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玉門關,這個往日孤獨地關隘,如今卻格外的熱鬧,近十萬的大軍駐紮在關內外,人馬之聲不絕。
侯君集站在玉門關的城牆之上,看到關內金戈鐵馬,不由露出一絲豪邁的氣息,如此強大的軍隊,如今卻在他的麾下,此乃是他人生之中權力巔峰。
然而當他將目光轉移城牆外,看到關內茫茫大雪,不由露出一絲慶幸之色,幸虧他在天氣轉寒之時,就立即大軍全速前進,饒是如此,依舊在大雪之中吃足了苦頭,多耗了好幾日這才抵達玉門關。
如果他再稍微耽擱,就會被困在半路之上,到時候,十萬大軍的吃喝用度就足以讓他崩潰。
“諸路大軍是否已經安置完畢。”侯君集自得一陣,這才轉首向心腹大將辛獠兒問道。
中郎將辛獠兒朗聲道:“啓稟將軍,十萬大軍已經安頓完畢,只剩下火器監尚未到達。”
“火器監!算算日子,火器監應該早已經出發了吧!”侯君集皺眉問道。
辛獠兒點頭道:“按照約定,火器監應該在墨技展結束之後出發,算算日子,火器監應該在過了蘭州了吧!”
“過了蘭州!”侯君集看着玉門關內茫茫大雪,不由一陣冷笑、他可是率先出發二十天,集結十萬大軍之力,日夜動工,這才堪堪打通前往玉門關的道路,而火器監不過千人而已,在天地之力面前乃是何等的渺小,註定會被阻隔在半路之中。
“墨家子呀!墨家子,這一次你可是落在本將軍的手中了。”侯君集茫茫大雪之中,沒有一絲人的蹤跡,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乃軍中,軍令如山,他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哪怕是名滿天下的墨家子到了他的手下,無論是龍還是虎都要給他趴下。
“就是!墨家子屢次頂撞將軍,卑職早就看其不順眼了。”
辛獠兒一臉不滿了,他乃是侯君集的心腹大將,雖然驍勇善戰,但是卻極爲囂張跋扈,對讀書人最爲看不慣,尤其是屢次頂撞侯君集的墨家子更是極爲不滿。
侯君集冷哼道:“擂鼓,聚兵點將!”
“是!”辛獠兒不由心中一喜,這一次定然要治墨家子一個失期之罪。
“咚咚咚!”
隨着軍鼓擂動玉門關頓時轟動起來,所有將士立即歸營,而將領立即前往中軍大帳聽令,按照大唐軍規,如果鼓聲落時,還有將領沒有到達中軍大帳,主將乃有將其當場斬殺的權力。
隨着軍鼓戛然而止,整個中軍大帳立即聚滿了一衆將領。
侯君集端坐在主將之位,看到兩旁的一衆將領,臉色一肅道:“薛萬鈞何在?”
“末將在!”薛萬鈞爲大軍副帥,地位僅次於侯君集之下。
“契芯何力何在?”
“末將在!”頓時一個夾雜着胡人口音的胡人將領越衆而出,契芯何力頗爲熟悉高昌的地形,並且麾下的契芯部落騎兵驍勇善戰,在西征吐谷渾之時已經得到了驗證,乃是侯君集欽點的大將。
“牛進達何在?”
“末將在!”左武衛將軍牛進達越衆而出道。
原本牛進達一直在南方鎮壓僚民叛亂,然而自朝廷實行改土歸流,再加上墨家和儒家合作,在文化上和經濟上同化僚民,一時之間,諸僚局勢穩定,牛進達這才得以參與西征高昌。
“中郎將辛獠兒!”
“末將在!”辛獠兒越衆而出。
隨着侯君集一一點將,中軍大帳之中,衆將雲集,每一個都是驍勇善戰之輩,每人皆有赫赫戰功。
“火器監祭酒墨頓!”
隨着侯君集點了最後一將,整個中軍大帳頓時一陣沉默。
“火器監祭酒墨頓!”
侯君集連點三遍,整個中軍大帳的氣氛開始詭異起來,所有人都知道墨家子乃是推遲出征,而侯君集卻依舊連續對墨家子點將,這形勢有些不對呀!
俗話說,軍中最佳的立威方式就是聚兵點將,照這個情形,侯君集是準備在墨家子身上立威了。
而墨家子是誰,軍中最爲神秘的火器監祭酒,更別說墨家子還是大唐長公主的駙馬,更是執掌墨家的新一代諸子,侯君集若能夠拿墨家子立威,那整個大軍恐怕無人膽敢質疑侯君集。
然而墨家子是好相於的麼?且不說墨家子如日中天的名望,以及皇家女婿的背景,就拿火器監來說,火器監乃是唯一不受兵部節制的部門,乃是受陛下直屬管轄,墨家子延後出征乃是得到陛下的首肯,更別說,火器監乃是攻破高昌城的關鍵。
“侯君集到底是裝腔作勢,還是真的大權在握目空一切。”一時之間,在衆將心中慢慢盤算,如果是常人衆將自然不以爲然,當年西征吐谷渾之時,李靖聚兵點將,同樣有人出言不遜,而李靖卻並未失去理智,只是高拿輕放。
然而侯君集卻不同,侯君集雖然驍勇善戰,但是爲人性格極爲狂傲,而且行事驕縱,此乃衆軍皆知,如今正是侯君集志得意滿之時,而唯獨墨家子三番兩次的駁其面子,恐怕還真猜不透侯君集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
“啓稟將軍!眼下大軍皆已經到達玉門關,而唯獨火器監逾期未至,末將懇請將軍治墨祭酒失期之罪。”辛獠兒乃是侯君集的心腹,當下抱拳出列攻擊墨頓。
一衆將領皆眉頭一皺,看到辛獠兒的表態頓時知道了侯君集已經記恨上了墨家子,可是墨家子乃是長公主的駙馬,更是和秦瓊等人交好,如果他們不救的話,在皇上和同僚那裡也交代不下去。
Wωω•тTk an•C○ 當下,諸將對視一眼,薛萬鈞率先出列道:“侯將軍且慢,如今大雪封路,官道禁絕,根本無法行軍,墨侯失期並非有意,實乃天災所致呀!”
薛萬鈞的本意乃是利用雪災來打掩護,讓雙方都有臺階可以下如此一來,侯君集既可以立威,而他也可以保住墨家子,兩方都能落得好處。
然而侯君集卻並不借坡下驢,而是默然不語,辛獠兒見狀頓時瞭然,再次越衆而出道:“軍法無情,哪怕是天崩地裂,只要是軍令所在,我等定然義無反顧,失期之罪乃是失期之罪,無可辯駁。”
薛萬鈞不由張了張嘴,頓時明白侯君集是鐵了心拿墨家子立威,所謂的大雪失期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他若再次爭辯,恐怕就要得罪侯君集了。
牛進達勸言道:“軍令所在自然應當遵守,據我所知,墨家子推辭出征乃是經過陛下和侯將軍的同意,如今我軍不過是剛到玉門關幾天而已,就強行要求火器監到達玉門關,這未免說不過去,除非火器監能會飛,否則任誰也無法趕來。”
辛獠兒卻冷笑道:“我軍不過是比火器監早出發二十天而已,依我看,再給火器監二十天的時間,火器監也到達不了玉門關,墨祭酒這失期之罪是免不了。”
“二十天?已經沒有二十天了,據軍報所探,已經有了胡人察覺我軍的動向,雖然有大雪阻隔,高昌等國定然會接到了我大唐出征情報,我軍還有兩千里路的戈壁灘要行軍,可沒有多少時間來等墨祭酒,最多十天,等到雪路一旦開通,大軍立即出征,十日之後,若是墨祭酒和火器監還不到玉門關,那就別怪本將軍軍法無情!”侯君集冷喝道。
衆人心中一凜,無人膽敢正視侯君集冷酷的眼睛,侯君集將西征高昌當成自己即將到手的戰功,視爲他權力更進一步的基石,不允許有一絲一毫不從之人,而顯然墨家子屢次推辭西征,已經成爲他的眼中釘。
牛進達心中不由一嘆,他已經爲墨家子爭取了十日的時間,至於墨家子能不能到達,那就聽天由命了。
“報!啓稟將軍,火器監已經到達玉門關,請求入關。”忽然一個士兵飛奔而去,稟報道。
“什麼?”剎那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就像牛進達所說,除非墨家子會飛,但是絕對不可能晚出發二十天,還能這麼快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