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個孩子被林樂山緊緊抱在懷裡。
那才長出兩顆乳牙的小貝殼嗚嗚哭着,他聲音一抽一抽的,十分微弱,小眼睛眯成小縫,只有淚水流出卻無力睜開,顯然這是在超市內吸入濃煙所致。
嚴悅如看得心疼,掙扎着想爬到林樂上邊上。
“去你*的!”
耗子一腳踹來,踢中女人腦袋。
嚴悅如被踢倒在地,捂着臉,鼻子流出鮮血。
看兒子越來越弱的聲音,她卻又不顧一切地爬起來,想要去將孩子抱在孩子懷裡,讓他不要害怕。
“賤貨!!”
大頭緊跟着又一腳踹來。
一次,兩次,三次——
耗子兩個就這樣發泄着,想到上次這女人拿刀桶了他們一個準備要上這婊子的兄弟,最後導致這人沒能逃回服務區被怪物分屍吞了。
他們就有濃烈的恨意,和憋屈!
金水酒店一衆倖存者在後面冷漠看着,這一個月以來,對這種事情他們實在看過太多了,早已經到麻木的地步。
“夠了!!”
林樂山睜圓眼睛,咆哮道。
“你說夠就夠了?”
“雜種——”
看到到了這一境還在囂張的林樂山,大頭冷漠轉過頭走來,那眼罩下的眼睛忽然很疼很痛,想到眼瞎就是面前這男人致使的。
他就怒火填胸,恨意勃發。
啪!!
大頭來到林樂山面前,翻手就甩給他一嘴巴子。
林樂山嘴角流下一絲鮮血。
他沒有反抗,只是眼神很冷,充滿絕望的冰冷。
這段時日來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只是他沒想到有一天這種事情會真的輪到自己,更沒意料到自己本以爲泯滅的良心並沒有徹底喪失。
但他不後悔!
有些事,有些感情是無法解釋的,做了就是做了,不過他慶幸自己還是一個人,雖然仍掙扎在死亡線上,但他還有一顆作爲人的心。
良知未泯!!
啪,啪啪,啪啪啪——
耳光一記接一記地甩來,林樂山緊緊抱住兩個孩子,即便被打得滿嘴是血,他的臉始終向着大頭,眼神冷寂看着這畜生。
“咳咳…大山叔叔。”
小四眼流着眼淚,手按在林樂山結實的胸膛。
一下,兩下,三下——他想要使勁將林樂山推出去,讓他趕快逃跑。
但林樂山卻一動不動,就讓他大頭打着。
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在他死前至少讓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少受些痛苦。
保護孩子,這是大人的義務!
不論什麼時候,不論何時何地,這是橫貫古今的道理。
“媽拉**”
大頭嘴噴着唾沫,低頭一看有個亂動的小鬼。
他就不由得感到心惱,煩躁,嘴裡罵出一連串噁心人的髒話,大手抓住小四眼的腦袋,就想要把他揪出來。
但他沒有得逞!
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抱住小四眼,死死抱住,不讓他抓走孩子。
“草,你大爺的——”
使勁了兩下卻沒有如意,大頭胸腔火氣蹭蹭地躥起來,他一張幾日沒好好清洗過的髒臉,猙獰得如同惡魔,右手握拳揮了下去。
蓬!
林樂山被打倒在地,但即使摔倒他仍護着孩子。
“讓你不鬆!”
“讓你護這臭小鬼!”
“讓你裝好人!”
“你不是很行嗎?現在怎麼不囔囔了,哈?倒給大爺叫一聲瞧瞧!”
大頭罵得唾沫橫飛,腳一下下踹在林樂山的背部,他的腳勁卻不斷增強,完全不顧這男人懷裡兩個可憐的。
同情心是什麼!?
道德是什麼!?
人性是什麼?
這能吃嗎?
能比得上一頓熱騰騰的飽飯嗎?
拋棄掉這些都狗屎不如的東西,所以他們兩人才能活到今天!!
突然。
林樂山發現背上重踹停了下來,他咳了聲,低頭確認懷中孩子沒事後,擡頭就看到一個在寒冬只穿着件單薄襯衫的男人,背後跟隨一幫身着各式運動服的倖存者而來。
每個人手上都各抱着幾顆大柚子,他們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顯然在這片依國道而建的柚子園有了些不錯的收穫。
“周經理!”
“您來了——”
耗子,大頭兩人立即停下,用袖子擦了把滿臉汗水和污漬,神情猶如見到主子的小人,屁顛屁顛迎了過去。
“還沒結束?”
周誠領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他目光看向那邊跪倒在地的林樂山等人,眉頭微微皺了皺。
“很快,很快!”
“這不是沒發現您來,所以一下鬧過頭,忘了嘛!”
耗子,大頭兩人點頭哈腰,說着立即小腿的刀套內拔出短刀。
“快點解決。”
周城目光從林樂上懷中,那兩張黑熏熏小臉收回。
他內心卻沒有哪怕一絲的同情心,末世來各種各樣慘禍,已經讓不少人麻木習慣了,像林樂山這種好人他見過也不是一次兩次。
做好事,做好人!
可以,沒人會嘲笑你!
但在做之前,就必須具備作爲好人的實力,不然若發生不幸與禍事,那就不要怨恨他人,一切只是你不自量力而已。
如今沒有所謂的道德良知,唯有力量纔是真理!
短短一個月以來,幾乎所有幸存者都認同這一個真理。
“是。”
“不會礙到您眼的——”
耗子,大頭恭聲道。
他們握着刀,對滿臉是血的林樂山,還有他懷裡兩張無助的孩子,發聲獰笑。
報仇!
自然不是這林樂山一人。
也包括這三個上次沒能解決掉,倖存逃過一截的傢伙。
人影越來越近。
林樂山看着轉頭不再看這裡,與同伴談笑風生的周誠,心中不甘道:“如果他不是進化者,不是進化者就好了!!”
不是進化者,他就不會畏懼!!
不是進化者,他還有反抗之力!!
不是進化者,大家就不會落到這種境地。
如果,如果他的背後也有一位進化者,那麼小四眼,小貝殼,悅如就都不會死,不會死!!
但這不現實,只是妄想!!
林樂上非常清楚,所以絕望的閉上眼睛,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緊孩子。
黑暗,還有簌簌冷風吹着。
他心卻如寒冬下敗草,無法反抗命運。
突然!
茲,茲——
兩聲尖銳的剎車聲音傳來,令小小加油站的人聲兀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