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西從坡上滑了下來,結結實實砸在地上,全身骨頭都顫了顫,痛得他齜牙咧嘴。
和邢德等人苦戰之後,西受了很重的傷,渾身的骨頭斷了不知道多少,內臟也出現了問題,他知道敵人會追上來,所以沒有休息,緩了一口氣之後立即選擇了逃跑,本來傷勢就很重,一路逃亡又讓身體一直處在損耗的狀態,傷勢正不斷惡化中。
到最後,西連走路都做不到,只好讓小狗拖着他跑,別看小狗體型小,作爲掠食者,光看體型是不行的,小狗的力氣很大,還不是一般的大,拖着西就像玩似的,而且跑着跑着,來了興致,速度越來越快,所以沒多久,西就快被他耗死了。
傷勢沒爆發,卻要被一隻狗弄死,西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決定停下。
他還有槍,還有子彈,這就夠了。
沒想到的是,敵人速度太快了,他還沒佔領制高點,敵人就追上來了。
西費力地昂起頭,看着三米多高的斜坡,表情呆滯。慢慢轉動脖子,看向還站在坡上發愣的小狗。
沒等西發火,小狗跳了下來,搖頭晃腦的站在遠處,就是不靠近。
“我認輸!你把我弄上去好不好?扔上去也行,要快!”
小狗眼睛一亮,搖着尾巴衝過來,張嘴咬住西的衣領,猛然甩頭。
呼!
西被扔上高空,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面朝下準確地落在斜坡上。
嘭!
蕩起的煙塵一圈圈翻滾,很久才沉寂下來。
西從碎石屑裡擡頭,臉被鋒利的石塊刺出一個個血痕,血跡斑斑。
小狗看到這一幕也被嚇到了,眨眨亮晶晶的眼睛,心想不應該啊!人類有這麼脆弱?
“你等着。”西有氣無力地說。
西又把頭埋下去。
半分鐘之後。
西昂頭,眼中恢復了一些神采。
吃力地從身體下方抽.出雙手,一前一後架着,眼神逐漸犀利。
手中空無一物,但視線所過之處卻揚起一縷細風,風很小,所以很鋒銳。
唰!
一杆改裝的狙擊槍憑空出現,完美地貼合在他早已擺好的雙手中。
小狗感覺到殺意,想要惡狠狠地叫一聲,感覺到殺意來源是西,而且殺意的目標不是自己後,狠甩了一下頭,屁顛屁顛地跑到西旁邊,舒舒服服地窩在他的胳肢窩下面。呆在這地方不會影響到西開槍,關鍵是很暖和。
“別管我了,自己跑吧!”
西杵了杵小狗,小狗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輕輕用頭撞了回去。
“唉!”
……
吳振小心翼翼地在崎嶇不平的路上走着,精神高度集中,眼睛轉來轉去,警惕着周圍的一切。
經歷了炸彈之後,他把自己定位成了西的敵人,不僅要防備西設在路上的障礙,還要警惕幾千米之外的子彈。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一路走來發現了很多痕跡,卻沒有遇到第二顆炸彈。
沒有危險。
這纔是最危險的。
吳振不知道的是,西受的傷比他想象的更重,要不是有小狗,他連邢德他們都贏不了,在小狗的幫助下,他勝利了,卻受了很重的傷,逃跑都是在小狗的拖拽下進行的,根本沒有別的時間和能力安設更多的陷阱。
那顆起着警報器作用的小炸彈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快了!
吳振看着低山的痕跡越來越新,越來越明顯,知道西可能無法繼續跑了,那麼他就只剩最後一個選擇,停下,然後準備射擊。
就算自己沒有進入西的射擊範圍,也快了。這是一個很微妙的階段,前進會被發現,西可能看清他的臉然後停下,歡天喜地地喊他過去,也可能只看到他的灰色衣服就認定他是邢德一方的人,直接射擊。
進還是不進?
脫還是不脫?
吳振看着身上的衣服,陷入了矛盾,沒辦法,天太冷了。他的空間被鎖了,身上又沒帶多的衣服,脫了會冷,不脫會讓西產生錯誤的判斷。
這不是一個難選的題目。
吳振只是感嘆了一下,就哆哆嗦嗦地把灰色制服脫了,穿着薄薄的單衣,沿着地上的痕跡前進。
走了幾百米,吳振突然緊張起來,心裡一陣不適,感覺心臟被很大的力量擠壓着,無比困難地跳動着。
痛苦一閃而逝,吳振沒去細想發生了什麼,因爲他找到了西。
幾米之外,西背對着吳振站立,雙手負在背後,昂着頭,一動不動,不知道在看什麼。
吳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西,解除戒備後,摸着後腦勺走了過去。
噠!噠!噠!
吳振一步步走過去,很慢,腳步聲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裡,他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的心跳得很快,甚至是急促。
緊張!無比緊張!
吳振看着幾米外一動不動的身影,忽然覺得不對。
“你……是誰?”
吳振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心裡生出十分怪異的感覺。這個人穿着和西一樣的衣服,吳振覺得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穿這種衣服,這個人只會是西,但是他的表現太怪了,不說話、沒動作,就像是一座雕像。
最詭異的是他的氣息,吳振感覺不到眼前有任何氣息,如果閉上眼,他會覺得前面什麼都沒有,但是他看得清楚,這裡有一個人。
他不可能是西,甚至不可能是一個人。
他是什麼?
這時,那人終於轉過身。
簡單的一個轉身,沖天的氣勢撲面而來,吳振還沒看清那人的臉,就被這股寒冷詭譎的氣息衝倒,身體向後傾倒,翻滾了兩圈後才停下。
這?
這一次吳振感覺到了,前面有一團無比強大的蠕動着的黑暗氣息,很濃郁,也很浩瀚。他看“到”了,因爲他想讓他“看”到。
微風吹拂,將黑衣人頭上搭下來布塊帶起來,於是吳振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那根本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團蠕動着的黑色的液體,雖然在流動,卻保持着一個大致的形狀,人臉,無時無刻不在變幻,形成一張張各不相同的人臉。
“來了!”
斜坡上,西擠擠眼睛,儘量讓頹喪的情緒高昂起來,然後看向瞄準鏡。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