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慣例來說,酒會的邀請一般要提前兩週,但現在人們的時間觀念已經沒有這麼悠閒,就把酒會定在了五天之後。就這短短的五天時間裡,趙景行一道命令下去,不知道發動了多少人,居然真的從基地內外找來了一批足有十幾件高檔晚禮服,包括所搭配的鞋子、披肩、首飾等等,興致勃勃地送過來,非要夏然試給他看。
夏然就算在末世之前,也不是個熱衷於穿衣打扮的女生。二十歲了完全不會化妝,平時穿衣服要多簡單有多簡單,方便舒適四個字作爲第一原則。大二的時候因爲要參加正式會議,買了人生中第一雙高跟鞋,穿三個小時之後就被她扔垃圾桶裡去了。
但是沒禁住趙景行的軟磨硬泡,只好一件件地試。趙景行自己穿衣服跟她其實是一個風格,寬鬆隨意,舒適就好,對這些晚禮服倒是要求高得很。夏然在試衣服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一個勁兒地轉來轉去的,上看下看,挑三揀四。
這件淡粉色的貌似走的是花仙子路線,上面全是各種刺繡、珠片、水鑽、荷葉邊等等,其實倒也不是難看,就是根本不適合夏然,而且總讓他想起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戀雪·q·紫夢雅殤月公主殿下,簡直不能忍……差評!
這件大紅色的造型比較挺括,顏色熱烈如火,但就是布料實在太少。露了整片肩背和胸口出來,前面深v領露一道溝,後面低腰線又露一道溝,看得他自己都差點鼻血橫流,怎麼可能讓夏然穿成這樣到酒會上去,讓別的任何人看見這種風景?……差評!
這件純黑色的用的全是鏤空蕾絲,透明度很高,裡面露出來的膚色基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而且背後還有一排細細的黑色交叉綁帶,襯着潔白的皮膚和優美的脊背流線,看一眼就能讓人血脈僨張。這設計的是晚禮服還是情趣內衣?穿這種玩意兒去酒會上是想勾引誰?……差評!
不過……咳咳,這件其實還是很誘惑的,他可以偷偷藏起來,以後只有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讓夏然穿給他一個人看……
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絕大多數都被趙景行無情淘汰,在旁邊扔了一地,最後總算才試出一套他最滿意的。脖頸吊帶,絲綢面料,款式簡約大氣,最關鍵的是露得不是很多。整件長裙只有前襟處有一道精美的銀色繡紋,中間不做束腰,流線輕盈而自然,下面柔軟飄逸的裙襬是不對稱設計,斜拉出一道長長的弧度,像是流水般蜿蜒逶迤到地上。
長裙的顏色是淺淺的幽藍,飽和度比較低,絲綢上泛出隱約的銀白光芒,讓人想起傍晚時分晴朗的東方天際,澄澈、深邃而寧靜,染着初升的第一縷月光。
趙景行一見她換好了長裙從衣帽間裡出來,頓時看得目光都徹底凝滯住了,夏然叫了他半天他也沒回應:“……喂喂!這件到底感覺怎麼樣?”
他這纔回過神來,勾起嘴角,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你要我說實話?”
“說。”
“其實任何衣服在你身上,我最主要的感覺一般都只有一種,就是想把它們撕了。至於這一件的話,就是讓我想撕它的衝動更強了好幾倍而已。”
“……”這叫什麼評價?
……
上京基地老城區,一片低矮逼仄的舊樓房中。
這裡在末世之前是屬於老城區中最沒落最破舊的一部分,住的大都是經濟不怎麼寬裕的上京市老居民。而現在,基地裡條件最差的住的都是帳篷,能住在這裡的,已經算是生活水平要稍微好一點了。
但是這裡卻不全是普通的居民區。狹窄陰暗的街巷中,隨處可見穿着暴露,裝扮濃豔的女人靠在兩邊的門口,對着來往的人羣們搔首弄姿。這片區域沒有通電,也沒有燈光,那些破舊樓房上面的窗戶裡,便會經常掛着曖昧的粉紅色和豔紫色簾子。
在末世裡,人們的謀生手段大大減少,然而有一種需求是和喝水吃飯一樣,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消失的。上京基地的運轉最近相對穩定,很多出賣身體的女人都已經聚在一起發展成了團伙,這就導致基地裡這一片地區發展成了一整片色情服務區,和末世之前的紅燈區差不多。
夜色中的這片區域是最熱鬧的,女人們甜膩的調笑聲和男人們粗野的說話聲響成一片。在末世里人們剝去平時道貌岸然的束縛,變得更加不知羞恥爲何物,在街道上常常就可以看到白花花的軀體交纏在一起,當着街上衆人的面滾成一片。
一條格外黑暗狹小的巷子裡,一個身披斗篷,戴着大帽子,帽檐低得能壓住整張臉的女人往巷子深處走去,最後在一棟民宅前面停了下來。這棟樓房的窗戶上也掛着簾子,不過顏色沒有那麼嬌豔,而是藏青色的。
那女人走到民宅門口,裡面立刻有一位白皙清秀的男子迎了出來,一臉熱情而嬌媚的笑容:“魏少奶奶,今晚又有空光臨了?”
有出賣身體的女人,自然就也會有出賣身體的男人,不過數量相對要少得多,這棟民宅就是基地裡唯一有男妓的地方。
“別的廢話少說。”那女人脫下帽子,露出一張化着濃妝的面容,正是夏豔,語氣中帶着不耐煩之意,“我今天心情不好,先給我叫三個來,等會兒看情況要不要再加。”
那個清秀男子的笑容頓時更加熱情了。這位魏家少奶奶是他們的常客,出手闊綽大方,隔個三五天就會來一次,每次都要叫上好幾個男人伺候,可以說是他們最大的一棵搖錢樹。“沒問題,您裡面請!”
夏豔到這個地方早已經是輕車熟路。嫁入魏家之後,至少在物質條件上她還是相對充裕的,不缺出來尋歡作樂的那點物資。反正魏昆自己也天天都跑出去跟其他女人鬼混,這個連男人都算不上的沒種東西既然滿足不了她,她作爲一個需求正強烈的年輕女人,爲什麼不能自己也出來找點樂子?
那個清秀男子帶着夏豔往裡面走去,結果一問才發現今晚生意特別好,已經客滿,找不出那麼多男人來給她了。
“魏少奶奶,這個……”那個清秀男子一臉的爲難,“……我們現在實在是人員有限,恐怕沒法滿足您的要求,不過有一個新來的,剛剛纔接完客騰出空閒來,讓他來伺候您可以麼?”
夏豔皺眉:“才一個?”
清秀男子連忙解釋:“您先別急,這個新人現在的生意火爆得很,已經快成我們這裡最熱門的一個了。據之前的不少客人反映,他的技術可是非同凡響,保證跟您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一個人頂得上好幾個,絕對能讓您滿意。”
夏豔被他說得起了好奇心:“也行,那就把他叫過來吧。”
那個被稱呼爲“阿滕”的新人很快就被叫過來了,是個年紀有些大的男人,長得也並不如何俊美健壯。夏豔本來是挺失望的,結果在牀上翻雲覆雨了一夜之後,總算是徹底明白這個阿滕爲什麼會這麼炙手可熱,跟他比起來,其他男人簡直就跟被啃光的雞肋骨一樣索然無味。
於是這之後再來的幾次,夏豔每次都會出重金包下阿滕,只伺候她一個人。阿滕的表現也讓她越來越滿意,一來二去,兩人很快就打得火熱,夏豔白天待在魏家,晚上幾乎都會來到這裡,膩在阿滕的牀上。
“我一直很奇怪……”兩人糾纏過一番之後,夏豔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地趴在阿滕的身上,“……你明明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牀上功夫,爲什麼能讓人這麼欲仙欲死?”
阿滕在她下面神秘地一笑:“那自然是因爲我有特別的本事,能讓女人感受到普通男人給不了的快樂。”
“到底是什麼?總不會是你有這方面的異能?……不對,你好像也不是異能者……哎喲!”
夏豔換了個姿勢,結果被阿滕脖頸上掛着的一串小瓶子給硌到了,她厭惡地想去把那些瓶子扯下來:“這些破爛玩意兒你一直戴在身上幹嘛?連牀上都不脫下來,多礙事。”
沒想到阿滕十分緊張地躲過了她的手:“……小心!這東西不能亂動的,我之所以能這麼好地伺候你,就全靠它了!”
這下夏豔就更好奇了:“這些是什麼東西?”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阿滕搖搖頭,隨即又露出一臉媚笑,撐起身子親了她一下:“問那麼多幹嘛?只要我伺候你伺候得舒服不就行了麼?……好了,天色也差不多該亮了,我們這裡到了關門時間,你也該回魏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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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豔穿好衣服出門的時候,特意沒有馬上走,而是從門縫中往裡面望了一眼。阿滕正在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小瓶子一一擺放在桌上,不知道在擺弄着裡面的什麼東西,但看過去極其地謹慎。很快,他便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往那些小瓶子裡各自滴了數滴鮮血。
“咔噠咔噠……”
血一滴進去,有好幾個小瓶子都或是輕微或是劇烈地搖晃起來,彷彿裡面關着什麼即將要躥出來的活物一般。阿滕眼疾手快地重新塞上那些瓶子,再次將它們小心地串起來,掛回到了脖頸上……
……
三大家族的慶祝酒會在上京市老城區與新城區交界處的一座大酒店內舉辦,場地佔了一整個大廳,裡面可以容納上百人。儘管是在資源匱乏的末世裡,但爲了這難得一次的慶祝,作爲主要舉辦者的魏家仍然在這場酒會上做了精心的籌備。
大廳中燈火輝煌,頂上的水晶吊燈華光璀璨,錯落有致地擺放了數十張桌臺,上面鋪着精美的檯布。即便是在末世之前也十分高檔的酒類,雞尾酒、香檳酒、雪利酒、葡萄酒等等,準備了足有數十種,另外還有用變異農作物所釀造出來的新酒。精緻的點心、菜餚、除酒水外的其他飲料,擺滿了一張張桌臺,上面點綴着鮮花綠葉,看過去格調十分高雅。
大廳一側還留出了供給賓客們跳舞的場地,空中漂浮着悠揚宛轉的音樂聲,瀰漫着食物和美酒的香氣。三三兩兩的名媛紳士穿梭在其中,輕聲細語地文雅交談,衣香鬢影,華燈重重,讓人幾乎忘記了現在還是處於末世之中。
這時候是晚上八點,三大家族作爲舉辦酒會的主人,重要家族成員都已經提前到了。參加酒會並不是非要嚴格遵守到場時間不可,不過衆人爲了表示對三大家族的尊重,都到得十分準時。八點前後這段時間,賓客們陸陸續續地進場,很快就到得差不多了。
“好多名人大腕啊……能見識到這種場面,也不算是枉費我們累死累活研究了那麼久。”
上京基地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們作爲這次研製出解毒藥物的功臣,都受到了邀請,這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年輕的小研究員兩眼放光,望着眼前的盛大場面,連連感嘆。
“可不是麼……”他旁邊的另一個研究員答到一半,突然注意到大廳門口起了一陣騷動,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公子?”
“……公子也來了?”
“……還是帶着女伴的?”
一片驚訝的竊竊私語聲中,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大廳門口轉去,落在了那裡並肩走進來的一男一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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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今天有二更的,但是下班回來得太遲,來不及寫完了,只能明天早上才能通過審覈發出來,就作爲明天的第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