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大團圓結局了,壞人死了,而好人似乎應該得到好的結果,可還有一個人呢……藍天試探着問道:“那小女孩呢?”
“夜家老祖宗將自己老友,北溟世家剛剛十五歲的大小姐嫁給了男孩……不,他現在是夜家的大夫人了,所以北溟小姐也成了夜家主母。”
藍天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沒有人提起那個女孩嗎?夜家主也將她忘了?”
“夜家主將她接進了夜家,只不過他沒辦法實現自己的諾言,娶她爲妻,不是因爲老祖宗威勢,也不是因爲他變了心,因爲他根本沒辦法接受她是他妹妹的事實,所以她只能以夜家大小姐獨居,但是——他們沒辦法剋制彼此愛慕的心,所以一直秘密地來往着。”
藍天手指微微輕動,這種畸形的愛情的確令人吃驚,但更多的還是同情,說什麼都不過還是二夫人的錯。
這種仇恨,令人膽懼,這種報復的方法,更令人髮指。
“你講了這麼多……”藍天擡眸望着他,此刻的他一臉專注的望着前方,棱角分明的側臉在她說出口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絲的繃緊和不願。
“我姓夜。”藍雨眼眸深沉,痛苦的閉上眼眸,似不想看藍天的表情,他怕,怕看見丫頭的厭惡。
“不可能。”想也沒想,藍天一口否決。
“當時夜小姐發現自己已經懷孕,她本想打掉,卻挨不住夜家主的百般懇求,最後生下了那個孩子,而她也因爲難產死了,最後夜家主無法只好將這個男嬰送出安置。”藍雨望着她,又道:“你還記得六歲時爸媽說讓我出國留學嗎?”
藍天猛地擡頭,她當然記得,那時她不過六歲,想着藍雨離開,她也哭着鬧着要一起,最終因爲爸媽否決而沒有跟他同去。
而那一別,就是五年。
五年之後,他回來,他變了,曾經比她還矮的鼻涕蟲長成了俊朗的少年,唯一不變的還是他淡淡的縱溺。
“你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將所有的事情貫穿一起,藍天心中已經明朗,心中五味雜陳,心裡卻莫名輕鬆起來。
這一抹輕鬆,如絲絲月光,眨眼即逝。
“你……沒有感覺噁心?”藍雨偏過頭,凝視着她。
噁心嗎?藍天沒有感覺,她心底很亂,心口莫名慌着,無法寧靜。她自以爲傲的冷靜卻因爲他,平靜的心湖泛起了層層漣漪。
藍天的沉默在藍雨眼中尤其刺眼,她是不是在意?她是不是感覺骯髒?
他的眸子微微斂起,好看的睫毛低垂,掩住瞳眸中那抹受傷的神色。
“爲什麼會噁心?”藍天脣畔微勾,好看的黛眉挑起,笑着反問道。
藍雨猛然擡眸怔怔的望着她,車窗外是火紅的黃昏落日,絲絲霞光照在她的身上,那微彎的細眉,白淨的臉頰上綻放出一抹剎那驚華的淺笑,如天山之巔的雪蓮,純潔不沾一絲塵埃。
這一刻,四目相對,只感覺胸膛咚咚跳着,胸口的那一顆紅心彷彿要從心中跳出來一樣,剎那間,喜悅如開閘洪水般,瘋狂地向藍雨涌來。
我的丫頭不在意。
藍雨冷峻的輪廓如天山融化的積雪,傾刻變的柔和,“哈哈哈!我的丫頭不在意,哈哈,我的丫頭不在意!”
男人爽朗的笑聲從狹小的車中傳出,他歡樂的好似一個大男孩,臉上彷彿偷吃了糖的小孩,笑的燦爛。
藍天似被他感染,脣角不由地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之前心中的疑慮也彷彿隨着車輛帶起的清風,被吹散。
藍雨的笑聲仿若將道兩旁的喪屍驚動,紛紛呆愣着發出撕犼向汽車撲去,自然,迎接它們的是車尾的尾氣煙塵,始作俑者,早已揚長而去。
“藍雨哥怎麼笑的那麼大聲?”殷菲表情驚訝,腦海中不由得勾畫出那個一臉冷酷少年大笑的場景。
“二當家這種情況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夏凌天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在學校,只要見到二當家勾脣就沒有好事,這種放聲大笑的場面他可沒遇見過。就算遇見也一定躲遠遠的,他可不想……想到着,夏凌天打了個哆嗦。
“小心開車。”藍天嗔瞪了一眼。
藍雨臉上掛着大大地笑容,滿足地凝視她一眼,隨後不捨的將視線轉向前方。
——磁拉——
一連串的輪胎磨擦地面的聲音響起,藍天擡眸望去,不知何時,她們的前方道中央被橫七豎八的貨車擋在中央。
她微眯起眼眸,這不像是隨意停靠,反而是刻意爲之,是人爲的嗎?難道清豐縣還有幸存者的聚集地?
藍天的思緒轉動,手腕一轉,打開車門,腳踏地面,從車裡走了出來。
剛從車裡走出,陸續的剎車磨擦地面的聲音相繼響起,後面的夏凌天幾人和劉海也從車裡走出。
“這……”看着擋在道路的貨車,劉海緊皺眉頭,轉眸望向藍天。
藍天微斂眼底思緒,劉海的爲人,外表有情有義,內心卻不知如何,藍天心底的某處感覺,對他有些牴觸,甚至討厭,要不是靠他進入雲霄基地,她實在沒必要與他虛以娓舌。
“可能裡面有幸存者。”藍天眼尾掃過周圍的環境,此處沒有聳立的高樓大廈,最高建築不過是五層的老舊居民樓,此處已是清豐縣的邊緣地帶,再行幾公里,就能出來清豐縣。
藍雨也下了車,道路兩旁有幾隻零級喪屍在不斷轉悠,他順手給解決了。
黑色的柏油馬路,已經有好幾個乾癟的乾屍,除了依稀的殘肢能看出是一個人外,屍體早已支離破碎。
黃色的陽光也漸漸落山,天空逐漸暗沉下來,如果返回,必定連夜趕路,到時很難預防變異動物的偷襲和高級喪屍。
藍天思緒微微轉動,很快就選擇了繼續前行,如果是倖存者還好,就怕……
“裡面有幸存者?真的嗎?”聽到這話,劉海的眼睛突地一亮,目光熠熠的望着藍天。
“這些貨車擺在中央,唯獨中間有一處可一人通過的夾道。”藍天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衆人已經紛紛猜到,一時雀躍不已。
藍天看着這個通往雲霄基地的公路,此時他們好巧不巧地停在了高聳的大橋之上,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
藍天轉身打開吉普車的車門,將後座的白白叫醒,隨後反手將副駕駛放置的揹包拎出。
她的選擇,衆人顯而易見,棄車。
經過了生死的劫難,夏凌天幾人早已對藍天唯命是從,百子謙眼裡閃過掙扎,雖然知曉馬哥沒事,但他仍然不放心,而且馬哥的隊伍應該也同藍天相熟,百子謙不放心,想到跟着藍天也能遇見馬哥,隨後想也不想地擡步跟隨着衆人的腳步。
藍天並沒有徵詢劉海他們的意見,即便她對雲霄基地不熟,但此刻也不再想跟劉海打交道,莫名地,心中對劉海那種牴觸生厭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少校。”
見着劉海眼眸愈凝愈深,彷彿是沼澤裡的漩渦,深不見底。
王猛小心翼翼地喚了一句。
劉海收回了視線,微微斂起眼底的異色,擡步回頭將物資背上,作勢跟上前去。
“少校你不能跟上去!”王猛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壯碩的身體擋在他的面前,因爲他看見了劉海眼底深不可測的陰芒,莫名地,出於內心那一處惻隱,王猛不想有人在遭遇和他同樣的生死不能的生活。
劉海腳步一頓,眼眸陰惻惻的怒瞪一眼,那眼底一閃掠過的殺意並未斂起,他的確動了除掉王猛的念頭,但不過一閃既逝,若不是王猛還有用,他早已除掉這個不聽命令的奴隸。
王猛被他看的心底一驚,只感覺身體一僵,劉海的殘忍他是見識過的,那種想死不能的痛苦至今還索繞他的身體,只要一想起,身體就不受控制地戰慄。
鷹眼在身後冷硬的掃過這兩人,眼眸在劉海的身上微凝片刻,又轉眸看向那一抹漸行漸遠的倩影,冷硬的表情觸及,頓時柔和了許多。
王猛被他包含威脅叱怒的眼神瞪的後退一步,劉海不理會他,徑直跟上去,只待無人之時,他便可操縱蟲蠱將這個女人控制,到時,什麼東西不都是手到擒來?
嘴角勾起一抹陰冷弧度,帶着潦跡,帶起一股寒冷北風,大步跨去。
王猛眼裡流露出驚懼,不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給那個女人提個醒,王猛思緒剛剛一動,腦袋猛然傳來一陣劇痛,王猛“啊”的一聲,痛的叫了出來,他抱着自己的腦袋,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他的臉猙獰扭曲,那雙虎眸帶着無邊的恨意,貼着還殘留高溫炙烤的地面,眼,死死的望着劉海的背影,雙脣抖動,眼角竟流出兩行清淚。
“有一種人爲了生存而活,有一種人爲了信念而活。”冰涼淡薄的聲音仿若玉珠墜地般好聽悅耳。
王猛彷彿間聞道了一絲沁涼,被眼淚渚溼的雙眼睜開,淚光朦朧之間,他只看見一個白色的背影,那句話,仍然不斷索繞在他的耳邊,就連身上那痛徹心扉的劇痛也彷彿麻痹,唯有耳邊,那句‘有一種人爲了信念而活。’不斷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