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乾杯!”
三人碰了一杯,葉暝一口飲下,興奮地搓了搓手,“最近真是順啊,又是撿漏,又是重逢。不夜城的發展也不錯,感覺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你忘了盤龍峽裡那個東西了?”小鑽子當頭澆了他一盆涼水。
“靠,這種時候就不要提掃興的事情了。”葉暝輕輕一敲他的額頭,“說起來啊,你去蜀山那邊,感覺如何啊?”
“我並沒有進入蜀山。”小鑽子搖頭道,“我只是去外宗那邊報道了一下。不過……”小鑽子臉上露出震撼的表情,“即使是外宗,都遠遠超出我的想象,那些東西,那些技術,實在是太驚人了!”
“有這麼厲害嗎?”葉暝有些不信地道。
“真的,就是這麼厲害。”阿飛放下酒杯,“雖然我只是略微接觸了一下蜀山,大部分時間都被關在實驗室裡,但是我所見到的,簡直比我這輩子看過的都離奇。蜀山啊……簡直感覺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
“好吧,你們都這麼說,找個機會我也去外宗看看吧,唔……說起來,肖雲飛那個傢伙呢,感覺好久沒有聽到他的音訊了。”
“現在肖先生好像在內門混的很好,頗得寒凌仙賞識,大部分時候都在仙宗內部跟着寒凌仙一起修煉。”小鑽子回答。
“對了,這次蜀山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啊。”葉暝低聲問道。
“我也收到了一些風聲,好像是說,蜀山的掌教就快要出關了,大概也就是十天左右吧。”掌教出關?葉暝心頭立刻閃過一個畫面——天空中雷霆滿布,一個身影御劍而起,迎着雷霆衝上天空,各種顏色的仙氣在他背後匯聚成一把長劍的樣子,然後那老者一縷鬍鬚,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聲道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額,串戲了串戲了……
“蜀山掌教出關,有什麼大事嗎?”阿飛不解道。
“好像是準備要挑選一個親傳弟子吧。”小鑽子回答,“要知道,蜀山親傳弟子,就相當於未來的掌教,這地位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原來如此,難怪這些傢伙都這麼激動,原來要搶親傳弟子的位置啊。”葉暝倒是對這個蜀山掌教有些好奇,從蜀山這一系列的作爲來看,他應該是對百年前的事情有相當瞭解的人。
“這次的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小鑽子沉吟道,“現在各大城市都調集軍隊,匯聚在蜀山邊緣。而蜀山內部似乎也在加緊各種法器的煉製,僅僅是一個親傳弟子的選拔,不會有這麼大的陣仗吧?”
“難道有什麼大陰謀嗎?”阿飛頓時有些緊張,小鑽子搖搖頭道,“目前來看倒是一切平靜,只是……感覺有些不合常理而已。”
“算了算了,這些事情我們暫時還沒有實力去接觸,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總之就是隨機應變,各憑本事了。”葉暝爽朗地笑道,“咦,東西吃完了,我再去拿一點兒。”
吹着口哨,葉暝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看着葉暝的背影,阿飛突然道:“真是羨慕隊長,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是能這麼輕鬆,這麼快樂。”
“這你就錯了,”小鑽子道,“你真以爲,他是個沒心沒肺,盲目樂觀的人嗎?”輕輕抿了一口酒,小鑽子的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色,“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變了很多。我在不夜城的政策,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無辜的人冤死。即便是在夢裡,我有時也會突然驚醒。以前我總是仇視那些高高在上,動不動就犧牲別人的人,可是現在我發現,很多時候我不得不去犧牲一些人,我不得不去做出那些殘酷的決定。曾經的我,看着那些壓迫別人,操縱別人的人,總是充滿憤怒。而現在我的,已經不知不覺成爲了我當初最爲鄙夷的那種人。當初我不理解肖先生的感受,現在我明白了,想要去抓住那些不斷流逝的情感,去做一個正常的‘人’是多麼困難!肖先生他,恐怕比我更加痛苦,更加艱難吧。
甚至恐懼着也許只是一覺醒來,自己就會變成一個面目全非,連自己都認不出來的人。”
“小鑽子……”
“你知道,隊長爲什麼總是在笑嗎?因爲他知道,只要他一旦停止微笑,就會變成他最痛恨,最厭惡,最恐懼的那類人。這個世界太可怕,太黑暗了。即便是再堅強的人,也會不由自主地被它改變。”
小鑽子的臉上浮現起微微的砣紅,畢竟他的身體只是普通人,這酒勁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是啊,我……也變了呢。”阿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來到南荒城我才知道,這世界裡,不改變的人是活不下去的。真是令人驚訝啊,只是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就變了這麼多,有時候……我都認不出我自己
了。”“改變,並不是什麼錯,也並不是值得稱道的事情。可是……在經歷了那麼多,在看過了那麼多,隊長他依然能夠微笑。即便是在那微笑後面,是沉重得讓人窒息的痛苦和悲傷,他也能去承擔起這一切。這
是何等堅韌的心靈!隊長的笑是愚蠢的嗎?是天真的嗎?不是!這種笑容,是比誰都要堅強的意志啊!”這個冰冷而殘酷的世界裡,埋葬了太多的東西,以至於連單純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在了生存的壓力和統治的慾望之中。痛苦,深沉,殺伐決斷,做到這些並不困難,反而是最簡單,最單純的微笑,卻變得
比什麼都珍稀。“可是我做不到,即便是知道這一點,我也做不到去保持微笑。因爲這太艱難,太沉重了。這也許就是爲什麼隊長會擁有這樣的魅力吧,對於那些心中嚮往着光明的人,他就像是燈塔那樣耀眼。而對於那些
內心已經沉淪腐朽,墮入黑暗中的人,他又顯得那麼刺眼。”
“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葉暝將幾個大盤子放在桌上,“什麼耀眼刺眼的,我是電燈泡嗎?”
阿飛與小鑽子相視而笑,後者一攤手道:“不過沒道理啊,這種莫名的樂觀,總是讓人感覺不合邏輯呢。”“邏輯?道理?”葉暝的眼中彷彿有着太陽的光芒在閃爍。“因爲希望,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