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馬嘆了一口氣,“不是我背叛了您,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
他緩緩的挽起自己右手的袖子,褪掉手套,他的右臂居然是一段白骨。
此時在扎馬的臉上再也找不到在旅店時的那種揶揄和嬉笑,反而有幾分沉重滄桑之感。
“大姐,我生前是個人類,墮落天災那一年我十九歲,我曾經是達拉然法師公會的魔法學徒,我想也許您已經忘記了吧,那時,我是家族的希望,落魄的父母因爲生出了有緣進入達拉然法師公會的我而感到自豪,我也一直將振興家族作爲我最大的夢想,雖然我天資平平,但是在法師公會我卻比任何人都勤奮。”
“我只是想看看父母爲我自豪的笑臉,多麼簡單的願望啊,可是,在阿爾薩斯領兵攻進達拉然的時候,我這樸素的願望卻被天災的鐵蹄踏碎了,我被殺死,又被巫妖王復活成了一個亡靈法師,從此被巫妖王所支配,沒有了自我。”
“然後,我就跟着你們征戰南北,沒錯,我們在第三次戰爭中拯救了整個多塔大陸,可是,誰又知道我爲此付出了多少?”
“在我慢慢恢復心智之後,我用斗篷遮住了自己丑陋的容貌,冒險潛入家鄉,看望了我的父母,我看到家裡的供桌上擺放了我的靈牌,我看到母親爲我哭瞎了眼睛,然而我卻只能悄悄的看着她,甚至不能上去叫一聲‘媽’,我怕她被我的樣子嚇着。”
“大姐,你能理解我那時的痛苦麼?”扎馬說到這裡眼睛已經紅了。
“後來,我的父母死了,我的家族滅亡了,我沒有兒女沒有妻子,我努力修煉,耗費能量一點一點的改變自己的樣子,我現在已經很像一個人了,可是,我失去的東西還能找回來麼?”
“我知道阿爾薩斯的痛苦和偉大,我知道那時爲第三次戰爭犧牲的那一羣默默無聞的英雄,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我要陪他們接受這樣的命運!?我被阿爾薩斯和巫妖王控制了上百年,他們死了,我拿一部分屬於自己的東西有錯麼?”扎馬說到這裡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猛地一指顧南升,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他!一萬年前那場戰爭我們拼死拼活,我們犧牲了多少?那時他又在哪裡?憑什麼要他來繼承巫妖王的寶藏?我不服!”
阿卡莎看着扎馬和薩倫,眼神中滿是陌生和失望,雖然他們並肩戰鬥了萬年之久,可是她卻從來沒有了解過他們的內心。
“啪!啪!啪!”吉拉瑪鼓起了掌,“扎馬先生,說的好,我會幫助你拿回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寶藏,你放心。”
他整理了一下領結,轉頭望向顧南升,滿臉微笑,“南先生,如今我是否可以認爲,你便是巫妖王的繼承人呢?”
“啪!啪!啪!”顧南升也鼓起了掌,“真是精彩,我到現在才知道爲什麼在當初的慶功會上,你爲什麼會像瘋狗一樣的跳出來咬我,原來那是你埋下的伏筆,你先讓大家都懷疑我的身份,然後在這裡找到我,就可以讓我百口莫辯,然後舉着消滅叛徒的旗號將我名正言順的幹掉,不但如此,你還算準了在這個殘破的世界中我不能使用閃爍,真是處心積慮啊。”
吉拉瑪並沒有因爲顧南升罵他是瘋狗而惱怒,他淡然一笑,“還有亡靈之甕,它屬於封存了二十萬轉職戰士的空間道具,在這裡也不能使用。”
“你對我還真是瞭解啊。”
吉拉瑪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既然跟亡靈之甕一起失蹤,我當然會產生一點聯想,何況在當初宴會上,你已經把亡靈之甕拿了出來。如果你不是天災的一員,怎麼可能使用這麼多亡靈道具,我想我沒有冤枉你吧?”
顧南升冷笑一聲,懶得再說了。
吉拉瑪身邊一個老者憤怒的說道:“『主席』,別跟這個間諜廢話了,他根本就是天災的走狗,混入我們近衛意圖不軌!直接在這裡殺了他,永除後患!”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傳說英雄適時拍馬屁道:“『主席』大人真是料事如神,當初您一說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幸虧我們及時趕到了,否則讓他把巫妖王的寶藏拿走我們就危險了。”
顧南升冷冷的掃過吉拉瑪身後的人,殺氣如刀一般鋒利,被他看到了人一時間都不自覺縮了縮脖子,背脊發寒。
顧南升握緊霜之哀傷的劍柄,既然你們落井下石,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之前說話的那個青年又開口了,似乎是想爲自己壯膽子,“一起上,殺了他們,有了寶藏大家就可以攜手戰勝這場災變!”
阿卡莎怒極反笑,“何必說的這樣冠冕堂皇,你們來搶寶藏是爲了接下來的災變?虛僞的讓我噁心!那些寶藏是你們的麼?搶劫還要喊口號,當婊子立牌坊,這就是你們近衛!”
那個青年臉一白,想反駁幾句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阿卡莎懶得理他,轉向扎馬和薩倫。
“扎馬!薩倫!你們真以爲憑藉你們兩個的力量,就想從中分一杯羹?我敢打賭,一旦拿到寶藏,他們兩方首先會把你們兩個幹掉!”
薩倫嘆了一口氣道:“大姐,別忘了我是一個黑暗精靈,我們一族有一種東西叫黑暗血契。”
黑暗血契……顧南升想起了這個東西,那是一張束縛着鬼臉的卷軸,當初在幽冥帝都的時候,他跟六皇子但丁的交易就是建立在黑暗血契的基礎上的。
當初的交易內容是,顧南升幫助但丁奪回家主之位,而但丁則給顧南升生命之泉和《快招無解》的功法。
黑暗血契必須要用黑暗精靈的血『液』才能激活,但丁有一半黑暗精靈的血統,他的母親來自黑暗精靈一族,後來她的王國被克麗絲芙家族率領軍隊攻破,但丁的母親就作爲戰利品被佔有了。她生下但丁後就鬱鬱而終,所以但丁對自己的父親除了恨還是恨。
如果有黑暗血契,扎馬和薩倫確實有可能分到屬於他的那一份寶藏,更何況,他們聯繫了兩個合作伙伴,聖地和黑暗之都彼此制約,這樣扎馬和薩倫便可以在夾縫中求得平衡。
吉拉瑪面帶微笑的看着顧南升的霜之哀傷,帶着勝利的口吻說道:“你還要做無謂的抵抗麼?在這種情況下你已經沒有贏的可能了。”
四個六階強者,加上衆多五階強者,顧南升就算再強也無法一個人獨自面對多塔大陸六分之一的高手。
顧南升嗤笑一聲,慢慢轉身,對着阿卡莎招招手,“我們繼續前進。”
阿卡莎正在憤怒之中,她此時正在自責不該太信任扎馬而將巫妖王寶藏的鑰匙交給他,本以爲這次凶多吉少,聽顧南升這樣一說,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顧南升不留痕跡的指了指地面,阿卡莎這纔想起他們擁有的主場優勢,吉拉瑪這些人根本不懂陣法,橫衝直闖的話他們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看着顧南升和阿卡莎轉身像慢吞吞的離去,甚至偶爾還要繞幾個圈,在場的近衛英雄和中立英雄都有些傻眼了,他們這是什麼意思?藐視對手還是放棄了抵抗?
謎團憤怒了,他素來高傲,這次帶來了如此龐大的陣勢竟然完全被無視了,在多塔大陸,將後背留給敵人是對敵人的蔑視,有不屑交手的意思。
“殺死他們!”他的聲音宛如金屬一般,雖然謎團跟顧南升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因爲當時顧南升還只是個小角『色』再加上年代久遠,所以謎團沒能認出顧南升。
“嘿嘿,兄弟們衝!”中立領地來的的英雄多數是獸人,他們早就迫不及待要大開殺戒了,此時終於得到衝鋒的命令,一個個狂笑着衝了上去。
他們還不知道巫妖王早已留下了驚喜,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來拿接受這份大禮了。
“兄弟們,男的殺了!女的留下來玩玩!”一個獸人戰士張狂的叫囂。
“好!哈哈!”
一羣獸人加持了食人魔法師的嗜血後像戰車一般衝出去了。
“我們也上!”緊接着加爾達林也下達了命令。
近衛的諸多五階強者緊跟着獸人發動了衝鋒,他們都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落後,據說姓南的渾身上下有不少神器,一旦落後了豈不是搶不到了?
進入寶藏之前只是說了寶藏分爲三份,他們三方一方一份,可沒說搶到的裝備也平分,裝備向來都是誰搶到算誰的,要是神器被那些獸族的蠻子們拿了實在是暴殄天物。
近衛傳說英雄們一個個眼睛放光,看顧南升的眼神就彷彿耗子看見了『奶』油蛋糕。
“殺了這個叛徒,爲了近衛的榮耀!”近衛的英雄雖然喊的冠冕堂皇,但是一個個都瞄上了顧南升身上的裝備。
總計十二個五階強者以及三個四階巔峰強者,這股力量足以讓一個七階強者避其鋒芒。
看着一羣強者衝向顧南升的後背,吉拉瑪卻眼皮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有什麼算漏的地方?
他猛地看向地面上的蔓藤,顧南升和阿卡莎一直低着頭前進,偶爾還要繞個彎子,他們顯然在躲着什麼!
難道……
吉拉瑪想把衝出去的英雄喊回來,然而這時已經晚了。幾十米的距離,對於全速衝鋒的傳說英雄來說僅僅只要眨眼的功夫。
衝到最前面的一個獸人張牙舞爪的向阿卡莎撲了過去,然而,就在他踏足藤蔓法陣的一瞬間,一條手臂粗細的藤蔓宛如鞭子一般抽了過來。
那個獸人正在全速衝鋒,而藤蔓當面襲來且快如閃電,根本避無可避。
只聽“噗嗤”一聲悶響,那獸人慘叫着飛了出去,他胸前的肋骨已經被抽碎了一半!
接着慘叫聲不絕於耳,吉拉瑪高喊的一聲“撤回來”直接被慘叫聲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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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百上千條藤蔓宛如蟒蛇一般從地上竄起來,它們或粗如水桶,或者細如手指,披天蓋地,籠罩四方!
“這是什麼鬼玩意!”之前喊着“男的殺了,女的留下來玩玩”的獸人被七八根藤蔓纏的嚴嚴實實,他揮動斧子想把藤蔓砍斷,然而他卻發現這些藤蔓相當堅韌,往往要砍兩斧子才能砍斷一根,然而他好不容易砍斷一根的同時,早有三根四根新的藤蔓纏住了他。轉眼間,那個獸人大漢就被纏的像糉子一般,藤蔓蠕動收緊,獸人大漢被勒的骨骼爆響,慘叫連連。
接着地面的土地猛然翻開,一朵巨大的紅『色』吃人花張開血盆大口將獸人大漢直接吞了進去。花朵包的鼓鼓脹脹的,依稀能聽到裡面彷彿硫酸腐蝕肌肉發出的嗤嗤聲以及獸人大漢的慘叫。
“全部撤回來!”吉拉瑪宛如一頭獅子一般怒吼,他再怎麼算也不可能算到進入寶藏後會發生這樣的場景。
蔓藤地裡已經冒出七八多巨大而妖豔的食人花,那些花朵包裹着一個到兩個傳說英雄,鼓鼓囊囊的花苞因爲英雄的反抗而不斷的震『蕩』着。
“法術,使用法術!”
一語驚醒夢中人,物理攻擊不行,那麼法術呢?
首先動的是受折磨的靈魂,論單位時間內的法術輸出傷害,他在整個多塔大陸也是屈指可數。(受折磨的靈魂曾經是dota遊戲中唯一一個四項技能全部是主動法術傷害技能的英雄,現在新版本又多了火鳳凰。)
受折磨的靈魂四蹄翻飛,透明雙手中的自然能量光芒大盛,技能——脈衝新星,技能——惡魔赦令。
脈衝新星是受折磨的靈魂的終極大招,可以召喚波動的火焰,灼燒周圍的一切,而惡魔赦令則是來自大地的憤怒,依靠土元素的爆破來撕裂敵人。
火焰流溢開來,轟隆隆的爆炸聲宛如滾滾春雷震耳欲聾,滔天的火舌直衝雲霄,肆意的衝擊波披靡四方,大量的蔓藤或是被炸飛,或是被火焰灼燒成灰燼。
看似藤蔓被催古拉朽似的毀滅,但是受折磨的靈魂卻是暗暗心驚,他的脈衝新星是禁咒級別的魔法,可以頃刻間將一座冰山蒸發的乾乾淨淨,可是面對這鋪天蓋地的藤蔓,他卻不得不縮小魔法範圍,擊中魔法威力才能將藤蔓燒斷。
顧南升回頭望了一眼背後的火海,嘴角微微上揚。
阿卡莎道:“六階強者畢竟有些本事,這個藤蔓法陣難不住他們。”
顧南升道:“那是自然,可是這纔是巫妖王準備的開胃酒而已,接下來會有更多的驚喜等着他們,當然,也是等着我們。如果僅有我們兩個人,恐怕真走不過去。”
阿卡莎看着顧南升嘴角邪惡的笑容,頓時明白了他在打什麼主意,“確實,他們可能會幫不少忙。”
顧南升道:“吉拉瑪並不傻,想利用他可不容易。不過如果真有七階傀儡守衛,他也別無選擇,必須聯手,得到寶藏之後,少不了要與他們大戰一場。我突然發現了巫妖王的陰險之處,我之前就在想,以巫妖王的通天本領,爲什麼不修補一下這個殘破世界,讓空間穩定下來呢?現在我才知道,他是有意讓英雄無法使用物品欄,這樣,得到的寶物就只能拿在手裡,讓所有人去搶,因爲人『性』的貪慾,最後活下來的恐怕只有一人而已。”
阿卡莎微微一怔,然後緩緩點頭,確實如此,巫妖王可沒那麼好心,他建立這個寶藏不是爲了幫助後人,而是爲了害人,他希望有更多的滿心慾望的人在絕望中死去,這樣他就不顯得孤單了。
顧南升笑了笑,微微搖頭,“這就是人『性』,我也不能免俗,雖然我明知巫妖王佈下了陷阱,我卻還要跳進去,我明知巫妖王希望看到我們自相殘殺,把我們當成了罐子裡互斗的蛐蛐兒,我卻還要順着他的意思把那些人殺光,獨吞寶藏。”
“走吧,那些蔓藤能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但是也擋不了他們太久,我們得快點,如果在沒有危險的地方被他們圍殺的話,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受折磨的靈魂眼睜睜的看着顧南升和阿卡莎走遠,氣的臉『色』發青。
他的脈衝新星沒有冷卻時間,可以隨時開啓,隨時關閉,但是脈衝新星開啓的時候每秒都要消耗大量的魔法,受折磨的靈魂雖然是六階智力型英雄,但也經不住長久的消耗。
所以他不得不停下,任由顧南升阿卡莎二人離去。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着痛苦呻『吟』的傳說英雄們,他們有的斷了腿,有的折了胳膊,有的身體被腐蝕的面目全非,還有的已經化成了一堆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吉拉瑪面『色』陰沉的可怕,他冷冷的說道:“清點死亡人數,治療傷者,補給魔法。”
其實不用清點,一眼就看出來了,剛纔的蔓藤襲擊死了三個中立英雄和一個近衛英雄,那三個中立英雄都是來自獸人族的四階強者,而那個近衛英雄卻是五階。
死掉一個五階強者對聖地來說意味着巨大的損失,他這次出來瞞着瑪法里奧,如果帶出來的人不能平平安安的帶回去,他必將遭受瑪法里奧的懲罰。
“大哥……米羅長老死了……”加爾達林的話有些底氣不足,可以說,米羅的死跟他倉促發布命令有直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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