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弩手人手一箭,直接用弩箭洞穿了兩隻喪屍的大腦中樞。兩隻喪屍甚至連哼哼一聲都沒能哼哼,直接脖子一歪嘴巴一鬆,從那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身上滑了下來,“噗通”一聲摔在地上,掀起一陣浮土。
正所謂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正是因爲狗這種動物,極有靈性,而且極通人性。
這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雙耳動了動,聽到了不遠處的兩聲弓弩機括聲以及弩箭破空聲後,看到後面的兩隻喪屍從自己的身子上面滑落下去,頓時明白眼前這一羣雖然長着跟剛剛要殺自己孩子的怪物一模一樣,但是從內心深處,這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明白,正是對方幫助自己,才殺死了那兩個怪物。
可即便是喪屍都已經被殺死,這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卻因爲剛剛三隻喪屍的撕咬,加上先前的長時間的拼鬥,早已經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盡的它,又被三隻喪屍這般瘋狂地撕咬一番,一條左前腿和一條右後腿已經被喪屍給咬斷,後背上也是被咬掉了大面積的皮肉,露出了背部跟左肋部那森然的白骨。
這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眼見敵人都已經死掉,自己的孩子基本已經安全了,心底的那股支撐着它一直堅持下去的狠勁陡然消散,整個身子趴在地上,雙眼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那已經死掉的孩子以及裡面還在瑟瑟發抖的孩子,輕聲地嗚咽幾聲,聽起來像是在呼喚它的孩子一般。
籠子裡面的幼年阿拉斯加雪橇犬,聽到自己媽媽的呼喚聲,頓時鼓起勇氣,在籠子的角落裡站了起來,走到了籠子的邊上,將自己的小嘴從鐵管縫隙之間,衝着自己的媽媽嗷嗷叫着,聲音尖細,絲毫還沒有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那種渾厚的聲音。
聽到了自己孩子的哀鳴聲,那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已經快要閉上的眼睛猛然再次充滿了神光,翻身趴在地上,用自己的右前爪與左後爪發力,用力掙扎着向前爬着,在身子底下留下了一長串的血跡也絲毫不顧,一釐米一釐米地向自己的孩子那裡挪了過去。
整個過程,高俊就這樣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着,不是高俊不想走,而是眼前的一幕幕,已經徹底震撼了高俊的心靈。緊緊是一個過去人人口中說起來提起來,只是用“畜生”兩個字統一概括的一些讓人類這種高等靈長類動物看不起的寵物狗,卻在能這種生與死的考量中,展現如此驚人的“獸性”,一種遠遠超過了人性概念的,超過了過去所謂獸性大發中獸性二字的“獸性”。
這種來自於心靈深處的震撼,讓高俊根本就是不由自主地站在那裡,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兩隻阿拉斯加雪橇犬,一大一小,正上演着這令人類都慚愧着的,來自於內心最深處的本善。
那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雖然雙眼炯炯有神,高俊也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迴光返照罷了。那隻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每朝着籠子挪動幾釐米的時候,就要停下身子喘幾口氣,然後才能繼續朝着自己的孩子那裡挪動。
四米……
三米九十釐米……
三米八十釐米……
高俊見狀,無奈地搖搖頭,起身朝着鐵籠子走了過去。
幼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看到又有一個龐然大物朝着自己走過來,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怪物還是什麼東西,頓時嚇得趕快跑到了籠子的角落那裡,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毛茸茸的大玩具一般,讓高俊心裡生出一絲憐愛。
與幼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那麼害怕不同,那隻成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似乎明白了高俊的意思一般,目光柔和地趴在地上,微微擡着頭看着朝着自己孩子走過去的高俊,不知是因爲喘氣的緣故,還是想要表達對高俊的謝意,高俊明顯看到,那隻成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衝自己緩緩地點着頭,極具人性化。
高俊倒提着赤龍劍,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似乎一尊火神下凡一般,緩緩走到了鐵籠子的旁邊,原本想要將鐵籠子拎過去的高俊,走到鐵籠子前面的時候,臨時改變了自己的想法,直接一劍揮過,在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中,那個關着幼年阿拉斯加雪橇犬的鐵籠子,應聲碎成了兩半。
高俊見狀,便不再多做什麼動作,整個人退後幾步,站到了一個不會影響到小成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的地方,靜靜地看着。
蜷縮在角落那裡的小成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眼見這個龐然大物最後也沒有什麼動靜,就這樣默默離開了,小心翼翼地從懷裡伸出小腦袋,謹慎地看看高俊,眼見他距離自己夠遠,而自己的媽媽已經在自己的眼前,趕忙歡快地跑了過去,一頭鑽到了自己媽媽的華麗,想要找奶喝。
可是已經兩天沒有進食,只是靠着水盆裡的一點清水度活的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此時哪還有半點奶.水讓自己的孩子進食,只是愛憐的努力轉過頭,望着自己懷裡的小阿拉斯加雪橇犬,用力地舔了一下小傢伙的腦袋,終於眼神中的精氣神瞬間潰散,腦袋一歪,“噗通”一聲,摔落在地上。
小阿拉斯加雪橇犬似乎依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圍着自己媽媽的身子底下,用小腦袋用力地拱着,想要弄出一點點奶.水來吃。
可是不論小阿拉斯加雪橇犬如何努力,最終也是沒有弄到一點點的奶.水,只是在那裡焦急地嗷嗷叫着,似乎是在提醒自己的媽媽,該給它餵奶了,它已經餓了,卻渾然不知,它的媽媽爲了保護它們兩個小傢伙,已經付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本來,它是可以選擇獨活的……
望着在自己媽媽懷裡,嗷嗷待哺的小阿拉斯加雪橇犬,高俊苦笑着搖搖頭,這個進入了末世的世界,已經幾近崩潰,高俊自問也沒有辦法能夠拯救每一個人,甚至連大部分倖存下來,沒有變成喪屍的人,高俊都不敢說能夠救下來,更不用說這麼一隻可憐的小狗。無奈地搖搖頭,高俊感覺自己已經做得夠多了,最後看了一眼小阿拉斯加雪橇犬,高俊轉過身子,順着剛剛自己過來的小巷,朝着外面走去。
那個小傢伙,就任它自生自滅吧……
高俊心裡一邊想着,一邊指揮着鉤鐮槍兵與弩手掉頭,槍兵在前,弩手在後,朝着主幹道走了過去。
“嗚~嗚~嗚~”
因爲整個世界實在是太靜了,除了高俊等一行人腳步踩壓泥土的聲音,便是身子後面,那個小阿拉斯加雪橇犬嗷嗷待哺的聲音。悽慘的聲音讓高俊的腦海中,時時迴盪着剛剛那一幕幕的畫面,經久不息。
“吼!”
“汪!汪汪!”
就在高俊走出去沒有幾步的時候,身後突然莫名地響起了一陣喪屍的吼叫聲,緊接着就是小阿拉斯加雪橇犬那奶聲奶氣的叫聲。跟喪屍那低沉的吼叫聲,小阿拉斯加雪橇犬的叫聲,聽起來是那麼的羸弱無力。
“掉頭,回去回去!”
高俊一聽,突然沒來由地心裡一緊,想想剛剛那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媽媽的表現,高俊果斷下令,也不顧不得變換隊形,直接讓後隊改前隊,弩手衝在最前面,朝着剛剛的那塊空地再次衝了過去。
因爲走出去並不遠,高俊幾秒鐘的時間,便衝回了那個空地中。只見從另外的的一條小巷那裡,不知道是血腥味還是剛剛高俊留下的異類氣息,再次吸引了這個村子裡其他被污化過,在周圍遊蕩着的喪屍,朝着空地走了過來。
似乎是因爲站在自己媽媽的身邊,加上小阿拉斯加雪橇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經死掉了,因爲感覺自己有了充足的勇氣,神氣地站在成年母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身邊,衝着過來的喪屍咆哮着,雖然聲音顯得很幼稚,但是那副姿態,已經有了阿拉斯加雪橇犬在雪地中馳騁飛奔時候的那種颯爽英姿。
“吼!”
眼見小狗居然敢衝自己示威,當先走出來的幾隻喪屍也是不敢示弱,衝着幼年阿拉斯加雪橇犬張開了血盆大口,帶着粘液的雙脣發出陣陣惡臭,瘋狂地嘶吼起來。
“嗖!”“嗖!”“嗖!”
接連三聲弩箭破空的聲音,當先的三隻喪屍直接被弩手射殺。高俊身後的鉤鐮槍兵也迅速從小巷裡面衝了出來,在高俊的授意下,平端着手中的鉤鐮槍,跑到了剛剛又冒出來喪屍的那個路口那裡,警戒了起來。
高俊則走到了那隻小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身邊,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些臨走時帶上的壓縮餅乾,放到嘴裡嚼碎以後,再喝上兩口礦泉水,最後全部吐到自己的手裡,遞到了小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身前。
雖然小阿拉斯加雪橇犬還是有些害怕高俊,可是已經餓了兩天的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聞到了壓縮餅乾那濃郁的香氣,終於還是忍不住飢餓,克服了心裡的恐懼,顫顫悠悠地晃着有些奶胖的身體,跑到高俊的手前,低頭呼哧呼哧地大口吃了起來。
不消一分鐘的時間,一大塊壓縮餅乾在高俊多次餵食下,已經全部讓小阿拉斯加雪橇犬給吃光了。有了這樣一個接觸,小傢伙對於高俊也是沒有那麼害怕了,搖着小尾巴,輕輕含着高俊的手指頭,將他帶到了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身邊。給高俊的感覺,似乎是這個小傢伙想要告訴媽媽,這個大傢伙給它吃的了,讓自己的媽媽放心,它並沒有餓着。
望着小阿拉斯加雪橇犬的模樣,高俊心疼地摸摸它的腦袋,一把將它抱在懷裡,然後看看那邊的小巷,確定沒有什麼喪屍再過來之後,這才吩咐鉤鐮槍兵,就地挖了一個大坑,將那隻讓高俊心靈深深震動的成年阿拉斯加雪橇犬,以及它另外一隻不幸喪命的孩子,一起合葬在了這片空地當中……
“你呢,小傢伙,以後你就叫阿拉吧?!”
走出了這片村子,站在剛剛的小巷口,高俊望着懷裡吃飽後呼呼睡了過去的小阿拉斯加,高俊輕笑着說道。
擡起頭,高俊想起了自己反鎖在那裡,等待着自己去找解藥的母親。
我想,不論人性最後如何,在多麼危險的時候,母性,永遠閃爍着她的光輝,不會被任何東西掩蓋,或者磨滅……
拾步向西,沿着主幹道,高俊再次踏上征程……
這一次,高俊多了一個名叫“阿拉”的夥伴,一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