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果然是十三阿哥胤祥。
“你怎麼進來的啊?!”茱莉亞問。
那窗戶很高,她都沒看清胤祥是怎麼把防盜網給弄開的。
“我找了一架梯子,梯子不夠長,我自己又接上了一截。還有,這個。”他晃了晃手裡的東西,茱莉亞仔細看看,原來胤祥手裡拿着一個結實的鐵鉗,以它的樣子看來,夾斷生鏽多年的防盜網,並不困難。
“你四哥呢?”茱莉亞趕緊問。
“嗯,其實……我有三天沒見他了。”胤祥表情有點苦惱,“今天我過來沃爾瑪,他恐怕也不知道,他叫我少安毋躁,可我真坐不住了。”
“你四哥去哪兒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胤祥搖搖頭,“那天你不是在林子裡失蹤了麼?我急壞了,就回小紅屋告訴了四哥,四哥險些沒把我給罵死!”
茱莉亞想起那天的打獵,慌忙問:“對了!那頭野豬呢?!”
“扛回去了唄,別提了!就爲了這四哥才罵我的,還說我就知道吃!人都丟了,竟然還把豬給扛回來。”
茱莉亞噗嗤笑起來。
“後來四哥和我們過來找了一上午,找到了那個獸坑,還有你的標槍,我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看來你是被人給抓走了。”胤祥說,“這麼一想,我們就想到斯傑潘頭上了。”
茱莉亞低下頭來:“……抓走我的是你九哥,因爲你十哥被斯傑潘關起來了,所以他纔拿我來換十阿哥的安全。”
“這個我知道。”胤祥點點頭,“四哥在沃爾瑪附近轉悠了大半天,正巧碰見那個漢學家安德烈,於是他就把安德烈給綁家裡來了。”
“綁?!”
胤祥笑道:“客氣點說是請,不客氣,就是綁架。安德烈是被我四哥給抓回來的,四哥逼着他說沃爾瑪裡的情況,還說要是敢不老實。就給他上刑,就把刑部那套花活兒全給他上一次。嚇得安德烈跪在地上,一個勁兒求饒。”
茱莉亞笑得差點仰過去,要是對付普通外國人。這種嚇唬大概沒啥用,但是一個漢學家,肯定懂什麼叫“滿清十大酷刑”。
“我和四哥說咱們來劫沃爾瑪,四哥不同意,說現在敵衆我寡。斯傑潘手裡又有人質,不能輕舉妄動,得想個周全的辦法。”
“什麼周全辦法?!”
胤祥苦惱道:“就是說,我也不知道四哥想幹嘛,後來我聽安德烈說,他逼着安德烈去給他做炸藥,還說什麼上次安德烈在加油站見過的。那傢伙都被我四哥給逼哭了,他說他只是個漢學家,不是化學家,他不是那個啥諾貝爾。他不會做炸藥。”
這下,茱莉亞也不知道胤禛到底要幹嘛了。
“四哥叫我好好等他回來,一起行動,可我等了一天等不下去了,給他留了字條我就自己來了。”胤祥說到這兒,還挺得意,“你看,這不是很容易就進來了麼?”
他說得十分自負,茱莉亞卻不知爲何,隱約覺得哪裡不太對。
“那。咱們這就走麼?”她問。
“等一下,我還想去救個人。”胤祥說到這兒,壓低聲音,“茱莉亞。我聽說嘉卉受了重傷?”
茱莉亞這才恍然大悟。
“是的是的。”她用力點頭,“斯傑潘讓石鎖打她!而且他自己也每晚毆打嘉卉。十阿哥今天還和我說,嘉卉快不行了。”
胤祥氣得一拳打在地上:“這羣畜生!”
茱莉亞慌忙按住他的手:“噓,小點聲!”
“這次,我非得把嘉卉帶走不可。”胤祥咬着牙說,“我不能再讓她被畜生糟踐!”
他說到這兒。按住茱莉亞的肩膀,低聲道:“你再耐心等一會兒,我去把嘉卉帶過來——”
“喂,你就這麼過去呀?行不行啊你?”
“沒問題的。”胤祥說,“我知道她住在哪兒,現在她受了重傷,肯定沒人在身邊。”
既然胤祥說得如此篤定,茱莉亞只好讓他先去救嘉卉。
胤祥離去,茱莉亞獨自等在衛生間裡,她手上的繩索已經被胤祥給弄斷了,茱莉亞輕輕撫摸着磨破了皮的手腕,心裡又是焦躁,又是恐懼。
她總覺得事情有哪裡不對,是直覺,所以她找不出證據。
一定要問原因,茱莉亞只能說,比起年紀輕輕、冒冒失失的十三阿哥,她更信任未來的雍正帝的判斷:胤禛在聽完安德烈的交代後,沒有立即採取行動,跑去做連她都搞不懂的準備,而且兩三天都不露面,這說明,他覺得事態並不像弟弟想得那麼簡單。
不過,到現在爲止,還沒人發覺她獲得自由,外面也沒有傳來什麼劇烈響動,這說明胤祥的闖入也是十分謹慎小心的。
約莫過了一刻鐘,門開了,胤祥抱着一個人進來。
茱莉亞趕緊衝過去,用最輕的動作關上衛生間的門。
“怎麼樣?”她壓低聲音道。
“很慘……”胤祥只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不用他描述,就着夜晚明亮的月光,茱莉亞也能看見胤祥懷中的女子,她臉上滿是乾涸的血跡,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拉扯撕破的痕跡,如果說前幾天茱莉亞見到的嘉卉,還只是骨瘦如柴,那麼此刻這女孩已經傷得不似人形、奄奄一息了。
茱莉亞險些哭出聲來!
“小聲點!”胤祥焦急地警告她。然後,他小心翼翼把嘉卉放在毛毯上,那姿勢像是在放一件珍寶,他的胳膊依然摟着她。
嘉卉身體微微一動,發出低低的**,她慢慢睜開眼睛,血污的臉上有了一絲表情。
茱莉亞抹了抹眼淚,她湊上去低聲道:“嘉卉?”
“哎……我在呢。”嘉卉用細小的聲音應着,她伸出手去,“茱莉亞?你還活着?”
“放心,我沒一點問題。”茱莉亞趕緊握住她乾枯的手,“嘉卉,我們這就帶你走!”
“別費力氣了。”嘉卉擠出一絲笑意,“看我這樣,哪還像個人?你們走,十三,你帶着茱莉亞……”
“先別說話。”胤祥蠻橫地打斷她,“我們三個一起逃!我帶你回小紅屋去。”
茱莉亞點點頭:“沒錯,我們一起走,嘉卉,十三這趟進來,就是爲了救你出去!”
嘉卉眼中的笑意愈發濃了,她看着胤祥低聲道:“那我不就成了……成了言情女豬?”
胤祥將疑惑的目光轉向茱莉亞,很顯然,他不懂什麼叫“言情女豬”。
茱莉亞想哭又想笑,她忍住淚道:“現在先別說這些,回去把傷養好,別說女主角,就算做十三爺的福晉也沒問題。”
胤祥被她這無厘頭的一句給弄得不好意思,他垂了垂眼簾,小聲道:“嘉卉,現在我沒法給你福晉的名分,這兒也沒有什麼十三爺了,只有個成天在地裡種胡蘿蔔的粗漢子。”
饒是渾身都是傷,嘉卉仍舊被胤祥給逗笑了。
“沒關係。”她柔聲道,“我可愛吃胡蘿蔔了……”
“那等咱們回去,我把地裡的胡蘿蔔都挖出來,我再去獵一頭羊,咱們拿羊腿燒胡蘿蔔,保證把你養得壯壯的!”他說着,抱起嘉卉,彎下腰,親了親她的臉,“走吧,回家去。”
剛纔胤祥的那個細微舉動,落在茱莉亞眼中,她沒來由的眼眶一熱。
嘉卉此刻已經污穢不堪了,其實剛纔還沒靠近她,茱莉亞就已經聞到女孩身上的味道,那強烈的惡臭令人作嘔。嘉卉原本是個愛整潔的女孩,現在變得這麼髒,也是因爲重傷之下,她沒力氣再爬起來。
和這哥倆住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茱莉亞也知道,胤祥和他四哥一樣,性喜潔淨,沒事的時候寧可拎着水桶沖洗地板,也不願看見家裡灰塵滿地。
這樣一個有潔癖的人,竟然能去親吻一個這麼骯髒的女子……
接下來,茱莉亞拿着胤祥帶來的槍和鉗子,胤祥則小心翼翼抱起嘉卉,倆人到了窗前。
窗子有一人多高,茱莉亞打頭陣,她勒緊身上的槍,用手扒住窗框,用了兩次力,才翻上窗臺。
扶着窗框穩住自己,茱莉亞正打算踩着牆外的梯子爬下去,她一低頭,傻了!
窗子外面,空空如也!
那一瞬,茱莉亞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怎麼了?”胤祥看她不動,在後面小聲問。
她扭過頭來,萬分驚恐道:“梯子……不見了!”
胤祥錯愕地看着她!
好半天,他突然錯亂搖頭:“不可能,我明明就放在窗子下面的!”
“真的沒有了!”茱莉亞的聲音變了,“有人拿走了它!”
她所處的衛生間在一樓半,從這個地方下去,沒有梯子太危險了。而且胤祥還抱着嘉卉,沒有梯子,他更不可能跳樓逃生。
茱莉亞不知該怎麼辦,她只好從窗子上跳下來。
“有鬼,這事兒一定有鬼!咱們很可能中計了!”她緊張地說着,一面拿起槍來,“不行,得趕快從別處逃生!十三,這兒不能久留!”
她的話音剛落,衛生間的門就被人大力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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