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紅花家裡出來,夏然終於感覺自己以前每次去看江紅花受到的一萬點傷害,這次總算是降到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了。要是她和趙景行以後能有孩子,將來得跟江紅花結這種娃娃親的話,她還真得考慮一下生不生。
飛上二十七層回到自己住的套房裡面,趙景行已經做好了晚飯等她。湖心島上的這個度假區完全是旅遊服務性質的,沒有單棟的私人別墅,所以他們當時就挑了這個總統套房住下,反正也夠高檔了。
套房裡麪包括主次臥室,會客廳,休閒娛樂廳,面積佔了最頂層的大半個樓層,還附帶一個獨立的露臺花園和屋頂游泳池。本來只有一個酒水吧檯,被趙景行改造成了廚房。套房裝修華貴高雅,剛搬進來的時候,因爲大半年沒有人清理照料,還比較冷清,現在收拾佈置好了,就格外高端大氣上檔次。
夏然在末世之前絕大多數時候住的都是學生宿舍,結果現在這個人們連命都保不住飯都吃不飽的末世來了,她住的反而都是高檔別墅或者總統套房,而且基本上頓頓吃的都是一流的美食,簡直不要太享受。
趙景行以前說他會的菜式就算夏然這輩子每天每頓不重複地吃,估計也吃不完一遍,還真是半點沒有誇張。夏然在朝臨基地裡這段時間,一日三餐全是趙景行親手做的,一天一種花樣,連風味都沒有重複過。他作爲喪屍,味覺和人類不一樣,也沒有飢餓感,吃東西無法體驗到像正常人那樣的樂趣,所以他的樂趣就是陪着夏然吃。
餐桌上擺了幾樣看過去很簡單的菜,但每一道都顏色誘人,香氣撲鼻。烹飪的最高境界講究的是大繁至簡,大羹不和,在最平凡無奇的菜式中顯露出真正高超的水平。趙景行很少做那些花裡胡哨的大餐,就是這種簡簡單單的家常小菜,兩人在餐桌上相對而坐,更顯出夫妻一般的溫暖感覺來。
趙景行看夏然的神情,估計她在江紅花那裡多半又受刺激了,但是夏然和江紅花關係好,他自己不樂意去,總不能讓夏然也不去。
他感覺最對不起夏然的就是這一點,給不了她完整的人生,又霸佔着她不肯放手。儘管夏然很明確地告訴過他,她既然已經認可了他,就不會因爲他這個唯一的缺陷而動搖,但他還是免不了會有愧疚感。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默不作聲地給夏然夾菜。
每次只要一觸及到這個問題,趙景行就心情不好,怎麼勸他都無法釋懷,夏然也挺無奈的。她其實真的沒那麼介意有沒有孩子,無論多少個孩子,也比不上趙景行對她的重要性,只要有他在,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裡,她總算是感受到了作爲一個上位者和領導人的不容易。基地裡千頭萬緒的事務永遠沒有盡頭,近千人的責任都在她肩上,她做的任何一個決定和裁斷,都有可能關係到基地的存亡和所有人的性命。自己手握大權不用屈居人下的感覺,雖然痛快得多,但壓力也前所未有地大。
夏然在末世之前不過是一個普通學生而已,前世在末世裡也是在底層苦苦掙扎,並沒有多少作爲統治者的經驗。而趙景行在過去的兩千多年裡,閒得無聊的時候什麼都當過,皇帝的位子都坐了好幾任,經驗比任何人都要豐富,這三個月裡給了夏然極大的幫助。
趙景行深諳用人之道,他帶來的一批部衆都是他的得力下屬,能夠在基地裡擔任要職。跟以前一樣,各種事情他本人能不躬親就不躬親,時間精力都花在了夏然身上。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趙景行很明白這個道理,他的幫助並不是直接幫助夏然管理基地,甚至沒有直接教她管理的方法,而是引導她去摸索學習。經驗這種東西沒有一個人天生就能有,都是培養鍛煉出來。夏然儘管沒有經驗,卻有足夠的頭腦、眼界、氣場和理性,成長得很快。
可以說,這個基地是夏然一手創立起來的,而夏然則是趙景行一手栽培起來的。
“別糾結了。”夏然丟了一筷子菜到趙景行碗裡,他雖然有時候會生她的氣,但很少這樣心情低落,以至於她看得特別心疼,“你要想想看,我要是懷孩子的話,你至少得禁慾大半年。”
趙景行一臉“我才發現這個問題哎,你說得很有道理!”的表情,之前受到的十萬點傷害瞬間就恢復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點,整個人就跟換了一條滿血血槽,精神狀態一下子就不一樣了。然後再想了想,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又換成一臉鬱悶:
“……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你覺得我會認爲慾望是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情嗎?不要把我看得這麼下半身化好不好?”
這傢伙現在越來越難哄了。夏然挑了挑眉,直接放大招:“今晚翻你牌子。”
她現在終於發現,她以前的做法是錯的,總想着能躲趙景行一時是一時。但是一旦讓他憋久了,就好比大旱很久之後突然來一場傾盆而下的暴雨,更加讓她承受不住,還不如平時均勻釋放的好。趙景行不會餓得太厲害,也不至於一開葷的時候就往死裡折騰她。
趙景行目光動了一動,還是一臉鬱悶,不過明顯比剛纔表情做作略顯浮誇:“我都說了,我不是這麼下半身的生物……”
大招2.0:“明晚也翻你牌子。”
“我想開了,孩子什麼的順其自然吧,有沒有都無所謂。來,多吃點,晚上纔有體力。”
夏然:“……”
她對付趙景行的法則第一條:沒有一次啪啪啪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的話,那就啪兩次。
……
朝臨基地對外開放一個月後,裡面的居民已經從原來的幾百人增加到了一千多人,並且還在持續增加中。夏然效仿了上京基地的合理做法,這些新居民剛進入基地的時候,都必須繳納物資購買住處,要麼就自己參與建造新房屋,因爲原先的旅遊度假區畢竟容納不下這麼多人。
基地裡最基本的原則就是按勞分配,因爲有很多新的設施需要建設,居住區也需要不斷擴大,這裡面並不是只有異能者可以派上用場,普通人都可以參加工作來獲得酬勞。還有就是各個基地裡至今盛行不衰的任務模式,朝臨基地裡也少不了,夏然在基地中央開闢了一個廣場作爲任務發佈處,並且把接送船的次數增加到了每天三次,用來運送那些出任務的異能小隊。
洛星闌帶領的那一批從慶州基地過來的軍隊,一直是在負責基地的防禦,現在基地裡居民多了,有不少選擇加入軍隊的,現在軍隊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夏然比較頭疼的就是梧州那邊隼帶領的半獸人軍隊的問題。現在半獸人軍隊已經十分訓練有素,成了一支強大的戰力,但問題是很難讓他們遷移到朝臨基地裡來。現在基地裡的居民們,肯定接受不了這樣一羣怪物一樣的半人半獸跟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半獸人們也不習慣跟人類住得太近。
而如果讓這支軍隊繼續留在梧州那邊的話,又派不上什麼用場。梧州離朝臨基地太遠了,遠水救不了近火,一旦朝臨基地發生緊急情況,那邊都來不及趕過來支援。
朝臨湖裡並不是只有一個湖心島,這附近的小島星羅棋佈,只是這個湖心島面積最大,也是唯一一個在末世之前被開發出來的。所以夏然現在正在考慮,把距離湖心島不遠的另外一個比較大的小島也開闢出來,作爲半獸人軍隊的駐地,這樣半獸人和人類雙方可以分開居住,但又不會離朝臨基地太遠。
夏然在基地裡的辦公處就是那座五星級酒店的管理處,白天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這天早晨,她剛剛跟隼那邊聯繫完了之後,城門口那邊打來了蕭祈道的電話:
“夏小姐,基地裡剛剛到了幾個人,是從羅丘基地那邊來的。他們的基地被之前那一隊慣偷偷走了一批重要的物資,因爲物資裡面包括信號定位器,所以查到了我們這裡。他們已經知道我們滅了那羣慣偷,收繳了物資,現在希望我們能把這批物資還給他們,他們會留下一部分物資作爲對我們的感謝。”
夏然在朝臨基地裡的時候,一直在關注外界的情況,現在華夏很多基地的情況她都瞭解。最近有許多新基地正在崛起,不過羅丘基地是很早之前就建起來的,大概在末世之後一個多月,比上京基地還要早些。
羅丘基地也擁有有利的地形,是坐落在一片深入東海的岬角盡端,三面臨海,這就意味着只需要加強對一面的防守。羅丘市本身是個不大的小城市,但末世之後建立起來的基地是以整個城市爲基礎,相對其他基地就大得多了,規模在華夏大概僅次於上京基地。
夏然皺了皺眉頭。既然已經經過蕭祈道的測謊確認,就說明對方的來意確實不假。
黑吃黑都吃下去了,現在又要她吐出來,這着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但是既然對方還算識相,知道主動給管理費的話,也還沒什麼。
“帶他們去物資倉庫,讓他們把他們的物資拿回去。記得要管理費的時候儘管別客氣,能要多少要多少,我們不是白白幫他們抓小偷和保存物資的。”
“是。”蕭祈道笑了笑,“討價還價我還是擅長的。”
蕭祈道和一隊士兵帶着羅丘基地來的那一行五個人,來到基地裡的物資倉庫。之前收繳的那批物資是來自於好幾個基地,全部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的,現在已經被分門別類收進倉庫了。
“你們找找哪些是你們自己的物資。”蕭祈道對那五人說,“那羣慣偷偷了好幾個基地的物資,我們收進來的時候這些物資就是混在一起的,也沒有做什麼標記。”
羅丘基地的那五人一看見眼前這堆積如山的物資,眼睛忍不住都有些發直,隱隱放光。羅丘基地雖然規模大,但最近發展得不是很順利,很多物資都開始出現了短缺。所以他們被偷了那一批物資之後,纔會特意派人出來追回。
那五人裡面爲首的是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捲髮女人,末世裡還能頂着這一頭精心卷燙染色的頭髮,大約在羅丘基地裡也是個有點地位的人物。蕭祈道一說完,捲髮女人就立刻指揮其他四人,從倉庫裡往外搬物資,然後裝到他們開來的一輛經過空間擴展的小貨車裡面。
羅丘基地裡被偷走的物資量似乎還不小,搬出去的東西都能裝得下好幾輛大卡車了。等到那捲發女人親自拿着好幾件還沒有拆開包裝的女式皮草外套走向小貨車時,蕭祈道微微眯起眼睛,把她攔了下來。
“這也是你們基地裡被偷走的物資?”
“對啊。”捲髮女人說,“怎麼了?”
“你當真看清楚了?”蕭祈道冷冷地道,“這包裝袋上還有沒撕下來的快遞運單,目的地是滄州,應該是在末世之前送到滄州的快遞,滄州距離羅丘上千公里,你們羅丘基地裡會有這種東西?”
那捲發女人變了一下臉色,隨即強橫地道:“怎麼不可能了?也許是末世之後有人從滄州帶到羅丘基地裡的呢?這就是我們基地裡被偷走的物資,我記得很清楚!”
“你在撒謊。”蕭祈道的聲音更冷了,“這些物資根本就不是你們基地的。剛纔你們搬走的物資裡,恐怕還有更多東西不屬於你們。打開那輛小貨車,把裡面的物資全部搬下來,我要一件一件覈查。”
“憑什麼?”捲髮女人的聲音一下子就高了起來,“這些物資上又沒有任何標記,我說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你又憑什麼說我在撒謊?空口白牙的,你倒是拿出我撒謊的證據給我看看啊?我們剛纔辛辛苦苦搬了老半天,現在又要卸下來,我們還急着趕回基地呢,沒時間跟你們耗!”
“我最後警告你們一次。”蕭祈道當了那麼長時間的安陽基地基地長也不是白當的,這時候臉色一冷,一股無形的威嚴頓時擴散開來,“把物資留下讓我覈查一遍,該是你們的東西你們帶回去,不該是你們的,你們什麼也別想拿。”
捲髮女人剛纔的確是指揮其他人搬走了不少其他基地的物資,看見什麼好就拿什麼,早就遠遠超過了羅丘基地裡丟失的物資數量,反正這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多撈一點物資回去是傻子。
這時候被蕭祈道這股氣場給震懾了一下,但穩了穩神,隨即又有恃無恐地叫起來:“什麼該不該是我們的?就算不是我們的物資,那也是從其他基地裡面偷搶來的,難道被你們收繳了就是歸你們了?這是什麼道理?”
蕭祈道這時候倒是笑起來了,但那笑裡帶着一種嘲諷的意味。
“這些物資歸我們,並不因爲是我們收繳的,而是因爲這裡是在我們的地盤上。你們只有五個人,只要我們不願意,你們就一個都別想走出這個基地,所以這些物資的所有權在我們手上。我們願意還給你們,是給你們面子,不願意還給你們,那也是我們的自由。明白我的意思了沒有?”
他本來爲人還是比較謙和的,但是跟夏然相處得多了,自然而然地就沾染上了一點她強橫的行事作風。還別說,這感覺果真爽多了。訛人敢訛到朝臨基地來,就沒有必要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