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開!”葉暝聲嘶力竭地喊道,看着葉暝的表情,血煞王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眼中流露出異樣的神色。
南荒城魂戰聖已經衝到了血煞王身前,爲了安全起見,他直接使出了一招六氣魂戰技,巧的是,他使用的也是與全少英一模一樣的滅魂斧。
眼看着斧刃就要斬在血煞王身上,葉暝正準備強行催谷異能,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畫面。
氣勢洶洶殺來的魂戰聖,竟然被血煞王一手捏住脖子,卡在半空中,一股恐怖的血煞之氣從少女身上升騰起來,將對手罩住,那包含着強大威壓的魂能戰斧在這股血煞之氣面前,竟然直接崩裂消散了!
“你……你怎麼……”那魂戰聖無力地拍打着,那一隻纖細潔白的小手,卻彷彿是有萬鈞巨力,葉暝甚至聽到魂戰聖的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音。
“這不可能……你爲什麼會……啊!”他的遺言都沒有說完,只聽見咔嚓一聲,血煞王直接扭斷了他的脖子,即使是以他“聖者”的肉殼,在血煞王面前竟然也顯得如此脆弱。
“我的魂屬,可以讓對方的魂能,肉身都變得脆弱,就算是楊宵,南元生,也不敢與我近身一戰!”血煞王冷冷地將他的屍體丟在地上,好像丟棄一個破麻袋。
看到那魂戰聖的屍體,葉暝緩緩收回腳步,突地,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已經……恢復了大部分實力吧?”
血煞王臉上的寒氣退了一些,她側過頭道:“在你晉升的時候,散發出的力量很奇特,藉助這力量,我重新點燃了自己的魂爐,但是……”但是自己爲什麼沒有說出來呢?明明根本就不需要葉暝的“護衛”了,明明以自己的速度,可以早日趕到屏山城,爲什麼自己竟然隱瞞了這一點,難道是因爲,她不願意結束這段旅途,哪怕是如此短暫,彷
如一個美好的幻夢。
然而幻夢,終有醒來的一天,西石城和南荒城的阻截者就好像是一聲驚雷,將她從夢境中拖出來,當她出手殺死南荒城魂戰聖的時候她就知道,夢,醒了……
緩緩走到全少英身邊,後者見血煞王走來,臉上佈滿恐懼,鼓起全身力氣就想跑,可是在這個狀態的血煞王面前,他又如何跑得掉呢?一顆頭顱打着旋兒飛上天空,全少英的無頭屍體啪一聲栽倒在地上。血煞王冷眼地看着屍體,就好像她殺死的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泥人。她伸出手,開始慢條斯理地剝下全少英的鎧甲,然後慢慢套在自己身
上。每套上一件鎧甲,她的心就狠狠地一痛,在她的內心深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掙扎着要她放手,可是這個聲音是如此的渺茫,如此的無力。每套上一件鎧甲,這聲音就減弱一分,當她將全幅鎧甲都完全套
上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千瘡百孔。
只剩下最後的頭盔了……血煞王扯下全少英的頭盔,拉下頭盔上的面甲,然後緩緩舉起。
她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頭盔就在自己頭上,只要輕輕一下,就能戴上去,然而她的手微微顫抖着,竟然怎麼也無法將頭盔放下來。
“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做。”葉暝的聲音響起,他艱難地走到血煞王身前,“其實,你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我可以嗎?不……我不能。”少女露出悽婉的笑容,“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一直都在騙自己,哪怕知道這只是一個幻夢,竟然也傻傻地不願醒來。可是葉暝,夢,總有甦醒的時候。葉暝,我很羨慕你
,羨慕你的樂觀,羨慕你的自由,可是你不明白,我的世界,容不下這些東西。你有選擇,而我……沒有。”
就像是下定了決心,她的雙手緩緩下沉,頭盔慢慢覆蓋了她的臉龐,那雙清涼的眼睛,那雪白的肌膚,最終,當頭盔幾乎將她的臉完全遮蓋時,從中傳出了少女最後的清脆聲音。
“謝謝你,葉暝,謝謝你給了我這場美好的幻夢。”
咔嚓,頭盔落下,卡在盔甲之上,一瞬間,那種冰涼,冷酷,兇戾的殺氣重新從眼前之人身上升騰而起,當鎧甲將脆弱的少女遮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血煞王,又重新回來了。葉暝的眼中流露出一道深深的悲切,他看着眼前之人,突然感覺對方是那樣的陌生,那個外表柔弱,內心冰涼,有點傲慢,又有點不講道理的少女,似乎已經消失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東獸城四王之一,
是那個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一言不合就能血屠四方的血煞王!
過往的畫面,在火堆旁的談話,兩人一起看着漫天的藍色光星,少女清麗的笑顏,和那如黃鶯般的聲音,都飄散在空氣中,葉暝知道,那些畫面,真的如幻夢一般,消失不見了。
“葉暝!”從頭盔中,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那是血煞王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葉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後退了幾步,微微低頭。
“血煞王……大人。”
堅定的身軀微微搖晃了一下,明明隔着厚重的鎧甲,爲什麼葉暝的話還是如同刀子一樣狠狠剜在她的心裡。在葉暝看不到的頭盔下,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走吧,既然西石城和南荒城的人已經出現,說明屏山城已經不遠了。”咬了咬牙,少女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流露出一絲異樣,她背起雙手,直接朝着前方奔馳而去。看着血煞王的背影,葉暝仰起頭吸了吸鼻子,“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了吧……是啊,我可能也是太傻了,難道指望短短几句話,就能改變一個人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東西嗎?我也真是太傻了,太傻了啊……
”笑了一聲,葉暝身子晃動,朝着前方的血煞王衝去。這一次,他沒有再與她並肩,兩人就這麼默契地保持着一段距離,消失在地平線上。