有今天又怪得了誰。”忽勒部的頭領搖頭道。
忽勒部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不少頭領的贊同,如今大唐勢大,如此強大的突厥都敗在了大唐的手中,吐谷渾雖然強大,要說比突厥還差得遠,他之前跟着突厥佔些便宜也就算了,沒有想到突厥都滅了,伏允還不收斂。
“就是,伏允找死可別拉着我們,依我看,如今草勢正好,不若我的各部立即趕着牛羊啓程遠牧,等他們打完了,我等再回來,說不定還能換個好一點的草場呢。”另一個頭領也是附和道。
“此言差矣,如今黃金號角已經吹響,當年我黨項和吐谷渾有約定,一旦吹響黃金號角,党項各部需要守望相助,我黨項各部自然不能食言。”拓跋赤辭搖頭道。
忽勒部頭領看着拓跋赤辭冷笑道:“我可是聽說,你那親家可是給你送上了一份稀世珍寶呀!怪不得你如此不遺餘力相助。”
拓跋赤辭猛然臉色一冷道:“就是最珍貴的寶物,又豈能比得上我族男兒的性命,大唐明爲吐谷渾,實則箭指西域,諸位是想再次回到當年受人指使的時代麼?”
一衆頭領頓時心中一沉,楊廣在吐谷渾設立四郡,那可是西域各部最爲昏暗的時代。
“那也比身死族滅強,你拓跋部落強大能夠自保,我等小部落,一旦大唐報復,恐怕只能任人宰割。”忽勒部頭領臉色悲慼道。
“這麼說,你們忽勒部是想相助大唐了。”拓跋赤辭看向忽勒部頭領厲聲道。
忽勒頭領搖搖頭說道:“此次來得可是大唐李靖,我族已經接到了李靖的請柬,七日後共賞吐谷渾三堡,如果唐軍真的能夠兵甲鋒利,勢不可擋,那我等也別無選擇。”
拓跋赤辭冷然道:“吐谷渾不一定輸,八百里瀚海唐軍可是飛不過去的,你就不怕伏允秋後算賬麼。”
作爲草原各部,他們自然知道吐谷渾的打算,哪怕是打敗了,也可以繼續遠遁,這樣的招數,伏允已經用過一次了。
忽勒頭領頓時悲聲道:“我當然怕,無論大唐和吐谷渾誰獲勝,我黨項各部都落不了好,爲了党項的存續,我們能做的只能是兩邊下注,無論誰輸誰贏,我黨項各部依舊能夠存續下去。”
頓時所有頭領頓時臉色一悲,這就是小部落的悲哀!他們雖然不懂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但是兩邊下注的土方法,乃是党項各部賴以存續到今日的原因。
所有的頭領都已經離去,拓跋赤辭坐在空空如也的帳篷之中,憤然的將拳頭錘在身邊的榻上,恨聲道:“總有一天,我黨項各部定然傲立於世,不會再任人欺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