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陸法會!乃是佛家最高的禮儀活動。
在此之前,佛家遭到諸子百家的打壓,形勢低迷,水陸法會已經數年沒有召開,如今佛家有了玄奘這個從天竺得道歸來的高僧,再加上大乘佛法的廣譜性,立即引爆了佛界。
一時之間,無數僧人乘坐長安號,抵達長安城,準備參加這屆水陸法會,一舉奠定佛家的地位。
而長安城中,更是信徒衆多,無數人給佛家捐錢捐物,燒香拜佛,整個長安城頓時陷入了極度狂熱之中。
“聽說這次的高僧玄奘可是得道高僧,自身前往西天取經歸來,大乘佛法普度世人,能保平安,我們也去燒香拜佛。”很多不是佛家信徒的長安百姓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也紛紛前往寺廟燒香拜佛,以求佛祖的保佑。
“難道佛家真的無人能制了麼?”
眼看佛家的聲勢越來越大,百家衆人憤然道。
這並非是諸子百家對佛家有極大地偏見,佛家的弊端實在是太大了,一場水陸法會還沒有開始,已經斂財無數,靡費無度,很多有識之士自然而然的反對佛家。
然而佛家的玄奘大師,挾天竺一國之智慧歸來,如同位面之子一般,橫掃大唐諸子百家,成就佛家今日的地位,諸子百家想要與之對抗卻紛紛落敗,只能坐視大唐
“這纔是貧僧心中的佛家!”
看到大雁塔下,信徒如織,遊客遍地,僧侶不絕,玄奘心中激盪,彷彿回到了他在天竺時期的人人信佛的盛況。
不!大唐佛家要更勝於天竺佛家,因爲大唐盛世在即,長安城空前繁榮,車水馬龍,高樓遍地,更是聞名天下的不夜之城,此等勝景在天竺是看不到的。
有了大唐如此繁榮的根基,大唐佛家定然會一舉超越天竺佛家,成爲真正的佛國。
“佛家有今日的盛況,全仰仗玄奘大師的大乘佛法。”辯機恭維道。
“佛家不可大意,想當年我佛家更是威名赫赫,然而最後卻慘敗於墨家子之手,這才被逼退守寺廟,玄奘,我知道你有大興佛家之雄心,然而當時佛家和墨家達成了協議,此刻佛家大動干戈,已經有違當初的協議,恐怕會再次招來墨家子干涉。”少林慧園大師皺眉道。
“墨家子!”
當這個名字提起的時候,整個大雁塔爲之一寂,對於墨家子佛家可以說又愛又恨,曾幾何時,墨家對佛家直接壓制,斷了佛家大興之勢頭,然而墨家有給了佛家指出了一條明路,前往吐蕃成立佛國。
如今佛家看似聲勢滔天,接連擊敗諸子百家,然而墨家始終按兵不動,這不禁爲佛家蒙上了一層陰影。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就是那個寫出《菩提詩》的墨家子!”玄奘聲音平靜道。
“不錯!”慧園大師點了點頭道,“此子以一己之力復興墨家,同時挑起百家爭鳴,更難可貴的是此子慧根極深,貧僧當年想將其渡入佛門,但是卻遭其拒絕。”
辯機卻冷哼道:“慧園大師未免揚墨家之威風,滅佛家之志氣,想當初乃是我佛門無人這才被墨家子欺壓,而如今玄奘大師挾大乘佛法歸來,唯識論大成,就算是墨家子前來挑戰,也讓墨家子飲恨而歸。”
慧園大師憤然怒視辯機,哪怕的涵養再好,也不禁被這個改投唯識宗的小人動怒,他竟然踩着大唐佛門去捧玄奘。
“辯機不可無禮。”玄奘喝住辯機,對着慧園大師雙手合十道:“慧園大師,弘揚佛法乃是貧僧的畢生所願,爲此貧僧不惜冒險自身前往天竺求取真經,而如今佛家大興的勢頭已經近在眼前,哪怕貧僧粉身碎骨,也會爲佛門獻身。”
慧園大師嘆息一聲,世人皆道佛家放下執念、四大皆空,然而一個自身前往天竺取經之人,如何會沒有執念,光大佛門恐怕是玄奘最大的執念,一如他當年執意西行,無人能讓其改變。
而此刻大雁塔下,水陸法會正在如火如荼的舉行,聲勢極爲浩大,尤其是當一個個高僧講解大乘佛法,更是讓所有信徒如癡如醉,當最後高僧玄奘親自出現在水陸法會,更是將水陸法會推向了高潮。
忽然,隨着遠處傳來一陣陣喧譁,頓時讓玄奘大師眉頭一皺,然而他佛法高深,很快恢復平靜。
慢慢的這陣喧譁聲蔓延到水陸法會的中央,整個會場的狂熱氣氛爲之一凝,佛家信徒悄然分成兩列,形成一個巨大的通道,一隊隊衙役分別站立兩排,而一個身穿官服之人正在拾階而上,赫然是長安令墨頓。
“墨家子來了!”
水陸法會的信徒不由一愣,他們沒有想到墨家子真的來了,竟然直接來到了水陸法會的現場。
“墨家子!”
頓時長安佛門臉色一變,想當年就是墨家子一人壓制整個佛門,中斷佛門大興之勢,如今佛門再次復興,墨家子竟然再次前來,顯然是來者不善。
“原來是堂堂墨家子大駕光臨,貧僧玄奘有禮了。”看到佛門最大的對手墨家子親自出現在水陸法會,玄奘不敢怠慢,直接迎了上去。
墨頓擡頭,看向玄奘,只見玄奘大師歷經風霜,然而卻丰姿英偉,相貌軒昂。齒白如銀砌,脣紅口四方,頂平額闊天倉滿,目秀眉清地閣長。若要是一個世俗之人,也定然是一個美男子。
“見過玄奘大師,墨家墨頓有禮了!”墨頓面對傳說中的唐僧玄奘,不由微微一動,躬身回禮。。
“墨某冒昧前來,打擾了大師的水陸法會,還望海涵。”墨頓道,如果是平時他定然對其上前拜謁,但是此刻他只能和玄奘站在對立面,因爲玄奘領導的佛門已經極大的影響了他極力構建的長安城秩序。
對此,玄奘心中一凜,他自然知道墨家子選擇在此刻出現,自然不會是前來燒香拜佛,而是要對佛家挑戰。
“不知,墨大人所爲何來,貧僧洗耳恭聽。”玄奘自然也知道墨頓來者不善,直接道。
墨頓看着聲勢浩大的水陸法會,露出一絲冷笑道:“按照長安城的法令,但凡大型活動必須要提前向長安衙門報備,爲何水陸法會沒有報備。”
“報備!”玄奘不由一愣,不解的回身看向辯機。
辯機不由一愣,道:“小僧並不知道有此條法令,以前佛家召開水陸法會也並未報備,墨大人該不會是故意打壓佛家而頒佈的新法令吧!”
墨頓冷笑一聲,朝着水陸法會的信徒道:“故意打壓佛家,佛家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爾等可有熟知長安律令之人,爲辯機大師解惑。”
一個水陸法會的信徒站了起來道:“啓稟玄奘大師,長安城法署的確早就頒佈了法令,但凡大型集會需上報長安衙門。”
不少精通律法的信徒也紛紛點頭,長安法署頒佈的律法的確是有這一條。
辯機臉色一變,若是墨家子抓住這一條不放,直接取消佛家水陸法會,那恐怕對佛家的打壓將會是毀滅性的。
玄奘大師雙手合十道:“佛家四大皆空,跳出三界內,不在五行中,長安律令也管不到我佛家。”
“好!”
不少水陸法會的信徒頓時被玄奘大師的精彩辯論所折服,紛紛喝彩。
“好一個四大皆空,如今大雁塔在我長安城內,佛家身穿我大唐百姓所織的僧衣,站我長安地界,吃我長安百姓種植的糧食,接受我長安百姓的供奉,現在說四大皆空,不受我長安衙門的管轄,既然如此,那請佛家另尋他處,召開水陸法會吧!”墨頓冷笑道。
慧園大師在一旁打着圓場道:“墨大人莫要生氣,所謂不知者無罪,如今佛門既然已經知道了有這條律令,明日立即補上不知可否。”
“慧園大師的面子,墨某自然要給,此事就此翻過,不過墨某還想問一下慧園大師,墨某曾經和佛家達成了的協議可還算數。”墨頓轉頭向慧園大師問道。
慧園大師不由一愣,不知道墨頓此話是何意,然而當初的協議雖然限制了佛門,但是也淨化了佛門,最終慧園大師一咬牙道:“自然作數。”
“作數就好,來人,將人帶上來。”墨頓大手一揮,只見一衆衙役帶上兩個唯識宗的僧人。
“墨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玄奘臉色一變道,他沒有想到墨家子竟然將兩個唯識宗的弟子下獄,這是要滅佛的意思麼?
墨頓一臉冷漠道:“按照墨某和佛家達成的協議,佛家需自行約束,不可侵佔田畝,遵守清規戒律,然而今日你可知道這二僧前往長安衙門所謂何事!接收永陽坊信徒貢獻的安置房。”
“安置房!”
頓時所有人一片譁然,要知道永陽坊的安置房那可是都是高樓大廈,價值不菲,墨家子曾經在永陽坊當衆許諾,安得廣廈千萬間,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而這才過了沒有幾天,墨家子耗盡錢財無數,冒天下之大不韙爲永陽坊百姓打造大辟天下寒士的高樓,竟然被佛家竊取,這讓墨家子情何以堪,難怪墨家子不給佛家面子,直接在水陸法會最狂熱的時候,直接闖進了來。
辯機忍不住反駁道:“協議上不是規定是田產麼?信徒捐贈房契可並不在此列。”
“住嘴!”慧園大師臉色一變,連忙呵斥辯機,他可是深知墨家子的脾氣,此舉定然會徹底激怒墨家子。
“你可知道安置房的意義何在,那可是諸子百家爲天下百姓打造的大辟天下寒士的廣廈,你佛門不費吹灰之力拿走,你讓失去安置房的百姓住在哪裡,恐怕這一次他們連漏風漏雨的茅草屋也沒有了。”果然墨頓臉色一變,怒聲道。
所有長安信徒頓時心有慼慼,他們窮其一生也住不起高樓大廈,如今墨家子大建安置房,那將是他們最大的底氣,也是最後的保障,要是失去了安置房,他們將會從天堂掉進更深的地獄。
“李二狗,張麻子,牛鐵三………………。”隨着墨頓拿着房契一個個點名。
很快一個個在水陸法會中最前排的信徒,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來到墨頓面前。
“你們若是不想要高樓大廈,本官可以將其收回,送給更需要的人。”墨頓恨鐵不成鋼道。
一臉麻子的張麻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指着被羈押的僧人道:“大人恕罪,小人錯了,此乃二僧蠱惑小人,說只要給佛祖捐贈,定然可以被度化成佛,死後進入西天極樂世界,小人一時糊塗,這才犯下大錯。”
“李二狗,我記得你一直光棍,分到了安置房纔剛剛娶親,你捐獻安置房,你的妻子可曾知道。”墨頓看着另一個消瘦的李二狗道。
李二狗頓時渾身一顫,而此刻,一個女子衝了進來,指着李二狗破口大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你竟然偷拿房契捐給了和尚,你讓我和腹中的胎兒如何過。”
“牛鐵三!你家中有老母,你沒有了房屋,如何安置母親!”墨頓再喝道。
“小民錯了!”牛鐵三顫顫巍巍的趴在地上。
………………
隨着墨頓一個個點名,所有點名之人都臉色慚愧,墨頓一手爲他們締造高樓大廈,讓他們過上幸福生活,而他們卻辜負了墨頓的好意,此刻的他們信仰再堅定,也無顏面對墨頓。
畢竟佛家給他們的僅僅是虛無縹緲的心靈上慰藉,而墨家子則給他們的是高樓大廈,讓他們不在忍飢挨餓,受苦受凍,最終他們還是站在了墨家子這一邊。
墨頓轉身對着所有長安城的信徒喝道:“從現在起,長安城所有的安置房、經濟房,一律不能交易,只能傳給子孫後代。”
“啊!”
頓時所有的長安信徒一片傻眼,自從墨家子推行長安城城市化建設以來,長安百姓的安置房、經濟房可是受惠不少長安百姓,而且這些房屋都是高樓大廈,價格不停的向上漲,如今墨家子規定長安城的經濟適用房不能用於交易,這些房屋的價格定然大降。
“佛家還真是害人不淺!”
安置房不能交易,這可不僅僅是關乎永陽坊百姓的利益,而是整個長安城所有等待安置房的百姓的利益,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爲佛家竟然貪心不足,竟然蠱惑信徒捐贈房屋。
一時之間,水陸法會的氣氛爲之一變,由原來對佛家的無限狂熱變成了怨念十足,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爲墨家子的到來,一個安置房政策讓佛家的徹底失去了長安城的根基。
此刻玄奘再也忍不住,站了出來道:“阿彌陀佛,據貧僧所知,墨家同樣爲了復興自強不息,本以爲墨家會對佛家的處境感同身受,卻沒有想到如今墨家已經崛起,卻橫加阻撓佛家的復興之路,未免太過於霸道了。”
“霸道!”墨頓眉頭一揚,直視玄奘反駁道:“墨家崛起向來與百家實現共贏,儒道法醫農生物地理,那一脈沒有和墨家合作,墨家何嘗阻撓過任何百家復興。”
在場所有人都不由頷首,墨家崛起之後,其他百家皆有所進,的確未阻撓過其他百家復興。
“那佛家呢?莫非只是因爲佛家乃是外傳之教,這才聯合諸子百家共同攻擊佛家。”玄奘質問道。
“攻擊佛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墨某曾經給佛家指過明路,可惜佛家依舊不滿足,妄想染指我大唐這繁華盛世。”墨頓直視慧園大師道。
慧園大師不禁低下頭,不敢直視墨頓的眼睛。
“明路,前往高原苦寒之地傳教,就是墨大人指點的明路,佛教爲什麼不能在中原傳教,普度衆生。”玄奘皺眉道。一個苦寒的吐蕃高原又豈能看在眼中,他想要讓佛家在大唐徹底繁盛,將他心目中最高深的大乘佛法傳遍大唐,建立人間佛國。
“佛家如果再吐蕃建立佛國,墨家只有恭賀,因爲那是佛家付出努力應得的回報,而大唐這盛世,乃是諸子百家齊心協力締造而來的,諸子百家爲之奮鬥一代又一代,佛家未曾出一份力,當然不能私自竊取。”墨頓昂然道。
聞訊而來的百家衆人紛紛點頭,諸子百家齊心協力締造的大唐盛世,佛家想要憑藉水陸法會,就讓大唐百姓將畢生錢財捐獻給寺廟,這不是如同竊取一般麼?
“佛家竊取盛世!”玄奘頓時臉色一陣難堪,他自認爲弘揚佛法,拯救世人於水火之中,卻沒有想到在諸子百家的眼中,竟然成爲竊賊。
“怎麼,你不認同,那今日唯識宗哄騙信徒捐獻安置房是爲何,難道和尚還要住進本官爲百姓建的安置房?”墨頓質問道。
“此乃二人私自行爲,玄奘大師並不知情。”辯機在一旁解圍道。
“好一個不知情,那我再問問玄奘大師,如此宏大的水陸法會,佛家收取的香火錢恐怕已經不下萬貫了吧!”墨頓冷笑道。
“那是信徒自願行爲,佛家並未強迫。”玄奘低眉道。
“不錯,是我等自願進貢給佛家的。”不少堅定的信徒也紛紛附和道。
墨頓不可置否道:“我相信這世間所有的交易都是等價交換,既然信徒貢獻如此多的錢財,定然是想要有求於佛,墨某敢問玄奘大師,你是否見到過佛,你是否有渡人成佛之法,這世間真的有西天極樂世界麼?”
墨頓三問之後,不但長安城的信徒和百家衆人,就連佛門中人也紛紛看向玄奘。
玄奘頓時汗如雨滴,良久之後,玄奘搖了搖頭道:“貧僧並未見到過佛,也不知道能否度人成佛,也不知西天極樂世界在哪?”
玄奘說完,所有人一片譁然,就連佛法最爲高深的玄奘都沒有見到過佛,也不知道如何成佛,更不確定西天極樂世界。
墨頓聞言,卻朝玄奘躬身一禮道:“玄奘大師不打誑語,墨某佩服,然而佛家用一個虛無縹緲自己也不知道的西天極樂世界,讓信徒供奉自己,收取信徒的財物,這不是竊取又是什麼?”
玄奘心中一顫,墨頓的質問險些讓他心神失守,當下口誦唯識宗奧義道:“
“心外無境,萬法唯識!心中若有佛,所見皆是佛,佛在世人的心中。”
墨頓並未趁機詰難,而是傲然道:“久聞玄奘大師《唯識論》精彩絕倫,墨某不才,新創《唯物論》,三日之後,乃是九月月圓之日,墨某在紫禁之巔恭候玄奘大師。”
“唯識論。唯物論!”
“墨家子要和玄奘大師在紫禁之巔辯論!”
………………………
一時之間,整個水陸法會一片譁然,誰也沒有想到這場水陸法會竟然出現如此勁爆的消息。
墨家子vs金蟬子。
大唐穿越之子vs大唐位面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