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莎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我想奈法利安可能也受傷了,而且傷的恐怕比奧妮克希亞還重,否則今日過來追我們的就應該是奈法利安了,至少也是奈法利安和奧妮克希亞一起來纔是,他們兄妹二人應該是一起聯手對付瑪法里奧,而瑪法里奧畢竟萬年前就達到七階,想必實力不差,他們兄妹二人吃點虧也正常。
”
顧南升點頭道:“你分析的有理,不過奈法利安也有可能是留在前線壓陣,抽不開身,所以才只有奧妮克希亞一個人來,而我們的速度又太快,她來不及帶手下,所以纔出現了今天晚上的情況,否則黑龍軍團傾巢而出的話,我們這次就真的危險了。”
“主人,下一步怎麼辦?”
顧南升想了想說道:“先幫小香解決一下風鈴鳥的事情,之後就去黑暗之都,以我們兩人的力量要戰勝整個黑龍軍團根本不現實,必須依仗聖地和中立領地的大軍。”
阿卡莎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龍之靈魂碎片有五片,黑龍軍團已經得到了三片,第四片在我們手上,那麼最後一片不用問就在瑪法里奧手上了,否則黑龍軍團不會去圍攻黑暗之都。”
顧南升輕吐一口氣,手指輕輕敲打着霜之哀傷烏黑的劍柄,目光顯得陰鬱而深邃。
如今他已經無路可退了,決戰的日子越來越近,而他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現在他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此戰絕對不容失敗。
阿卡莎知道顧南升的心事,她靜靜的立在一旁,看着顧南升的背影輕聲道:“主人,休息吧,明日還要上路。”其實她心中何嘗不是倍感壓力,她根本不敢去想失敗的後果。
顧南升默默的點了點頭,身影徐徐下降,消失在懸崖下的密林之中……
……
瓊斯香一直在生命寶石中坐臥不寧,關心則『亂』,以她現在脆弱的神經實在經受不住任何打擊了。
正在她捏着手走來走去的時候,顧南升終於回到了生命寶石中,“丫頭,沒事了。”
瓊斯香總算鬆了口氣,她急忙迎上去,一雙眼睛在顧南升身上掃來掃去。
顧南升輕笑一聲道:“放心吧,我沒受傷。”
瓊斯香有些嗔怪的看了顧南升一眼,“你還笑得出來,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剛纔來的到底是什麼人?跟你那決戰對手有關麼?”
“算是有關吧。”顧南升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討論下去,便轉移話題道:“明天點齊傭兵團的兄弟們,我用生命寶石帶你們走。”
瓊斯香聽後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心裡默默計算着這點地方倒地能容納多少人。
“團裡有多少兄弟?”顧南升問道。
“算上我還有一百一十九人,如果咱們排的擠一點還能騰出不少地方,我們是不是再救出一些人來?”瓊斯香說到這裡小心的注意了一下顧南升的臉『色』,卻見他此時面無善『色』,顯然不打算救其他人了。
瓊斯香有些不高興的皺了皺小鼻子,“你這人怎麼這麼冷血呀,多救一些人對我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可是對那些被救的人來說卻是再造之恩,他們很多都是洛奇王國的士兵,有父母、妻子和兒女,你能想象一個剛剛生下孩子的女人失去摯愛時候的痛苦麼?”
瓊斯香說到這裡心中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她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害怕某一天她會失去顧南升,成爲其中的一員。
顧南升看到瓊斯香雙眼含淚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想着幫別人,其實多救幾個人不是不行,可是這座山上怎麼也有上萬人吧,我的生命寶石裡最多裝個兩百多人,該救誰?我答應你,如果兩天之內有天災軍團攻山,我會出手一次,至於以後他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瓊斯香也知道顧南升說的是事實,只不過她控制不住自己氾濫的同情心,想到山上一萬多條隨時可能隕落的生命,她之前見到顧南升的那股子興奮勁一下子減淡了不少,她有些鬱悶的踢了一腳地面的石頭,那石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飛進彼界的湖水之中,寧靜的湖水隨之泛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我這些日子認了一個姐姐,我想把她帶上,她對我們幫助很多。”瓊斯香出神的看着那一圈圈漣漪,幽幽的說道。
“姐姐?什麼人?清楚底細麼?”顧南升可不想把不知底細的人帶進後方,瓊斯香現在可是他的軟肋,不過話說回來,一般人也不會從女人身上做文章,畢竟在大多數強者眼中,一個平凡的妻妾根本沒有什麼分量,不足以威脅人。
“是六皇子但丁派的信使,就是她告訴洛奇國王你是我們的團長,所以那老國王纔對我們額外照顧了些,不用我們服兵役就配送糧食,否則這些日子我們會過的更加悽慘。”說到洛奇王國國王,瓊斯香不禁撇了撇嘴,“那國王真是個十足的老『色』鬼,在這種國難當頭的時候居然垂涎姐姐的美貌,要不是姐姐實力高強,說不定真的被他得手了。”
六皇子的信使……還是個女的……顧南升『摸』了『摸』下巴,他已經隱約猜到這個人是誰了,六皇子手下的女『性』也只有她有這個實力通過天災的層層封鎖,從巴爾格達橫穿西南大陸,把信送到洛奇王國了。
“你認的那個姐姐是不是叫塔西夏?”
瓊斯香呆了呆,“你認識她?”
“嗯,見過不少次了,她是巫醫之塔的黑暗聖女,是一個很執着的女子。”
瓊斯香也沒多想,高興的道:“那正好,省得你懷疑了,還有你幫她把那個又老又『色』的國王打發了吧,這麼下去我怕姐姐吃虧。”
“怕她吃虧?”顧南升『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她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精,不整別人就不錯了,那國王要是真的惹了她的話,她有一百種手段把那國王弄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用我幫忙。”塔西夏作爲資質出『色』的黑暗聖女,實力早已經突破轉職戰士瓶頸,而且她不但善於佈局,並精通下毒和巫蠱之術,而那國王一聽就是酒『色』過度的昏君,塔西夏想不聲不響的幹掉他實在太容易了。
瓊斯香愣了愣,顯然不信自己認識的姐姐是顧南升說的那種人。
顧南升也懶得解釋,盤坐在草地上閉目調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顧南升與瓊斯香一起來到了前山。
遠山如黛,碧空如洗,徐徐清風迎面而來,滿山林海如起伏的波濤,沙沙聲不絕於耳,此時晨霧尚未散去,腳下的草葉還掛着『露』珠。
林間小徑曲折而幽深,兩旁堆滿落葉,踩上去如鬆軟的地毯,兩人沿着小徑很快來到了一處樸素簡易的竹屋前。
這竹屋顯然新建不久,由於建造匆忙,竹子也沒有用炭火烘烤殺青,這反倒讓青竹留了幾分竹香,那香氣與泥土的芬芳混在一起,讓人聞了心生寧靜平和之感。
也許由於天氣『潮』溼,門口的小路稍顯泥濘,瓊斯香邁着輕快的步子來到竹屋前,正欲喊一聲姐姐的時候,竹子紮成的門扉卻被推開了。
面罩透明薄紗的塔西夏站在門口淡淡的笑着,清晨的陽光從樹林的縫隙中透了進來,映襯着她窈窕身段,點點光影在她如玉如緞的臉頰上輕輕晃動着,彷彿靈動的精靈。
眼前的一切顯得虛幻而美麗,看的瓊斯香都不覺呆住了。
顧南升從頭到腳打量了塔西夏一番,這女子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能保持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這讓他由衷欣賞,他說道:“你來燕南山是爲了等我吧。”
塔西夏嫣然一笑,“南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在偌大的多塔大陸找到您真是難如登天,所以小女子只好在這裡守株待兔,南先生重情重義,果然是來了。”她說到這裡走下竹臺,拉起瓊斯香的手親切的說道:“妹妹真是好福氣呢,有人對你這樣掛心。”
瓊斯香臉頰微紅,她偷偷瞥了顧南升一眼輕啐道:“沒看出他哪裡掛心,把我忘了這麼久。”
“呵呵,妹妹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把你給賣了呢。”塔西夏調笑道。
瓊斯香被道破心事,滿臉通紅,她知道塔西夏與顧南升有事情要談,本想跟着聽一下,此時卻呆下去了,只說了一句“你們聊吧,我去準備些早餐”,便逃也似的走了。
顧南升在瓊斯香身上留下一縷能量印記後,便任由她離去,只要瓊斯香不走出太遠,他都可以瞬間趕到她身邊。
看着瓊斯香遠去,塔西夏微笑道:“南先生,去屋裡談吧。”她一邊說着一邊讓開路,示意顧南升進屋。
“什麼事,還要把小香給支走?你這做法可不厚道,她那點心思跟你沒得比的。”顧南升大步踏進竹屋,他猜測塔西夏此行恐怕與死亡之翼的復活有關。
“呵呵,南先生多心了。”塔西夏不緊不慢的拿出茶壺來給顧南升倒了一杯茶。
那套茶具是上好的紫砂,竹屋的佈置也十分雅緻,能在戰『亂』之時擁有這樣一處住所實在不易。
塔西夏看出了顧南升的心思,笑着解釋道:“洛奇國王『迷』上了我,便差人建造了這處竹屋討我歡心,前些日子他還派了幾個女戰士守着這裡,不讓任何外人進入。”
“哦?你沒有把那老頭子做成傀儡?”
塔西夏微微一愣,旋即笑的燦如夏花,“看來我心狠手辣的形象在你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了。”
顧南升隨便拉了一張竹椅坐下,“反正你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否則那就不是你了。”
“對你的看法,也許我會在意一下。”塔西夏似笑非笑的說着,從容的拉過椅子坐在顧南升的對面,也不知道她這句話是發自內心,還是開玩笑。
“那我真是倍感榮幸。”顧南升知道自己曾經走進過塔西夏的內心,不過也只是走進一點而已,現在的她又戴上了自己面紗,讓人生出無法掌控之感。
“我先要謝謝你穿過天災腹地送來的消息,否則小香恐怕就要受更多苦了,你找我所爲何事?”
塔西夏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去,沉默了一會兒,她幽幽的開口道:“巫醫之塔已經倒塌了。”
“倒塌?”顧南升心中一驚,他看着塔西夏的表情,想從裡面獲得其他的更多的信息,然而塔西夏只是咬了咬嘴脣便恢復如常,臉上的悲傷也隨之消失不見。
塔西夏繼續說道:“原來巫醫之塔是死亡之翼的埋骨之地,當初巫醫沃金先生與龍騎士三兄弟一起參加了翡翠夢境中的那場曠世之戰,死亡之翼死後,他的肉體被焚燬,然而他的骨骼和戰甲卻堅不可摧,後來龍王們聯手對死亡之翼的骨骼下了封印,並將骨骼深深的埋在西南大陸,也就是當初的龍騎士帝國,沃金先生因爲好友龍騎士三兄弟的死亡而心生歸隱之意,便在死亡之翼的埋骨地上建造了巫醫之塔,專心研究巫蠱之術,後來龍騎士帝國分裂,巫醫之塔便成爲了幽冥地域的一部分,再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顧南升心中恍然,雖然這種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但細想起來卻是情理之中,無怪克爾蘇加德捨近求遠,非要動用天災大軍佔領巫醫之塔,原來巫醫之塔就是死亡之翼的復活關鍵所在。
死亡之翼埋骨在巫醫之塔的下方,他一旦復活,巫醫之塔自然會崩塌,而系統下達的保住巫醫之塔的任務其實也就是阻止死亡之翼復活,而這個任務自己其實做失敗了,而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系統並沒有在這個任務上追究下去,反而中途改變了任務。
顧南升不禁感慨造化弄人,塔西夏傾盡無數心血,飽經種種磨難,卻始終無法改變這既定的結局。
“你比我想象的要平靜的多。”顧南升明白理想破滅的痛苦,尤其對塔西夏這樣執着的人來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