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素不相識的林亭之的求救,杜和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拒絕,而是疑惑。
“你能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
杜和不解的問。
林亭之合攏雙手,沉吟了一下,對杜和說:“你知道上海灘有‘青紅白’這個說法麼?”
杜和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青紅皁白,青紅白,是說一家勢力的?”
“青紅白,不是說一家勢力,而是三家,青你已經接觸過了,現任老頭子是開着共舞臺的黃先生,而我,就來自於紅,洪門。”
林亭之除了自己的輩分堂口,將能夠告訴杜和的消息,盡皆詳盡的告訴了杜和,好一會兒,杜和纔對這個傳承漫長,經久不衰的組織有了瞭解,隨即就是肅然起敬。
華夏好男人千千萬萬,在國家社稷面臨風雨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像洪門這樣的組織,在盡其所能的站出來,耗盡最後一滴血汗。
林亭之所說的洪門所作所爲大多簡略,一帶而過,可是杜和自己的分析能力告訴他,林亭之所說的只是九牛一毛,水上冰山而已,這個組織,比起青幫要更低調不顯眼,比起那個白蓮社又更加正面,不顯山不露水的發展至今,已然同社會的各個層面結合起來,成爲一個龐然大物了。
杜和毫不懷疑林亭之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因爲林亭之自己,根本就編不出來如此嚴絲合縫,天衣無縫的謊言,其中有一些更是杜和親身經歷,其中細節無一處不暗合杜和的推測,更加解了他多時的困惑,這些東西,謊話編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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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林亭之應該沒這麼無聊,扯個彌天大謊來哄騙杜和,以林亭之的能耐,假如對杜和別有居心,並不需要如此費事。
“如果不是林探長挑明,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探長看起來如同青幫堂主的人物,居然會是洪門的俊傑,失敬了。”
杜和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洪門成員的敬佩之意,倒叫林亭之滿意之下有些不好意思。
他確實是洪門中人不錯,並且因爲自己拜對了乾爹,如今隨着乾爹在洪門中的順風順水,也跟着水漲船高,在洪門中地位尊貴,但是林亭之私心裡並不贊同洪門的辦事方式。
現今的洪門對外名字叫天地會,是一個從明末清初開始,至今已經三百多年的老幫會了。
雖然許多規矩都經過了更新換代,但是骨子裡依舊十分老派,對於自小跟隨乾爹司徒先生在國外長大的林亭之來說,那些東西他壓根就忍受不了,奈何根在洪門,最後只得自告奮勇,回國當了個釘子纔算短暫脫離。
可是林亭之是個護短的人,自己看不上的東西,還不許別人詆譭,在擔任南城警局洛豪笙的副手期間,礙於明面上的身份,林亭之對洪門嗤之以鼻,卻對附和贊同的人十分不愉,今日見杜和態度尊重謹慎,林亭之面上不顯,心裡面是很受用的。
林亭之咳嗽了一聲,態度謙虛的接受了杜和的稱讚,含蓄的說:“哪裡哪裡,不過是才成立了個黨派的組織,如今百廢俱興,很多方面還稚嫩的很。”
杜和眨了眨眼睛,驚訝的咂舌。
一個曾經靠着打天下第一號大腿的主意而興起的幫派,居然發展到現在,都官方化了?
懷着更多的疑惑,杜和道:“既然已經發展的如此興盛,我不大明白你們……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一個魔術師來幫忙的。”
林亭之更加不好意思了,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洪門雖然在國際上享譽盛名,雖然並不都是什麼好名聲,但是也獲得了很多外國官方的承認,黨派就是在美國官方的承認下建立的合法組織。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爲了匡扶華夏建立,成員都是華夏人組成,連如今的國際大佬都承認的組織,他在華夏的地位卻是不被承認的,這樣尷尬的事情,偏偏是事實。
國父與如今的大總統不睦這樣的事情,洪門上下都知道,可是好聽不好說,搬不過人家的手腕,也只能默默地吃了這個啞巴虧。
支支吾吾了半天,林亭之才說了實情:“杜和,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們很多時候都不大方便做一些很明面的事情,只能用迂迴的方式來做。”
“比如呢?你想讓我做什麼事情?”杜和緊追不捨。
林亭之壓低聲音,“不需要你做什麼事情,我只需要你那個箱子的機竅原理,並非覬覦你的魔術秘密,”見杜和皺眉,林亭之趕忙補充道:“我們可以出錢買下魔術的秘密,也可以簽訂保密協議,而且這個魔術也只會用一次,畢竟我們幫派主業還是商業上……”
林亭之顧左右而言他,顯然不打算說更具體的事情,期望着能糊弄過去,可是杜和做魔術師,敏銳的眼力是必修功課,林亭之的語調一變,杜和就知道了林亭之有所隱瞞。
“林探長,你也知道我是個通緝犯,將來就打算靠着沒人破解的秘密來逃脫追捕,你開口就要買魔術的機竅原理,難道是買我的命麼?”
杜和的語調冷了下來,林亭之頓時感覺剛剛還融洽的氣氛一變,眼看着就要在杜和的牴觸下破裂,來不及多做衡量,林亭之眼神急速的向着一個隱蔽的方向一瞥,之後緊緊地握住了杜和的手,打斷了杜和的話。
“杜和,冷靜,我現在就將真實的緣由講與你聽。”
杜和眼角餘光略過 林亭之看過的方向,卻只看得到一盞冉冉升起的清香,正正的擺在屋子正東方向。
天地會供奉天地父母,香堂上方空無一物,只有一面空牆壁。
收回了視線,杜和看着林亭之緩緩的坐了回去。
林亭之深吸了一口氣,對杜和說:“杜和,這件事告訴你,就相當於與你綁在了同一條生死線上,不,假如你反了水,你的一條命,完全抵不過另一頭的那位先生。事關重大,我不要求你拿父母親人起誓,只要你拿自己的魔術生涯起誓,保證不會透露一絲一毫出去。除了這個門,就將一切都忘掉。”
杜和的眼神鋒利如刀,在林亭之越發鄭重的語氣中,重新站了起來。
肅然正襟,朝着香堂下跪,三指朝天,乾脆的說:“我杜和對蒼天厚土、列祖列宗、連魁班歷代祖師起誓,絕不會吐露林亭之所言之事,若有一字一句泄露,必遭斷指拔舌之痛,叫我此生不能再碰魔術!”
林亭之點了點頭,鄭重的說:“杜和,我們要你的魔術,幫着藏一個人。”
“藏誰?”
“我的乾爹,舊金山洪門分舵的大哥,安良堂的叔父,司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